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9)
如今荊白玉墜崖,朝臣們只聽說荊白玉死了,根本沒有聽說荊白玉被救起的消息,便都說國不可一日無君,想要聚集在一起,展開朝議,擁立新皇上位。 靈雨一向不問朝事,可她機靈的厲害,一聽便覺得這事情有蹊蹺。 厲長生瞇著眼睛,整個人透露出一股難以掩藏的煞氣。那些個朝臣想做什么,厲長生自然一清二楚。 荊白玉一直想要力挽狂瀾,自從作為太子掌管朝政開始,招惹了多少人的不滿可想而知。如今是大好時機,找一個聽話的皇帝,所以他們才會如此迫不及待。 馮陟厘給荊白玉診著脈,道:厲太傅可先行處理瑣事,左右這面為陛下診治的事情,厲太傅是幫不上忙的。 厲長生望著榻上的荊白玉,他是根本不舍離開一步的。然而馮陟厘說的不錯,自己幫不上忙,什么也幫不上 好,有勞馮先生,請務必讓小白醒來。厲長生道。 他說罷了,對靈雨又道:我去去就回,照顧好陛下。 請?zhí)捣判?。靈雨道。 她說罷了,拉住了就要離開的厲長生,道:厲太傅,請務必讓那些個心懷叵測之人好看。 放心。厲長生稍微露出一個微笑。 厲長生招了招手,對喻青崖道:跟我走。 喻青崖引著厲長生往朝議的地方而去,還未走進大殿,就聽到姜笙鈺的聲音。 姜笙鈺有些個激動,呵斥說道:你們這是要造反罷?莫不是與宛陽王是一伙的? 姜王您說的什么話?一個老臣笑著道:這乃是大荊的朝議,要選的也是大荊的新皇。姜王您身為姜國的君主,為何來湊這個熱鬧?還是快快離去的好。 新皇下落不明,姜笙鈺道:你如何便肯定新皇已經(jīng)仙去?我看你與那宛陽王的叛軍,指不定就是一伙的,所以才這般肯定! 姜王莫要血口噴人!老臣說道:這可是我們大荊的地方,容不得你這個外來的國君撒野! 撒野? 突然一個聲音從大殿外傳了進來。 聲音雖不大也不高,卻擲地有聲,叫所有人渾身一個激靈。 厲長生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負手站立在大殿門口,低聲一笑,道:撒野,這個詞用的倒是好。 眾人都聽出厲長生話中有話,但迫于厲長生的威嚴,竟是誰也不敢輕易出頭。 姜笙鈺再看到厲長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立刻沖上去,有些眼睛發(fā)酸,低聲道:叔叔荊白玉他他 陛下,厲長生不等姜笙鈺說罷,已經(jīng)朗聲說道:陛下已經(jīng)被救回,此時便在宮中。 什么?! 這怎么可能? 不是跳崖了嗎? 大殿之中喧嘩不已,聲音吵鬧至極。 姜笙鈺睜大眼睛,死死盯著厲長生,道:真的嗎?真的嗎? 是真的。厲長生點頭道。 荊白玉已然被救回來了,只是多日未醒罷了。 喧嘩之后,便有朝臣大聲說道:厲太傅,既然陛下被救回,為何我們只看到了太傅您一個人,卻未有看到陛下? 厲長生淡淡的說道:陛下身體不適,正在療養(yǎng)。 什么?身體不適? 有人小聲嘀咕,道:莫不是摔斷了腿腳? 嗬,難不成殘疾了? 從懸崖跳下,能活命已是萬幸,恐怕是真的殘廢了罷? 眾人猜測不已,有人滿臉狐疑,有人滿臉喜悅。 先前與姜笙鈺對峙的老臣站了出來,道:敢問厲太傅,陛下此時何在?卑臣們想要前去探望。畢竟 他話鋒一轉(zhuǎn),道:畢竟太傅也應當是知道的,我們大荊無有讓一個殘疾做皇帝的道理啊。 古代人對于殘疾是相當具有偏見的,這一點厲長生知道。 古人將殘疾視為老天爺?shù)膽土P,所以不論是先天殘疾還是后天殘疾,那都是因著觸怒了老天爺,才會得到如此的懲罰。 若是荊白玉摔下懸崖真的殘疾,肯定會有大批的朝臣站出來,說是老天爺發(fā)怒,覺得荊白玉不配作為大荊的皇帝,所以才會降下如此的災難。 厲長生冷笑,道:我方才已經(jīng)說過了,陛下身體不適,所以此時誰也不得打攪陛下。 厲太傅!老臣呵斥一聲,道:厲太傅為何三番四次阻攔我們,不叫我們面見陛下?莫不是厲太傅覺得,此次你平息叛亂有功,所以便不將我們放在眼中了? 呵 這段時間,厲長生都是不茍言笑的模樣,如今難得露出愉悅的笑容。 