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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流放后我?guī)е套颖└涣?第65節(jié)

    身為一個買家,不會討價還價的買家不是好買家。

    再身負巨款,二百多兩再是九牛一毛,房舍在她看來再便宜,這該還價的還是要還價的。

    再說了,什么好房舍,既然主家缺錢,這屋子去歲就空了,一年多都沒賣出去,說明它并不搶手嘛。

    于梵梵也沉得住氣,耐著性子跟老漢磨牙。

    “賀經(jīng)濟,這房子好是好,我也挺喜歡的,只是吧……”

    于梵梵噼里啪啦的挑了一大堆的毛病,跟賀經(jīng)濟討價還價。

    估計是賣房人真急著用銀子想要快點把房子賣出去,再不然是每個賣東西的人心里都有底價,抬出來的價格就是給人還價的。

    最后了看于梵梵真的誠心要買,于梵梵憑著三寸不爛之舌,硬是成功的還掉了二十六兩,花了二百一十兩的價格,順利拿下這間院子,速度快到當(dāng)天就完成交易,從衙門里拿到了紅契,辦事速度杠杠的。

    唯獨讓于梵梵可惜的是,自己就沒那個好命,碰到萬千小說里買房得掙家具,得屋中藏寶的天降餡餅。

    人家仆人接了銀子后,居然連夜就把這院子里所剩不多的家具一股腦搬空了不說,連柴房里剩下的一簍子木炭,還有半車的柴火人家都沒放過,硬是拉出去自己處理了都沒便宜她于梵梵,也不知是自己還價還的狠了呢?還是這賣家是個窮到連柴火錢都不放過的主。

    唉,看來啊,這世道,手里沒銀子,連趕考都考不起呀!

    看著家徒四壁的新家,于梵梵感慨萬千,大門一拴,自己把偌大的家都逛了一圈瞧了下,她這家真是徒到發(fā)指,連灶房里兩口相連的灶臺上鍋都被人掀了走,一根草都沒給他們留下。

    新家到手,連夜搬家的于梵梵,夜里是靠著小四輪上的家當(dāng),成功在自己新家露營打地鋪,臨了入睡前,于梵梵望著空蕩蕩的家,她還不忘了拉著弟弟跟崽兒嘆息。

    “孩子們,今晚咱們早點睡,等到了明個一早,咱們就要忙起來啦,家里啥都缺,馬上又要過年了,我們得抓緊時間采買才成?!?/br>
    不說別的,米糧要吧?家具要吧?合適灶眼型號的鐵鍋,廚房里的家伙事,還有煮飯的柴草,還有眼下沒得替換的衣裳鞋襪等等等等,這些都是要置辦吧?

    他們且忙著呢!得趕在年三十以前,最起碼的大致把這個家拾搗出來,起碼要能過日子才成。

    “不行,時間緊,任務(wù)重,東升,明個你跟姐分頭行動,如今你也識得了不少字,明個兒咱們一起吃了飯后,姐給你錢,給你列張單子,你帶上四眼幫姐采買一下。

    但是東升你記著啊,咱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再急著采買,回頭便是賣家說的再天花亂墜的,你也別出城,就在城內(nèi)買知道不?

    再一個,買的東西多又重,比如這柴火,東升你可千萬別逞能的自己背,寧可多花兩錢,讓店家送家里來就行。

    對了咱們還得買把大鎖鎖門,明個用車上的小鎖先用著,鑰匙你自己有,到時候你給送貨的店家開門,要是遇到鄰居你也熱情的招呼著些,等忙完這幾日安頓的差不多了,姐就帶著你們?nèi)グ輹麄儭?/br>
    于梵梵絮絮叨叨,天馬行空的交代著,想到哪說到哪。

    好在東升也不嫌煩,躺在一邊的睡袋里,臉蛋被壁爐烤的熱乎乎的,一邊認真聽著jiejie的交代,東升一邊還連連點頭附和。

    次日一早草草吃過早飯,于梵梵自己用背簍背起裹得嚴實的崽兒,讓東升帶上四眼,姐弟倆就分頭出發(fā)了。

    東升當(dāng)乞丐混跡市井長大,人很機靈,加上有四眼跟著,輕易沒人欺負得了他,而孩子手里的那張單子上,于梵梵讓他采買的都是如柴火、木炭、廚具等物件,而于梵梵自己這邊更是時間緊任務(wù)重。

