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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但愿祝你一生順遂,但愿再不與你相見,求你,求你。” 他身子僵了僵,輕輕吮去她唇角的淚。 林照和仲熙到了約定日子去西巷一同看院落,二人早已決定將其買下,故而僅轉了一周,四處看了一遍就立了契。 而那日林照終是在仲熙不管不顧,半強迫之下聽得了宋玉度和元期會面一事。 二人從小院出來,未乘馬車,慢慢悠悠行在小道上。 “王爺,咱們這樣也只能從外面觀望,又有何理由進去他家呢?你不想打草驚蛇,直接發(fā)問,就要預想到迂回是要費時間的?!?/br> 林照指的是讓她從石秋這處打聽。 然而,從上次來看,石秋反應不太對勁,林照尚未弄明白石秋為何如此,她本意不想將石秋牽扯進來,是以對于再次打聽套話十分謹慎。 仲熙卻停下腳步。 “機會這就來了。” 林照疑,隨他望去,卻見元期住處門口停了輛馬車。 不及王府中有辨識度,極為普通。 只是,聯(lián)想宋玉度和元期,這輛馬車便有些與眾不同起來。 “莫不是宋玉度的馬車?” 仲熙沉眸,聲音亦低了些。 “正是?!?/br> 他和宋玉度聚面時親眼見他從車廂里出來。 如何能想到這般巧合? 仲熙和林照互看一眼。 二人繞過馬車,行至門前,叩響了緊閉的大門。 而堂間,元期在將畫卷盡數(shù)放在桌案,聽到敲門聲動作微頓。 他看向在旁站立看著的宋玉度。 “大人,我去瞧瞧,這桌上卷軸皆可隨意打開。” 宋玉度信手拿起手邊的一幅,邊打開邊道:“去吧?!?/br> 元期出了屋子,前去開門,仲熙聽到院中有腳步聲,亦停了敲門的動作。 下一瞬,門大開。 元期瞧見來人,多有驚訝,忙躬身行禮:“王爺來此,小人多有怠慢?!?/br> “無妨,本王只是看到門口停的馬車極為眼熟,可是主人可是宋姓?” 元期下意識往屋內望了眼,頷首答:“正是?!?/br> “極巧,本王也認識一宋姓者,不知道是不是一人?” 仲熙刻意提高了音量,此話一出,屋內緩緩又走出一人。 正是宋玉度聽到聲音,將手中卷軸放下而出。 見了人,他略顯蒼白的面上浮了笑。 “未曾想在此也能與王爺相遇,難不成王爺也是來找他買畫的?” “并非,我在這附近看中一院落,今日王爺陪我來看罷了。遠遠看到不知何時停了輛馬車,馬車且眼熟至極,遂想來瞧瞧是不是宋大人?!绷终招Υ?。 宋玉度笑兩聲,目光流連在她身上,在觸及她頭上簪子時稍滯,點翠鑲珠,正是那日仲熙為她買下戴上的那支。 他移開視線,看著她道:“能得林姑娘關注是宋某三生有幸?!?/br> 仲熙皺眉。 “宋門客在看什么畫?可是什么滄海遺珠,被宋門客慧眼識珠給發(fā)現(xiàn)了,竟親自來家中購畫?!?/br> “的確不錯,王爺可來看上一看,若是有喜歡的,我亦可贈予王爺?!彼f著又看向林照,“林姑娘也是,有相中合意的還要告知我付錢?!?/br> “哪里能勞宋大人破費?!?/br> “非也非也,若一擲千金能博林姑娘一笑,值得值得?!?/br> 聞言,林照但笑不語。 元期見狀忙迎人進屋:“還請進,我速去沏壺茶便來。” 宋玉度半個主人樣子,對仲熙道:“王爺請,我領你去看看,品質也是算的上乘的?!?/br> 昨日與恩客最后一夜后,石秋如坐針氈。 每每閉目總是那一聲不同尋常又無比熟悉的聲音。 她開始忍不住回憶,想著三年來的種種細節(jié)。 平時聲音完全不一樣。 長相。 以往從未懷疑過,如今卻愈發(fā)回想,愈覺得似像非像,她無法做出個判斷。 身高是像的,但她之前只是覺得神奇,其次,身高一事差不多實在稀松平常。 一旦選擇代入之后,她忽而想到她要牽他的手,為什么躲開呢? 為什么黑夜中可以牽,明光下就不能呢? 是怕她看到什么么? 她又想到那句“你的膝蓋如何了?” 若是才曉得,總歸是問“你的膝蓋怎么了?” 怎會問這樣一句呢? 然而,她越深入想,越覺得頭昏腦脹,胸悶氣塞,四肢沉重僵直,卻又止不住渾身發(fā)冷。 她的嘴唇顫抖,手指也是顫的。 如若,如若是真的,她當如何以待? 她當如何自持? 枯坐了半日,未得其解。 石秋受不住了,這無邊際的惶恐和猜測似要將她吞噬。 她急于逃離,可逃離的唯一出口就是真相。 她的心臟跳得很快,從環(huán)春樓到平城西巷,走過無數(shù)次的道路在如今卻是不知盡頭藏了什么。 石秋走得越來越慢,然小路有盡,她看到了熟悉的屋前柳,隨著腳步轉換,她注意到門口停的馬車。 陌生的。 石秋頓了步伐,不知是誰來找他,她下意識不想去打擾。 然而,她將將要轉身就停下。 她不想再等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