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7)
離太子謹慎的擺擺手,跟著侍衛(wèi)與親隨,立刻躲避在旁邊的營帳之后。那三個人目光死死盯住越走越近的離纓。 離纓一身荊國侍從的衣衫,雖未十足華麗,卻也比旁人穿的好上許多。 他并未向著離太子藏身的地方走來,中途轉(zhuǎn)了個彎,往其他方向而去。 然而 嗬!離太子瞪大眼睛,狠狠抽了口冷氣,不敢置信的道:真的!真的是老二!你們可瞧見了。 侍衛(wèi)與親隨瞧得真真切切,的確是二皇子無疑,但衣著卻是荊國的。 侍衛(wèi)低聲道:太子殿下所料無錯,這二皇子果然狡詐,竟是掩藏了身份,藏身在荊國會盟大營之中。 好你個老二啊。離太子目光狠呆呆的,冷笑說:就算你藏得再好,也逃不出本太子的手掌心去! 離太子說罷了,對侍衛(wèi)與親隨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附耳過來。 離太子眼中閃著精光,一看便知,對離纓是起了殺心的。但說到底,離太子也不敢過于囂張,這眾目睽睽之下,他并不好叫人上去直接殺了離纓。所以便叫那兩人附耳上前,吩咐他們找到機會,悄悄做掉離纓這心頭大患。 侍衛(wèi)與親隨領(lǐng)命,那三個人很快離開,消失在營帳附近。 等所有人都離開,荊白玉這才呼出口起來,說:他們走了。 姜笙鈺笑著說:這離國太子,傻了吧唧的,還當是自己真的聰明,一下子便發(fā)現(xiàn)了離纓的存在呢。 誰說不是呢。荊白玉難得同意姜笙鈺的說法。 若不是厲長生將瓦片偷來,離太子仍不知道,在他營帳外面轉(zhuǎn)了好幾圈,又是送水又是送茶的侍從,便是他二弟離纓。 厲長生伸手在荊白玉與姜笙鈺肩膀上拍了一下,道:走罷,好戲還在后面。 離太子發(fā)現(xiàn)離纓的存在,心中咬牙切齒,更是忐忑難安,若是不除了離纓,他恐怕是無法安然入睡的。 離太子派人前去暗中刺殺,一旦抓住機會,定然要將離纓一刀砍成兩節(jié)才是,決不能叫他還有一口活人的氣息。 只是這里乃是荊國的營地,想要在小太子荊白玉眼皮子下面刺殺,著實不太容易。 但這說不容易,其實也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畢竟 厲長生已然給離太子創(chuàng)造好了機會,一步步設(shè)計的天衣無縫。 離纓尋了一下午,瓦片還是未有尋到。他著急上火,卻只能自己一個人咬牙悶著,決不能叫旁人知道那瓦片的用處。 離纓有些個心不在焉的,手里活計做的也不怎么麻利。 荊白玉托腮瞧了離纓一會兒,只覺得越瞧越是有意思,故意咳嗽了一聲,道:阿離呀! 太太子殿下!離纓嚇了一跳,趕忙道:小人在。 阿離啊,本太子可是嚇著你了?荊白玉眨了眨純良的大眼睛,說: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看著沒什么精神頭呢。 不離纓忙道:就是 算了。荊白玉擺擺手,說:厲長生去給本太子取東西,怎么的還不回來。這樣罷,阿離你去瞧瞧,是不是東西拿不過來了? 是,小人這就去。離纓如蒙大赦,恭敬的點頭站起來,快步出了營帳去。 他前腳方才離開,就有人從營帳的大插屏后轉(zhuǎn)了出來,可不就是荊白玉口中提到,一直未有歸來的厲長生? 厲長生!我們快走!該本太子上場了!荊白玉拉著厲長生的手就要往營帳外面跑。 厲長生道:且慢。 怎么了?荊白玉好奇的抬頭瞧他。 厲長生單膝跪在地上,給荊白玉整理了一番因跳起來甩亂的頭發(fā),道:一會兒太子可要注意安全,萬勿受傷才是。 放心罷。荊白玉點點頭,伸手拍著自己的小胸脯子,說:我的武藝可是很好的??熳吡T,不然趕不及了。 好。厲長生道。 且說離纓掀開營帳走了出來,他未有離開多遠,不遠處黑影一閃,那黑影急急忙忙一路狂奔,立刻入了離太子營帳。 太子!黑影乃是離太子的侍衛(wèi),跪在地上道:太子殿下,那離纓終于落了單,聽說是要去倉庫取些東西,只他一個人。 太好了!離太子興奮的坐起,道:還等什么,給我將離纓的人頭,摘下來! 是!侍衛(wèi)沉聲說。 離纓往存放物品的倉庫營帳而去,這一路上只覺得有些個奇怪,可又一時說不出哪里奇怪來。 