    她得去家具鋪子采買家具,不說別的,最起碼眼下要用的比如睡覺的床,吃飯的桌等等這些最簡單基本的得趕緊買好,至于其他的,以后有時間都可以慢慢添置。

    另外他們總不能老睡睡袋吧?這一路走了快三個月呢,再怎么愛惜,睡袋都有一股子味道,合該拆洗晾曬才是,所以睡覺的鋪蓋得買,身上換洗的棉襖得買。

    除此之外,自己的小車上,自打進入西南地界后,她發(fā)現(xiàn)進入山區(qū)因為運輸不便,山里吃鹽很成問題,于是在岳陽郡的時候,她就花了大價錢一氣買了很多的細鹽,鹽多了,兒車子就那么大,吃的東西自然就裝的少了,昨晚今早吃了兩頓,小車存貨徹底見底,糧食醬醋油等等,都急需添置。

    要不是如此,自己也不會跟東升分頭行動。

    于梵梵計劃的很好,背著兒子,回憶著昨日買房賀經(jīng)濟跟她介紹的情況,第一時間去了家具鋪子。

    定了兩張床,兩個衣柜,一張吃飯的方桌連帶四把凳子,外加伙計極力推薦的一張梳妝臺,兩個烤火桶,見自己一氣買的多,又是年底生意,在家具行不景氣的情況下,掌柜的給于梵梵減免打折了不少銀錢,于梵梵也大氣,給了定金,給了送貨地址,約定好送貨時間,拿著文契就出了家具行,準備接著去買衣裳被褥。

    結(jié)果才抬腳出了家具行,遠遠的,于梵梵就看到街道對面的南雜行外圍攏了一堆的人,這是有熱鬧?

    于梵梵本是不想去看熱鬧的,畢竟自己趕時間啊,沒工夫瞎耽擱。

    只摸了摸身后背著的崽兒,確認好崽兒沒凍著,把孩子裹的緊了緊,帽子戴的嚴實了些遮住小耳朵,給孩子嘴里塞了塊粽子糖,于梵梵背起背簍就打算離開。

    她倒是不想看來著,卻架不住想看熱鬧的人多呀。

    就連身后家具行的幾個伙計,都被對面南雜行的動靜所吸引,踮著腳尖的在自家店門口看熱鬧都不滿足了,見自己掌柜的也去看熱鬧去了,他們也忙一窩蜂的往對面涌去。

    剛邁出店門的于梵梵,立刻就被爭先恐后的伙計不慎撞了個趔趄,當(dāng)即把她人撞到了街道上,得了人家伙計連連抱歉,見崽兒沒事,于梵梵也沒較真,揮手表示沒關(guān)系,轉(zhuǎn)身要走時,街面上又是一伙子人一窩蜂的奔涌而來。

    好嘛,這回人的真的多,四面八方奔涌而來的販夫走卒,一個個急切好奇的模樣,真就跟趕大集看大戲一樣的熱鬧。

    于梵梵為了護住身后的崽兒,不慎就被人流夾帶著,來到了熱鬧發(fā)生的南雜行門口。

    得,這熱鬧她是不看都得看。

    也不知是不是水土跟基因問題,眼下這幅身體生于北方,長于北方,打小也沒虧過嘴,個子自然比眼下西南諸多人都強,她估摸著有一米六六了都,甚至比有些個當(dāng)?shù)啬腥硕几咝?/br>
    仗著身高優(yōu)勢,力氣又大,為護著兒子,人家推她,道歉的于梵梵沒計較,沒給她道歉的她就強勢的推回去。

    在這樣推推搡搡間,不想看熱鬧的于梵梵,居然莫名其妙的就被擠到了最前頭,甚至還占據(jù)了看臺的c位?她也是無語了。

    有心要走吧,轉(zhuǎn)頭看到身后黑壓壓一片正躍躍欲試,抬頭探腦圍觀的腦袋瓜,于梵梵果斷放棄,不放心的反手把背后的崽兒抱到身前來,她也不急了,一邊哄著崽兒,一邊看熱鬧。

    南雜行前,一個穿著綢衣,留著八字須,瞇著雙小眼睛的中年男人,領(lǐng)著身后倆囂張的伙計,正一臉不客氣的怒瞪鄙夷著,他們自家店門口的一男一女倆少年人。

    “嘿!我說你們倆小東西,別紅口白牙的誣賴人,我這南雜行可是在這三江城開了幾十年了,是城里有名的好口碑,我堂堂正正一生意人,可不能被你們倆小兒憑空誣賴抹黑?!?/br>
    “我呸,我們才沒有誣賴抹黑你,你就是個壞人,你們的店就是個黑店!”,發(fā)出憤怒反駁的,是個個子高些,臉瞧著有些黑的壯實少年。

