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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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逾半百的人摸著花白胡須,側頭望去,庭院內(nèi)的水缸由于盛滿了水,折射的光恍到了他的眼, 于是道:水底日為天上日。 中書省其他的官員們愣住了神,紛紛低下頭苦思。 寇相, 楊內(nèi)翰有事求見。綠服的官員后退幾步,楊億便拿著奏章走上了前。 還未等他說話, 旁側就有人道:楊內(nèi)翰學富五車, 不如來對對寇相的這個對子。 水底日為天上日。眾人興致索然,紛紛看向楊億。 如此, 他若是不對怕是還要耽擱上一段時間了,遂朝亭內(nèi)紫色公服的人仰長脖子道:眼中人是面前人。 妙??! 不愧是楊內(nèi)翰, 果真絕了!眾人只聽得了這對子的對的工整, 卻不曾知道里面的意思。 寇準緩緩起身,道:今日就到這里,諸位都先回去做事吧。 見宰相起身,諸官員也起身, 躬身道:喏。 楊億將一沓折子呈上,這是今日官家所批的翰林院奏章。 這些都是由圣人所代筆批閱的,從前圣人從旁提議官家也就罷了, 而如今代筆奏章,豈不是僭越? 見丞相沉思,楊億又道:今日下官路過資善堂,見太子讀書認真,李副相所提之問皆能答出,頗有儲君之范。 提到太子,寇準先前還曾去資善堂探望過,太子仁孝,又禮賢下士,日后若當政,定然能還朝堂一個太平,于是道:太子年歲漸長,如今也該是要接觸國政,學習處理軍國大事了。 那翰林這個折子? 京府重府,錢懷演與丁謂勾結,非賢才,怎可堪當此大任,你另起草一份任命的詔書,我去找官家。 坤寧殿。 寇準與李迪一同駁回了您的任命,讓楊億起草復奏官家,已征得官家的同意以呂簡夷為刑部郎中權知開封府。 外殿的秋海棠枝繁葉茂,劉娥握著剪子將爬出盆外的花苗剪下,他不是向來如此么,幾位翰林之中,敢忤逆我起草的也只有楊大年,不過呂簡夷駙馬不是說他廉能么,結果并不算太壞,他出身仕宦,相較李迪的剛直他要懂得多些朝堂的變數(shù),若真有相才,用之也無妨。這個曾被許國公推薦,李少懷所舉薦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圣人,愚以為,左相的權利若無人牽制,實在太過大,以寇準的狹隘,恐日后輔佐少主廢中宮。 劉娥將手中的剪子扔回雷允恭捧著的盒中,什么時候,你與丁謂私下也有交情了? 被主子戳中心思的人撲通一聲跪下雙膝,稽首顫道:圣人饒命。 女官端來盛清水的盆,劉娥洗了把手,俯視了他一眼,也罷,想你之前多游走前后兩省,與他相交也在情理之中。 是小底糊涂。 起來吧,去一趟宮外的駙馬府,將惠寧喚來。 是。雷允恭叩首。 禁中由皇城司與殿前司輪番值守,皇城司共轄親從官五指揮共計三千人,親事官五千人,掌宮城出入的禁令,皇帝宿衛(wèi),為皇帝的貼身護衛(wèi),論親近皇帝,在殿前司之上,皇城司又置邏卒,作為探子伺察京城。 官家突然添皇城司的邏卒,于朝堂,京城,官宦之家,百姓之家,皆巡視查探,殿內(nèi)又只允皇城司的人守衛(wèi),此多疑之心,東京恐遲早生變。 官家已不是當年那個官家,也不是當年的爹爹了。權利之下,情親越發(fā)薄弱。 無奈之下,只得步步緊逼,我不便去后省,但圣人總會要召你的,提醒一下圣人,注意官家身旁的周懷政。 你認為造成兩宮失和的是周懷政? 李少懷點頭。 可周懷政自幼就跟隨侍奉官家,對官家忠心耿耿,官家稱呼其為周家哥哥,怎... 元貞想錯了,人都是更忠心自己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周懷政瞧準了官家身體每況愈下,圣人跟前有雷允恭,先前又曾寵信丁謂,他與丁謂素來不和,便擔憂圣人掌權后他便會遭到冷落,一個天子身邊的內(nèi)侍,享盡榮華又怎甘失去,若往嚴重了想,他或許覺得自己性命也會不保。 趙宛如低著頭,前世后宮權勢滔天,讓她一直忽略了人前的卑微之人,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周懷政不簡單。 