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靴子后跟處藏著一片利刃。

    剛剛的回旋踢中，刀鋒離他的鼻尖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你誰??！”他忍不住大聲質(zhì)問，“為什么突然襲擊我們？！”

    披著短斗篷的襲擊者徒手接住落下的匕首，重新襲向艾伯和路西恩。

    “你們難道不知道城中禁止使用魔法嗎？！”斗篷下傳來不滿的呵斥聲，“快解開那人身上的法術(shù)！”

    這人的速度太快, 艾伯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應(yīng)付不過來, 被一股股沖力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

    “你有病??？？！”他不由大喊出聲, “你沒看到是他們先要偷……臥槽！你他媽快住手！”

    艾伯一個不妨被對方抓準(zhǔn)機會, 細腿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整個身體像蛇一般靈活地絞住他的上半身，瞬間將其壓倒在地。

    “喂，快把那位老人身上的魔法解開！”襲擊者按住艾伯的腦袋，手中的短匕指向遛到坎蒂絲身邊的路西恩，“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坎蒂絲這才猛地回過神，看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襲擊者。

    不管是聽聲音還是那露在外面的下巴, 都能判斷出這是位年紀不大的女性。

    她身高并不高，四肢卻很修長纖細。頭被斗篷牢牢包住, 連一絲頭發(fā)都沒露出來。

    路西恩的手指摩挲著下巴, 仰面一笑：“我憑什么要聽你的？”

    說罷，一道風(fēng)刃沒有絲毫預(yù)兆地朝襲擊者和艾伯的方向襲去，坎蒂絲連阻止都來不及。

    襲擊者一驚, 完全沒料到自己手里有人質(zhì)對方還會毫不留情地出手。

    她毫不猶豫地帶著艾伯躲開風(fēng)刃，結(jié)果第二道風(fēng)刃立刻襲到面前。

    斗篷下露出的唇緊緊抿起，她不得不把手里的累贅踹向另一邊，獨自對抗不斷襲來的風(fēng)刃。

    連自己同伴都一起砍……這果然是個壞人！

    坎蒂絲就看那襲擊者不停閃躲地同時也在快速拉近雙方的距離，瘦小的身形幾乎要出現(xiàn)重影，不禁有些驚嘆。

    上一個能跟上路西恩施法速度的是那個假強盜頭子，還是侍奉侯爵家的騎士。

    但那位騎士也只是用被“書頁”附身的劍去抵擋。按照他的速度并不能完全躲開風(fēng)刃的襲擊，只能用那把破魔劍消除魔法。

    顯然按照反應(yīng)速度來說，眼前這位襲擊者更加厲害。

    但現(xiàn)在明顯不是看戲的時候……

    “都別打了！”坎蒂絲側(cè)過身，露出身后昏厥的母子，“魔法早就解開了，他們只是昏迷了而已！”

    對面的襲擊者聞言，腳下動作慢了半拍。

    風(fēng)刃立刻劃過她的頭頂，將厚實的兜帽一分為二。

    淡金色的長發(fā)飛揚起來，對面的少女瞪大了眼睛。

    坎蒂絲看到她的容貌后也愣了愣：“你……”

    沒等她說出口，少女立刻捂住自己的雙耳，如一道閃電般竄向街邊的小巷，瞬時沒了影子。

    一陣風(fēng)吹過，卷起地上的塵土。

    “呸呸呸！”

    艾伯吐出嘴里的沙子，撐著地面站起身，視線還在四處追尋那道身影：“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之前圍在周邊聲討他們的鎮(zhèn)民也早就不見蹤影，原地只留下他們?nèi)撕湍菍ν雕R賊母子。

    坎蒂絲上前查看了一番，發(fā)現(xiàn)兩人都沒什么生命危險，便對路西恩使了個眼色，帶著艾伯一起回到旅店。

    旅店老板原本還在門口張望，看到他們?nèi)嘶貋砺冻鲆桓北忝氐谋砬?，像是想讓他們離開，卻又用畏懼的眼神看向路西恩。

    坎蒂絲都氣笑了：“放心，我們只住一晚，明天一早就離開?！?/br>
    她指向那對昏迷的母子：“還勞煩您通知一下他們的家人。順便，請把我們的馬拴好?！?/br>
    旅店老板用古怪的眼神看她一眼，一聲不吭地小跑出門，氣得艾伯都想跟他講講人生哲理。

    啪————！

    關(guān)閉房門，艾伯一屁股坐到床上。

    “剛剛什么鬼？這鎮(zhèn)子怎么回事？”他使勁擼了把頭發(fā)，發(fā)現(xiàn)還擼下一手沙子，趕緊甩干凈，“這里的人也太奇怪了吧？都不聽人解釋完就動手……”

    坎蒂絲和路西恩對視一眼，遲疑道：“剛剛襲擊我們的人……應(yīng)該不是鎮(zhèn)子上里的人?！?/br>
    艾伯愣了兩秒，隨后更火大了：“這人有病吧？！”

    坎蒂絲仔細回想了一下那名襲擊者說過的話，看向艾伯：“城里不許使用魔法是真的嗎？”

    她還從沒聽過這種說法。

    艾伯又是愣了兩秒，這才像是回想起什么，尷尬地點點頭：“這……好像是真的?！?/br>
    應(yīng)該說這是西弗朗斯大陸上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一直在莫丹法師間流傳。