今兒個夜里,荊國營地里分外的安靜,萬籟俱寂,死一般的沉默。 巡邏侍衛(wèi)似乎比平日里少了一半,火把的光亮也變得暗淡了不少,四周黑漆漆一片。 小太子荊白玉已然下了命令,今日夜間巡邏減少一半,為的自然是給離太子一個刺殺離纓的良好機會。 離纓行到倉庫跟前,發(fā)現(xiàn)倉庫外面無人,一個守衛(wèi)士兵也是未有。 他心中止不住好奇,低聲說道:怎么回事?好生奇怪 厲大人?厲大人您可在? 離纓站在營帳外面朗聲呼喚,里面并無回音仍然靜悄悄的。 離纓抬起手來,輕輕掀開營帳的門簾子,他的動作掀開了一半,有些個猶豫。 片刻之后,離纓還是將營帳全部掀起,抬步走了進去,說道:厲大人,您可在這里面? 離纓問到第二遍,仍是無人回答。然而就在離纓欲要轉(zhuǎn)頭之際,忽然感覺一陣破風之聲。 他下意識的感覺到危險,立刻低頭躲避。 嗤 銀光驟閃之間,營帳門簾子被一刀砍了下來。 離纓心中咯噔一下子,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這里乃是荊國營地,竟有人敢在此處行刺? 是上柱國的人,還是 他不及多想,那刺客一下不中,當下刀鋒一轉(zhuǎn),又沖著離纓的臉面招呼而下。 這一下子可非鬧著頑的,離纓全不會武功,那刺客一身黑衣,顯然是鐵了心要取他性命,與上次上柱國派來的假土匪不同,假土匪要留活口,所以出手還有些個分寸,并非像如今這般刀刀致命。 眼看著銀光閃爍,離纓避無可避,這第二刀便要成為他的終結(jié)之處。 嘩啦 一聲奇怪的響聲,營帳里堆放著的麻袋,仿佛墻壁一般高大結(jié)實,此時此刻卻忽然坍塌而下。 那絕命一刀已經(jīng)快要架在離纓脖頸之處,刺客卻被倒塌的麻袋砸中了后背。 咚! 刺客被砸飛出去,離纓但覺頸上一涼,的確有些絲絲的疼痛,可這陣陣的疼痛并不致命,反而像是在提醒離纓,他還活著!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離纓他想不明白,看不清楚,整個人呆若木雞的站在當場。 來人啊! 有刺客! 有人要殺本太子! 黑暗之中,營帳內(nèi)多了一個人,從那堆砌如山的麻袋后面竄身跳出。離纓雖看不見那人的容貌,可那人的聲音,竟是再熟悉也沒有。 太子殿下?!離纓納罕的大喊起來。 是小太子荊白玉! 荊白玉為何會在這里? 離纓更是傻了眼,腦子里一片漿糊 荊白玉分明叫離纓前去倉庫,幫助厲長生拿東西,然而倉庫之中無有厲長生的蹤影,反而小太子荊白玉藏身于此,恰到好處的跳了出來。 荊白玉就好像,早已知道會有刺客會來襲擊。 這并非什么未卜先知 這一路走來諸多的不對勁兒仿佛是一把散珠,眼下才堪堪串連在一起。 這是一個局 一個陷阱! 離纓此時此刻恍然大悟,卻已經(jīng)為時太晚。 他與那刺客一般,除了束手就擒,待在原地,恐怕再無任何掙扎的余地。 刺客被麻袋砸中,立刻一個翻身爬將起來。他顧不得再去刺殺離纓,也知恐怕是中了計,竄身而起就想要脫身逃走。 來人啊,有刺客! 本太子遇到刺客了! 荊白玉攏著手,一竄一竄的在地上跳著,扯著嗓子,奶聲奶氣的不斷大喊。 刺客一躍跳出營帳,他動作奇快無比,一瞧就知是絕頂?shù)母呤帧?/br> 只可惜,再絕頂?shù)母呤?,亦是無法單槍匹馬對抗千軍萬馬。 刺客躍出營帳,瞬間便呆立在原地,一動也無法再動。 外面早已被圍的水泄不通,一個個荊國士兵,手持長槍身著鎧甲,整齊劃一。刺客就算輕功再好,武功再強,又有何用。 那刺客蒙著面,瞧不見容貌,只能瞧見一雙點漆一般的眸子。 他當下一咬牙,手中大刀一轉(zhuǎn),竟是想要對著自己刺下。顯然計劃已然敗露,若是他眼下不死,定然會被抓起來嚴刑拷打,只會連累了他身后的主子。 哐當! 刺客大刀一舉,還是慢了片刻,荊白玉已然驚雷閃電一般從營帳內(nèi)竄了出來,小小的身影極為輕盈靈動,在那刺客背心狠狠的踹了一腳。 別看荊白玉個子小,但那一腳著實并非鬧著頑的,刺客整個人撲了出去,大刀脫手而出,哐當一下子飛遠,就算是再想要自盡,也全無辦法。 想死?荊白玉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冷笑一聲說:本太子可允你了? 他說著揮揮手,又道:押起來,把他臉上的黑布給我摘下來,本太子倒是要瞧瞧,這大膽行刺本太子的這刺客是誰。 