“夫君，你想過以后嗎？”

    舒稷臣沒有說話，慕璃卻又道：“做鬼好嗎？”

    “……不好，一點(diǎn)也不好?！?/br>
    慕璃笑了笑摟緊他的脖子，將頭貼在他的胸膛處，“那不就得了。我想讓你重新做人?！?/br>
    舒稷臣嘴唇微動(dòng)，輕聲道：“那你呢？”

    “我？”慕璃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回家里去吧?！?/br>
    舒稷臣道：“改嫁嗎？”

    慕璃搖頭：“不會(huì)。”

    “哦。”

    舒稷臣又繼續(xù)走，卻聽慕璃冷不丁道：“我原本想著，等你轉(zhuǎn)世，不過現(xiàn)在想來，我可能等不到那天了。”

    她直起身子撫摸著他的臉頰，在他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舒稷臣漸漸感覺不對起來。她的臉色實(shí)在蒼白，連唇色也泛起了青色，額上疼的到處都是汗，卻一直忍不做聲地扛到了現(xiàn)在。

    舒稷臣整個(gè)人僵在原地，手急忙慌地將她放下來，“哪里受傷了？是哪里傷著了？”

    慕璃虛弱地笑了笑，心知肚明。

    原著中，這具身子是病死的，看樣子已經(jīng)到時(shí)辰了。

    “夫君——”

    她張了張嘴，想說你以后還會(huì)殺人嗎？可是轉(zhuǎn)念又一想，還是算了。她相信扶陽世子不是那種是非不分亂殺好人的人，原著中他吃人吸食/精氣也只是為了復(fù)仇，如今大仇得報(bào)，他不必再去為了復(fù)仇增強(qiáng)法力了。

    “如果我死以后——”

    她幾乎出神地想著，她不算是含冤而死，應(yīng)該被做不成鬼吧。這樣也好，她不想做鬼。

    “把我埋了就好，我喜歡睡在山頂?shù)奈恢?，每日都能看見清晨的第一縷朝陽?！?/br>
    “慕璃……”

    “噓?！蹦搅撊醯匦π?，手正打算垂落下來，卻被男人一把抓住。慕璃瞇著眼看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男人的神情不對勁地厲害，他猩紅著雙眼，活脫脫像從地獄里爬出來似的，額發(fā)凌亂，握著她手的力道不斷加重。

    他捏著她的手，從牙根里緩緩擠出，嗓音又滴又沉，“你又想丟下我一個(gè)人嗎？”

    慕璃不懂。

    下一秒，男人陡然彎下腰將她抱入懷里，箍的緊緊的。明明要死的是她，可他這副難受的模樣好像快死的成了他，他的身子一個(gè)勁地發(fā)抖，隱約間，慕璃感覺自己的肩膀濕了一小塊。

    “你——”她伸出手。

    “阿璃……”

    慕璃有些恍然。

    多久沒有人叫她這個(gè)稱呼了，她一時(shí)竟開始發(fā)呆起來，直到男人從她肩頭伏起，她才回神。

    還未張嘴，便聽見男人啞著聲音道：“扶璃?！?/br>
    慕璃的瞳孔驟然縮起。兩顆圓潤潤的黑睛一霎那瞪大，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她太緊張了，心里猶如揣了只小鹿，在她胸口不停亂撞。

    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吞咽了下口水，“你說什么？”

    男人卻沖她露出一個(gè)似笑非笑的笑容來，他有些在笑，又有些在哭，紅著眼眶問道：“扶璃，我在叫你扶璃，如果你不喜歡我叫你這個(gè)……”他哽咽了下，“那么——緣緣，小公主，小璃，阿璃，你要哪個(gè)？”

    “你要我叫什么我便叫什么?！?/br>
    他明明是在笑著說話，可神情卻難過極了。他抬起手觸摸她的臉頰，似乎為了確認(rèn)她是否是真的在自己身邊，旋即，抿起唇瓣，眼眶卻逐漸濕潤起來。

    扶璃拉下他的手，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他，“你的記憶？”

    “都恢復(fù)了?！彼桨昕囍?，漂亮的眸子中氤氳著一望無際的黑，“如果我不恢復(fù)的話，你是不是又要死在我的眼前？”

    扶璃還未說話，他卻先抱緊了她，在她耳邊低聲下氣地祈求，“別這樣了，我再也受不起了?！?/br>
    他再也承受不住她一次次地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看見扶璃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于是耐心地等待著。半晌，扶璃道：“你……到底是誰？”

    男人抻了抻眉眼，掩去難過的神情，平淡道：“我沒有名字，一開始只是一串?dāng)?shù)字。如果要解釋現(xiàn)在這一切的情況的話，那么鐘意那個(gè)位面是最接近我本人的。用你們的話來說，我是個(gè)NPC?！?/br>
    “NPC？”

    “嗯。我是在祁遇之后才開始覺醒了神志，不過礙于當(dāng)時(shí)我的力量還不夠大，在下一個(gè)世界后就繼續(xù)陷入了沉睡中。后來，斷斷續(xù)續(xù)的會(huì)醒來幾次，每次醒來都是在你死之后……”說著，他的聲音逐漸低下去，“直到我成為鐘意那次?！?/br>
    他紅著眼眶望向扶璃，笑著道：

    “阿璃，那次之后，你明白我的感受了嗎？”

    扶璃點(diǎn)了點(diǎn)頭。

    恍然間她又想起鐘意的死亡過程，他在她面前跳了兩次樓。每每想到，她的心里便難過的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疼的她快要窒息。

    她也明白了他的弦外之意，但是——

    “你知道的，我的這具身體活不了多久?！?/br>
    舒稷臣胡亂地點(diǎn)了兩下頭，“沒關(guān)系，我有辦法的，我有辦法?！?/br>
    扶璃卻搖了搖頭，制止了他的行動(dòng)，笑道：“我不想?！?/br>
    只這三個(gè)字就制止了他的所有舉動(dòng)。

    “阿遇……”扶璃閉了閉眼，“我還是叫你阿遇吧?！?/br>
    “好，你想叫什么都好?！?/br>
    她抬起手摸著他的臉，細(xì)聲細(xì)語道：“你能……等等我嗎？我希望我們的下次見面，我可以用我的本身來見你?！?/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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