    隨著黑面少年的憤怒落下,他身邊頭包藍色三角布巾,耳畔還各自垂著兩條麻花辮,白皙的臉上還落下幾顆雀斑的少女急忙補充證明。

    “就是,你們就是黑店!我們兄妹明明扛著兩頭鹿進了你的店,先前與你明明說好的要拿鹽給我們交易的,我們兄妹信你,進了你的店,結(jié)果你收了我們的鹿就翻臉不認人了,你個壞東西,不僅不給我們鹽,還想昧下我們的鹿!??!你這人不誠實,就是壞人,就是黑店!”

    被兄妹倆這么一鬧,見自家店外一下子擁堵了這么老些人來看熱鬧,這綢衣八字須也黑了臉,指著站在自家店門口不依不饒的倆兄妹急辯。

    “嘿!兩小兔崽子,說你們,你們還來勁了不是?我可沒見著你們嘴里所謂的鹿,我這店子里頭也不曾見過什么鹿,若是不信,我可以放大家伙進去瞧瞧,我周某人行的端坐得正,你們可別仗著年紀小,就紅口白牙的給我潑臟水!”

    “哎呦是哎,既然掌柜的都敢這么說,可能真是這倆少年人在說謊?!?/br>
    “就是,要不然人家掌柜的也不會敞開大門敢讓人查?!?/br>
    綢衣八字須不愧是塊老姜,或者是吃準了這兄妹,一副正義凜然敞開門,沒有什么不能讓人看的模樣,瞬間就把店門口的兄妹二人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

    眾人的指指點點,一道道目光里傳來的懷疑與不信任,讓兄妹二人氣紅了眼,黑臉少年更是爆發(fā)了,滿口嚷嚷著,“我們就是背了,就是背了,明明兩頭鹿,我們兄妹昨日好不容易才獵的,今個一早背進城來的!怎么會沒有?。。 ?/br>
    明明很想說清楚辯明白,可惜他自來嘴笨,嘴里反復(fù)的就是這么句話,哪怕嚷嚷的再高聲,都被淹沒在了眾人的指指點點中。

    邊上的少女看著比哥哥沉穩(wěn)些,卻同樣是急紅了眼眶,握成拳頭的手松了緊,緊了松,看著臺階上一臉帶笑,一副運籌帷幄的八字須,少女咬牙狠狠怒瞪八字須。

    “你這王八胡子壞得很!黑心肝兒,欺負我們兄妹年少,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喲呵!這話于梵梵聽著耳熟,卻也聽得搖頭。

    她不難聽出兄妹倆心里的委屈,可良心會不會痛?

    于梵梵看著上頭的八字須,很顯然,人家是不會痛的,因為這貨自己瞧著,可不像是什么有良心的主。

    講真,于梵梵雖然不會看人,自己沒看見前因,可不知為何,她卻是信任這兄妹倆的,他們的眼睛不像在說謊,反倒是那綢衣的八字須,給她的感官很不好。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明明都不想多管閑事的她,迥異于在場所有只會看熱鬧而事不關(guān)己的吃瓜群眾,于梵梵突然就出聲道。

    “你們雙方各持己見,爭吵不休,完全沒必要,你們的話誰真誰假,其實只要一問便知?!?/br>
    于梵梵此話一出,爭執(zhí)雙方的目光紛紛落在于梵梵的身上。

    “怎么問?”,兄妹倆聞言,雙眼不由一亮,齊齊看著于梵梵一臉的急切。

    而綢衣八字須看到居然有閑事佬出來攪局,他驀地一皺眉,居高臨下,很不客氣的呵斥于梵梵:“你是哪個?你一婦道人家,不好好的在家繡花洗刷,來外頭丟什么人,現(xiàn)什么眼?”

    聽到八字須罵人,從始至終都在被欺負,都沒有被信任,還一直被指指點點的兄妹倆,也顧不上追問于梵梵了,雙雙調(diào)轉(zhuǎn)視線,怒瞪著八字須指責(zé),“你個壞心肝怎么還罵人?”

    “本老爺就罵了怎么啦!”