李少懷一把攬過她入懷,可巧,我從見他第一眼便也這般覺得。 公主,駙馬,宮里來人了,說是圣人召見公主。 二人相視,果真圣人召見。 趙宛如帶著女兒入了宮,途徑垂拱門時恰遇去福寧殿面見皇帝的丞相。 君臣相視,只有手上的動作,卻未有只言片語,李洛泱抬頭看著拱手的寇準,寇翁翁可是要見我家翁翁? 寇準看著惠寧公主身旁牽著的小公主不由一愣,像,實在太像了,簡直與少年時的李少懷一模一樣,是。 垂拱殿之后是后省,翁翁在福寧殿,連我爹爹都不能隨意進入,寇翁翁怎么可以去呢? 小公主的一句話,驚得寇準直起身,這... 泱兒。趙宛如輕輕拉著她的手,是小女不懂事,還望寇相莫怪。 怎會,是老臣一大把年紀糊涂了,這才忘了規(guī)矩,實在不該??軠逝阈χ?,拱手轉身離去。 寇準走后,李洛泱拉著母親的手,娘親為何不讓我說,從前王翁翁找爹爹的時候都是笑著的... 趙宛如寵溺的撫了撫女兒額前的秀發(fā),泱兒,須知人前人后,皮相下才是心,皮相可視,而心卻難猜。 她抬起稚嫩的手摸了摸后腦勺,那方才女兒的直言,可是對的了? 趙宛如為之一笑,拍了拍她的頭,是呀。 孩子只是單純得不喜歡狂妄之人,至于朝堂上的爭斗,她只是似懂非懂。 坤寧殿內(nèi),劉娥先是抱著孫女親昵了一番,隨后差遣內(nèi)侍帶其去小廚房取糕點。 母親這次喚我來是因為寇準的事情么?因不便直接找官人。 知母莫若女。劉娥拉著她坐下。 趙宛如道:寇準反的是丁謂專權。 但名義上,丁謂仍舊是我的人,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反對丁謂專權,其實就是反對我干政罷了。 若母親您完全棄丁謂不用,或許是否會好一些?畢竟寇準是官人的恩師,不至于如此決絕。 孩子,你怎也生糊涂了,他是變得狠心了,你卻成了她的仁慈。 許是有了泱兒后,太渴望一直安寧了吧。 我為太子母,太子年幼,我在一日,便讓他們難安一日,鉤弋夫人之死,不得不令人深思。劉娥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等肅清這最后的jian佞,我會給你們以及天下百姓一個安寧。 她點頭,母親,官人讓我代話讓您多多注意周懷政。 我知道,周懷政在官家身邊五十載,早已知根知底,他掌控入內(nèi)內(nèi)省二十載,染指皇城司,福寧殿之意,多半出自他手。 聽得母親的話,趙宛如低頭道:我先前未曾注意過他,想著他不過是一個宦官。 莫要低估了身份卑微的人,況且周懷政還是君王身邊的貼身太監(jiān)。 內(nèi)侍省與入內(nèi)內(nèi)省宦官數(shù)千,而官至太監(jiān)的則沒有幾人,周懷政官至昭宣使,掌管福寧殿大小事務多年,入內(nèi)內(nèi)省上下早已經(jīng)通透。 千丈之堤,以螻蟻之xue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 女兒明白了。原來圣人早已經(jīng)注意,想的也要比她們周全。 無奈折回的寇準只得通過了內(nèi)侍的通傳才敢去福寧殿面見皇帝。 宮門關閉前,得知惠寧公主未留在禁中過夜,而今日三衙又碰巧有要事脫不開身,他便命相府的車夫趕車駛往駙馬府。 公主殿下好生了得,不僅能將人心看透,且將一個權臣玩弄于鼓掌之中,是想后宮,一手遮天? 趙宛如臉色淡然,不慌不忙的喝著茶,寇相錯了。 哼。 心若閉死,又怎能看透?言外之意是,李少懷的心本就是向她敞開的,而不是她看透的。 這便等同于,所有之一切,皆是,心甘情愿。 寇準拍了拍袖子起身,公主是官家的嫡長女,身上流淌著皇室的血,如此,置祖宗基業(yè)于何處? 若宛如沒記錯,當年丁謂可是寇相您一手提拔上來的,而我,當年也并非嫡女,母親屈居后宮數(shù)載,是您一直反對立后,旋即臉色如冰冷,試問,寇相為一外姓臣子,何故來干涉我家私事? ... 小姑娘伶牙俐齒,一如既往地孤傲,公主還是一如當年。 趙宛如微瞇著眼,寇相一心為國,人盡皆知,可難道這其中就真的一丁點私心都沒有嗎?她又冷冷道:世人所求,皆為一個利字,利可為國,可為百姓可為家,但卻拋不開自己。 不錯,臣是有私心,可不若丁謂那般利欲熏心,這世間的孰是孰非,若公主看不見,臣日后,自會讓公主看見。