厲長生笑著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說什么?朝臣們大吃一驚,全無料到厲長生竟是如此傲慢無禮。 老臣怒吼道:厲長生!你太大膽了!你莫要仗著陛下先前寵信你,便不將旁人放在眼中!你這般阻攔我們面見陛下,是想要囚困陛下,造反嗎! 老臣顯然是想要故意曲解厲長生的意思,想要尋找一個由頭,趁機合力推倒厲長生。 厲長生心中再明白不過,卻也是不屑一顧。 厲長生又開了口,還是愉悅的模樣,同樣的口吻同樣的話,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第107章 好感度1 人群再一次喧嘩沸騰, 不只一個人高喊了起來。 厲長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厲長生果然狼子野心!他要造反! 快抓住他,莫要叫他成為第二個宛陽王! 抓住他! 老臣歇斯底里的高聲大喊起來, 道:來人啊! 士兵!期門郎!何在! 將這欲要造反的逆賊,抓起來! 殿門打開著,外面有士兵走來走去,聽到老臣的喊聲立刻魚貫而入,紛紛涌了進來。 大膽! 姜笙鈺就在旁邊,眼看著有人要對他的叔叔不利, 怒目呵斥一聲,道:你們這是要做什么?我看你們才是要造反! 姜王,這乃是我們大荊內(nèi)部的問題, 請不要隨便插手。老臣說道。 是啊。厲長生抬起手來,安撫住姜笙鈺,道:鈺兒,這乃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便莫要管了。 叔叔姜笙鈺有些著急。 厲長生嘴角勾起一抹陰森的笑容,昔日里那些溫柔的假象,仿佛是一張面具, 他此時此刻已然懶得將面具戴上, 隨性而為的笑著, 笑的一時間眾人皆是毛骨悚然。 士兵們沖將進來, 將大殿團團包圍。 厲長生負手而立,語速不緊不慢的說道:厲某人是否要造反,那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也不是你們能管得了的。所以在我心情不佳的時候,奉勸諸位,最好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要說。 你!你 老臣被他囂張的語氣,和高高在上的神態(tài),氣得渾身打顛,控制不住的一個勁兒翻白眼,道:厲長生!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莫要太囂張了! 厲長生的確很懶,如今荊白玉還未曾醒來,他心中沉重疲憊不已,著實不想與那些個朝臣太多廢話。 厲長生輕輕的抬手一揮。 嘩啦一聲,隨即便是踏踏的腳步聲,更多的士兵手持長戟沖了進來,將大殿圍的是密不透風。 眾人登時目瞪口呆,一個個大氣兒也不敢喘,驚懼的縮在角落里。 有人帶兵沖了進來,并不是都城的守衛(wèi)軍,而是只聽從小皇帝荊白玉命令的滌川園軍。為首的那位將領便是滌川園軍上軍校尉蕭拓。 蕭拓一身戎裝,看起來風塵仆仆,甚至鎧甲上還殘留著斑斑駁駁的血跡,臉上也還帶著猙獰的擦傷。 就這般,率領著眾多滌川園軍,沖進了大殿之中,單膝跪在厲長生面前,拱手說道:滌川園軍上軍校尉蕭拓,奉陛下之命拜見厲太傅,請厲太傅示下! 荊白玉早已與蕭拓說過,這一次離開都城之后,凡事都聽從厲長生的命令,不論厲長生叫他做什么。 這 這 朝臣們震驚之余,小聲議論著,誰也不敢再高聲疾語,生怕被厲長生聽到了,成了第一個出頭鳥。 厲長生淡淡的點頭,道:有勞蕭拓校尉了,請起。 蕭拓長身而起,手持兵器站在厲長生身邊,環(huán)視了一圈在場的朝臣。 厲長生露出一個不怎么在意的笑容,道:若是諸位大臣們,喜歡在這里朝議,那便留在這里朝議也好。不過長生這面有許多事情要忙,所以便不能陪著大家伙了。各自請便。 他說罷了,瀟灑的轉(zhuǎn)身離開,大步往殿外而去。 所有朝臣都矚目著厲長生的背影,卻沒有一個人敢阻攔于他。 士兵們銀晃晃的利刃就在身邊,誰敢拿自己的腦袋做賭注? 他們本以為,沒了小皇帝荊白玉的保護,厲長生這個寵臣佞臣,將什么都不是,毫無還手能力。 