    凡是進入人類聚居的場所，不管是什么規(guī)模的聚落，法師都不能隨意使用攻擊類法術(shù)，更不能用魔法攻擊人類。

    凡是違反了這個規(guī)矩的法師，當(dāng)?shù)氐男姓C構(gòu)是有權(quán)將其逮捕，甚至當(dāng)場射殺。即使逃走，也會立刻登上法師圈的黑名單，一旦抓住也會被內(nèi)部處理。

    因為生活在東西弗朗斯大陸上的大多都是普通的莫丹人，他們沒有任何魔法天賦，法術(shù)對他們來說是極神秘也是極危險的存在。

    如果有人開始濫用魔法的力量，這會使莫丹法師在弗朗斯大陸上越來越艱難，因此才有了這么一條禁令。

    “不過一般也沒有法師能在城里惹事?！卑?dāng)倲偸郑胺◣煹囊鞒獣r間那么長，中間還不能斷，一斷就要重頭開始吟唱……”

    有這個功夫，旁邊人早就把他的嘴捂住了。

    艾伯科普完，與坎蒂絲一起看向路西恩……

    沉默。

    按照這個說法算，路西恩已經(jīng)可以把牢底坐穿了……

    坎蒂絲擼了把自己的劉海，沉沉呼出一口氣，“這可真是……”太糟糕了。

    作為當(dāng)事人，路西恩卻一點都不緊張。

    不但不緊張，還跑到窗邊往下看，對著樓下興致盎然地吹了聲口哨。

    坎蒂絲心累地總結(jié)：“總之……我們明天都早點起床，快點離開這里吧。”

    ***

    夜幕降臨，三人都早早鉆進被褥。

    這間房里只有兩張床。

    一張被分配給坎蒂絲，另一張則分給了艾伯。

    路西恩因為拒絕與艾伯同睡一張床，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乇话l(fā)配到地板上。

    坎蒂絲看著幾乎變成一條線的月亮發(fā)呆，翻了個身。

    “……你還醒著嗎？”她半捂著嘴，小聲對床下的人說道。

    路西恩原本是雙手交叉置于腦后，把頭枕在自己的手心里。

    聽到坎蒂絲的聲音，他將頭微微向右偏了偏：“唔……怎么了？”

    坎蒂絲：“今天下午遇到的那人……是精靈族吧？”

    那人的兜帽被劈開的瞬間她明明看到了，隱藏在其下的一對尖耳。

    “哦，是啊?！甭肺鞫鏖]著眼，嘴角微微勾起，“又遇到一個有趣的人類?！?/br>
    雖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但坎蒂絲并沒有因此蠻族。

    她睡意全無，支著下巴看向躺在地板上的男人：“我記得在大集市時班森先生說過，只要有你在，精靈族就不會刁難我們……”

    路西恩依舊沒有睜眼，但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所以我說，那個精靈很有趣?！?/br>
    他翻了個身，側(cè)身支著腦袋面向坎蒂絲。

    “你能想象嗎？精靈族，一個融有水神阿奎亞血脈的種族，居然會出現(xiàn)一個魔法親和力為零的異類?！甭肺鞫鞯男θ葜饾u擴大，眼中的興味越來越濃，“我不過睡了二百年，這個世界給我的驚喜就多到數(shù)不過來了……”

    坎蒂絲被這句話里的信息量驚到，暗暗咽下一口唾液，等待他的下文。

    “所以————”

    男人故意拉長音，看著坎蒂絲越來越亮的眼睛，突然露出一個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他一個翻身，雙手交叉置于腹部，端端正正地躺平。

    “我應(yīng)該再多睡一會?！?/br>
    坎蒂絲：…………

    ***

    半夜時分，一個黑影摸到一處不起眼的民居旁。

    民居里還亮著燈，顯然里面的住戶還沒有休息。

    黑影手里攥著一把草藥站在門口，一時有些猶豫該不該敲門。

    正在她打算把草藥放到窗臺上就走時，卻聽到屋內(nèi)人的低語。

    “你們怎么搞成這樣的？”一個年老的聲音呵斥道，“就牽匹馬的事，居然手腳這么不利索！”

    老婦的聲音還很沙啞，卻極力維護自己的兒子：“你別說了，我們這次是碰到了不好惹的家伙……”

    她向自己的丈夫好一頓倒苦水，最后憤憤道：“不知道那個男人做了什么，我突然就喘不上氣了……”

    “是法師又怎么樣？敢在城里用法術(shù)，我們明天就去領(lǐng)主大人那邊告發(fā)他！”年老的聲音也很狠厲起來，“卡茲亞那幫狗娘養(yǎng)的家伙敢大搖大擺地進來，想出去也得掉層皮才行！”

    其后又傳來老婦和青年的連連應(yīng)聲，之后甚至又開始琢磨怎么從那三名外鄉(xiāng)人身上找點好處。

    窗外的黑影聽到這些，氣得渾身發(fā)抖。

    上身前傾，腰側(cè)的匕首已經(jīng)出鞘。帶在脖子上的墜子卻隔著衣服震了一下，讓她瞬間回過神。

    黑影從領(lǐng)口掏出蜜黃色的貓眼石，在拇指和食指間摩挲一陣，若有所思地看向旅館的方向。

    ***

    天剛蒙蒙亮，艾伯第一個醒來。

    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打算叫醒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