遂甩袖離去。 第141章 搖擺不定的皇帝 繼王旦病逝, 朝中一批老臣相繼告老, 大中祥符五年時任樞密副使的陳堯叟升任宰相,充樞密使。 天禧元年初春,陳堯叟晚年患疾向皇帝遞請辭程,由于王旦與向敏中的相繼請辭以至中樞缺人,便未得到允許,陳堯叟因此告假在家養(yǎng)病, 此后幾月內(nèi)再三上疏請辭相位,皇帝便派其出任河陽通判。 直到王旦逝, 河陽又傳來消息,陳堯叟病危, 皇帝召其回京。 天禧元年冬, 陳堯叟回京還不到半月就病逝家中,皇帝廢朝二日, 贈侍中,謚文忠。 又以成德軍使王貽永為同知樞密院事。 中書無主, 樞密院使也辭別人世, 如同房屋里的房梁老舊坍塌,使得屋子搖搖欲墜,才有后來皇帝夢中的恐慌,丁謂進言, 主動迎回寇準。 天禧二年,寇準回京復任宰相,進王貽永為樞密院使。 天禧三年, 福寧殿。 官家前幾日染病至今都未好全,這會兒子怕是睡著了。在此之前,周懷政就已經(jīng)攔了不少大臣的求見。 圣人參預朝政,凡事皆問丁謂,官家不能再坐視不理了!如今的朝中,敢直言的賢臣皆以化作黃土,只剩下一些jian佞在君王耳旁迷亂。 寇準事太宗時,就曾經(jīng)筵講學教授過為太子的皇帝,深知其為人,今上雖不懼開疆擴土之膽,但也求安寧,不曾怠慢政務,以仁孝延先帝政策,是為守成,亦不愿做昏君。 只是需要一個說得上話的人,來打醒犯了糊涂的人。 周懷政合著袖子,左右察視了一番,旋即命人將殿門打開,湊近低聲道:圣人曾囑咐不允任何人打擾官家,如今她去了移清殿,雖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但你也莫要待太久,她如今對你很是提防。 寇準點頭,提步入了內(nèi)。 福寧殿內(nèi)寂靜無聲,壓迫得讓人喘息不過來。 臣寇準,參見陛下??軠是ス虻兀笫职从沂?,拱手于地,頭也隨著手背稽首。 病榻上的皇帝緩緩側過頭,見烏紗帽下的頭發(fā)蒼白,知是寇準,卿家何故見我行此大禮? 臣是來勸諫陛下的!寇準抬起頭,太子年歲漸長,又仁孝聰慧,理應監(jiān)國。 上午太子還來福寧殿探望過皇帝,替他嘗藥,又喂藥,時過境遷,連太子都長大了,自己已是滿頭白發(fā),他感慨道:太子是不小了。 圣人先前與朕提過,讓丁謂輔佐太子。 陛下,如今的朝堂,已不再是陛下當年那個朝堂,后宮權重,丁謂、王欽若與錢懷演都是jian佞之人,圣人偏信jian佞誤國,以至于弄得朝中烏煙瘴氣,試問這樣的人又如何能輔佐太子呢? 見皇帝眉眼間有所觸動,周懷政添道:陛下,前幾日您臥榻時太子每日都來,可因為圣人不允,太子便只能在殿外遠遠看上一眼就要離去。 陛下,除了中書省,滿朝文武盡聽命于圣人,殿前都指揮使是皇婿,可惠寧公主向來與圣人親近,自也是圣人的人,樞密院使王貽永又與殿前都指揮使交好,此乃軍國大權盡落他人之手??!寇準的憤言之聲充斥整個房中。 震耳欲聾的勸諫使得榻上的天子如夢初醒。 趙恒強忍著疼痛坐起,他竟不知自己臥病之時,大權已經(jīng)旁落,又深深反思了這些年來自己所為,痛定思痛,朕違背了先祖遺訓,為女子迷惑,實朕之過錯。 但,只要朕還有一口氣,朕始終都是天子。趙恒抬手,微動食指,朕允你所奏,由太子監(jiān)國,卿家可替朕輔佐太子否? 寇準拜下,臣愿輔佐太子,匡扶大宋基業(yè)。 錢懷演王欽若皆在翰林,無人起草,這可如何是好?他這才感覺到自己的朝堂,原來不是千瘡百孔,而是早已經(jīng)被腐蝕殆盡,挫敗與無力感瞬間占滿這個暮年天子的身心。 陛下,還有楊億。 趙恒失聲一顫,無可奈何道:是了,還有楊億。他吃力的抬起手,指著書桌上的方盒。 周懷政忙的上前替他將方盒捧來,他將其打開,一枚雕刻的盤龍的方玉,上面刻有,承天受命之寶。 這是太.祖建國之初所刻的玉璽。 遙想當年,自己不過是個庶出的王爺,既非長子也非嫡子,之所以能夠讓太宗認可成為儲君,一部分是來自于眼前的這個老臣,還有一部分則是如今欲奪皇權的枕邊人。 太宗不喜她,她自請離去,直至太宗駕崩,她才回到他身邊,此間一直有聯(lián)系,但聯(lián)系所言不過都是她在教他如何當好儲君為百姓做事,以此博得太宗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