然而所有人都錯了,沒了荊白玉在身邊,壓抑著厲長生的本性,厲長生再無什么顧慮,他不怕旁人說他冷漠絕情,也不怕旁人說他陰險惡毒,只要他高興,什么都無所謂。 如今的厲長生比往日里更不可一世,他失去了荊白玉的保護,手中卻握著大把的兵權(quán),任誰敢拿自己的腦袋開頑笑? 朝臣們被滌川園軍圍住,一個個害怕的低眉順眼,根本無計可施。 他們心中僅存的一絲希望破滅不堪,厲長生的地位仍然無法撼動,甚至比以前更加堅固不移。 厲長生從大殿內(nèi)走出,蕭拓跟隨其后。 厲長生問道:有勞你馬不停蹄的趕回來。 這是卑將應該做的事情。蕭拓道:吳邗王與厲儲興已經(jīng)被拿下,吳邗叛軍與流安叛軍盡數(shù)被俘虜。這些還請厲太傅下令處理。 蕭拓帶著滌川園軍前去支援,與陵川王的陵川軍前后夾擊,成功匯合一起,將叛軍打的落花流水,厲儲興和吳邗王終于慌了神兒,丟下眾多部下不管,竟是紛紛逃竄想要離開吳邗之地。 可惜了的,兩個人根本沒逃出多遠,便被蕭拓的追兵發(fā)現(xiàn),重新帶了回來。 蕭拓與荊博文鎮(zhèn)壓了叛亂,立刻快馬加鞭的趕往都城,前來支援厲長生對抗宛陽王的軍隊。 蕭拓與荊博文都十足擔心不已,厲長生身邊只有一隊兵力,與宛陽王的叛軍對比,簡直不值一提,隨時都有可能土崩瓦解,所以他們不敢停留,每日都快馬加鞭,希望能早些抵達都城。 只不過,厲長生根本等不及他們的到來,還是先行叫陣宛陽王叛軍,順利的進入了都城。 蕭拓與荊博文,也是剛剛才趕到城門口,這才發(fā)現(xiàn)都城已然被攻破。 蕭拓道:厲太傅,吳邗王與厲儲興要如何處置? 厲長生沒什么表情,理所應當?shù)恼f道:殺了,留著亦是沒什么用處。 是! 厲長生說的干脆,蕭拓亦是回答的干脆。 厲長生道:現(xiàn)在便去,以免夜長夢多。 是,卑將這便去。蕭拓又道。 蕭拓前腳離開,厲長生來不及回到荊白玉身邊,那面就有人急匆匆的迎面而來。 乃是隨蕭拓一同趕來的陵川王荊博文,和謀主孟云深。 厲長生! 荊博文顧不得太多,沖過來一把抓住厲長生,道:我侄兒在哪里?荊白玉在哪里?聽說他沒有死,他被救起來了?他在哪里?帶我去!快! 荊博文焦急的一連串呼喊,根本不給厲長生開口說話的機會。 孟云深拉住荊博文的手,道:大王,莫要如此慌張。 在這面。厲長生指了指前面的寢殿,道:馮先生在給陛下醫(yī)治。 對對對,馮先生的醫(yī)術(shù)無人能敵,荊博文點點頭,道:有了馮先生在,陛下絕對沒有問題的。 荊博文這話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厲長生,說罷了卻還是慌張不已,連忙快速往寢殿沖去。 孟云深跟在荊博文身后,抬步也要離開。 謀主留步。厲長生站在后面,出聲叫住了孟云深。 孟云深步子一頓,回頭瞧他,道:厲太傅可有什么吩咐? 厲長生平靜的看著他,道:如今陛下昏迷不醒,朝臣浮躁不定,剛才還在鬧著要朝議,選擇他們新的皇帝。 孟云深聽得皺了皺眉,道:厲太傅為何要與我說這些。 厲長生笑著道:只是想要問一問孟先生,此時此刻,孟先生可有雄心大志死灰復燃之感,可有要再趁機扶持陵川王上位的想法。 孟云深聽得一震,壓下心中躁動的感覺,回視著厲長生似有若無含笑的目光。 孟云深沉思了片刻,緩慢的搖了搖頭。 不是他不想幫助荊博文坐上皇帝之位,而是荊博文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心愿。 孟云深發(fā)過誓,以后都聽從荊博文的話,他并無忘記。 況且 孟云深看著蕭條落寞的皇宮,道:我想讓大王開開心心的,不想他也因為這樣的事情,被逼的走投無路,迫不得已做出什么選擇。 孟云深說的是荊白玉,這樣的情況,若是換做荊博文遇到 孟云深覺得,荊博文定然承受不住。然而這是一個帝王應當承受的分內(nèi)之事,九五之尊要負擔的不只是榮華富貴,還有時不時最危險和痛苦的事情。 孟云深道:我有點舍不得他受苦,所以厲太傅請放心,也請放大王一條生路。 他知道,只要自己如今點點頭,恐怕厲長生萬萬不會放過荊博文和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