刺客乃是來行刺離國二皇子離纓的,然而現(xiàn)在一瞬間的事情,這刺客莫名其妙,就變成了來專門行刺荊國太子荊白玉的刺客 你說什么?! 此時此刻,離太子的營帳里已經(jīng)亂做了一團,親隨臉無人色,慘白一片的說道:不知為何,荊國太子竟是在那倉庫營帳里。太子殿下派去的人,未能殺死二皇子離纓,反而成了刺殺荊國太子的刺客。 這怎么可能!離太子又氣又恨,心中驚慌不已,道:瞧瞧你們怎么辦的事兒!咱們眼下勢單力薄,若是荊白玉有意怪罪,那豈不是 離太子這話的確未有說錯,荊白玉的確便是有意怪罪,不然也不會設(shè)下如此大的一個局。 離太子還被蒙在鼓里,說:不行,我要去見一見荊白玉,與他好好解釋一番。 可太子這事兒親隨想要阻攔,說:太子殿下,眼下還請?zhí)涌焖匐x開荊國營地為妙?。∪f一 離開?離開去哪里?離太子氣憤的推開親隨,說:滾開,莫要擋著本太子的路。本太子一旦離開荊國營地,恐怕又要被上柱國那老匹夫追的走投無路,本太子是不會離開的。本太子這就去尋荊白玉,與他好好說道說道,他不過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罷了,最是好忽悠的。 此時此刻,小太子荊白玉的確笑的分外孩子氣,笑盈盈的瞧著那被押住的刺客。 有人從一旁走了出來,站在他刺客身邊,彎下腰來,有些個慢條斯理的將那刺客臉上的蒙面黑布摘了下來。 呦,這不是離太子身邊的貼身侍衛(wèi)? 厲長生拿著那塊黑布,佯裝煞是驚訝的模樣,道:這長生著實被搞糊涂了。我大荊太子殿下仁慈寬厚,收留你們在此避難,怎么的你們離國人卻恩將仇報,竟然要刺殺太子殿下? 這那刺客硬著頭皮,欲要開口解釋。 多說無益。厲長生打斷了刺客的話頭,根本不叫他開口,道:你不過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還是等你家主子來了,再說罷。來人,將他先押起來,好生看管,可莫要再讓他尋死膩活。 正是。荊白玉小大人一樣點點頭,道:關(guān)好了,本太子還有其他的正事呢。 他說著,離纓便感覺到渾身涼颼颼的,有古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離纓抬頭去瞧,不只是小太子荊白玉瞧著他,那面厲長生也笑的一派溫和,正用目光打量著他。 荊白玉對離纓招招手,說:跟本太子來,進帳說話。 離纓無有選擇,心中冰涼一片,終于還是跟著荊白玉與厲長生入了營帳。 帳內(nèi)只有他們?nèi)齻€人,再無其他。 荊白玉端端坐在席上,厲長生則站在一邊,開口說道:如今離太子的貼身侍衛(wèi)刺殺太子殿下,已然被拿下。 厲長生說到這里,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為溫和,道:二皇子可有瞧見太子殿下的誠意? 嗬 離纓一時說不出話來,甚至喘不上氣兒來,只是死死盯著開口說話的厲長生。 隨即他的目光終于閃爍了一下,復又去瞧穩(wěn)穩(wěn)端坐,正在沒事人一般喝茶的荊白玉。 小太子荊白玉將耳杯放下,道:是呀。唉離太子恩將仇報,竟然刺殺本太子,本太子心寒的很呢。二皇子你說,若是以德報怨,那何以報德?本太子可要以牙還牙,干脆一刀砍了你那好大哥的腦袋? 若是離太子就此暴斃,厲長生接著荊白玉的話說道:二皇子再有太子殿下的助力,想要平息上柱國叛亂,想要回到離國,甚至是想要做那離國君主,皆不是什么異想天開的事情。 你們 離纓想問厲長生與荊白玉,是不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 然而這句話仿佛便是一句廢話,絲毫用處也無。 離纓自嘲的譏笑一聲,道:看來我的身份早已暴露荊太子與厲大人好手段,這般使喚了離纓這些日子,可是在看離纓的笑話? 此話差矣。厲長生面不改色,語氣之中頗為誠懇。 他說道:二皇子不愿以真身份示人,太子殿下乃是通情達理,考慮到二皇子您的想法,才會假裝裝作不知二皇子您的身份。這實乃是尊重二皇子您的意愿,二皇子如何能反過來責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