    于梵梵卻被八字須惡聲惡氣的指責(zé)給氣壞了,跺了跺腳,她cao著一口漸漸熟練的當(dāng)?shù)卦挘B連冷笑的氣場全開,頗有些玩世不恭的狀態(tài),“路不平自有人踩!”

    八字須被懟一噎,指著于梵梵抖著唇,怒瞪著他的一雙瞇瞇老鼠眼,起的兩腮發(fā)抖的呵斥,“你……你!”

    “你什么你?你先給姐閉嘴吧!”,于梵梵不客氣的打斷這個看不起女人的辣雞,只看向氣憤委屈的兄妹二人道。

    “我且問你,你們兄妹二人是從哪個城門入城的?只要你們沒撒謊,只要你們真的背了鹿進城,鹿那么大的物件,還是兩頭,定然顯眼。

    你們一路上從城門背到此地,總歸有人能看見,不行就沿途去問一問,總歸會有好心人愿幫你們作證。

    實在不行,不還有守城門的軍士們?

    任何人進城都要過城門,都要被收稅,你們扛著鹿進來那么顯眼,人家守城門的軍士自然記得人,若是再不行,都沒人不開口幫你們證明,那不是還有衙門?

    都說縣太爺是青天大老爺,你兄妹二人就去擊鼓告官,我還就不信了,兩頭活生生的鹿,還能青天白日里就不見啦?

    再不然,在場的父老鄉(xiāng)親們,不知哪位鄉(xiāng)親家養(yǎng)了狗子?不若求鄉(xiāng)親幫幫忙牽兩條狗子來,讓它們聞一聞這倆孩子身上的氣味,若是他們真背了鹿進城,狗子循著味兒總能找得見。”

    于梵梵被激起了暴脾氣,落地有聲,見自己越說臺上的綢衣八字須臉色越難看,這會子不用于梵梵再說什么,看熱鬧的人也看出點門道來了。

    更有那好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在人群中急忙蹦跶著,高舉起自己的胳膊,嘴里大喊,“我,我,我,我家有狗子,我家有狗子,我現(xiàn)在就可以去牽。”

    “我家也有,我家也有,我家離得近,我去牽,馬上就去牽!”

    這位熱情的吃瓜群眾,家離著這南雜行還真是近巧,因為近,自然是跟這南雜行曾經(jīng)是有過來往交易的,也正是因為有過,曾經(jīng)更是被坑過,卻礙于這南雜行背后的勢力,這位群眾一直敢怒不敢言,今日得巧看了南雜行的一場大戲,樂得看南雜行可惡掌柜倒霉丟人的他,蹦跶的也是最厲害。

    八字須見人群里真有人匆匆跑出人群,真就像是去牽狗了一般,瞧著這些看熱鬧的人,對著他,對著他們南雜行的門臉指指點點,想到被自己藏到了隔壁店鋪后院去的兩只鹿,八字須黑了臉。

    不行,不能再這樣任其發(fā)展下去!

    妹夫雖然是縣里的錢糧師爺,是坐地戶,可架不住跟縣太爺不對付呀!

    這些泥腿子們不知道輕重,萬一真鬧開鬧大了,自己丟了口碑砸了生意是小,萬一讓師爺妹婿被縣太爺給盯上了,萬一被抓住了小辮子吃了掛落,自家那做小妾的meimei,可不得天天上家里來哭鬧?自己從今往后的大靠山不也跟著沒啦?

    不行,絕對不行!

    心里惱恨于梵梵這個多管閑事的賤人,最是jian詐的八字須衡量片刻,因著心有忌憚,在要臉還是要靠山之間,迅速做出了取舍。

    當(dāng)即一抖衣袖,很是收放自如不要臉的,八字須急忙就朝著下頭看熱鬧的人群揮手趕人。

    “都散了散了,走走走,別窩在我家鋪子門口堵著路,讓我還怎么做生意,都給我散開散開!”

    于梵梵笑了,“掌柜的這些心虛啦?”

    “對啊對啊,掌柜的您這是心虛了吧?”

    知道這南雜行背后靠山的百姓,知道深淺的,哪怕再想看戲,在八字須趕人后,一個個的就紛紛后退,趕緊閉口不語。

    可也有不知道的人呀,那些不知內(nèi)情,不知深淺的,比如于梵梵,見八字須趕人,這一個個的還朝著這八字須指指點點,紛紛聲援于梵梵,還嫌熱鬧不夠大呢。

    結(jié)果這八字須也是個豁得出去的不要臉。

    見狀臉再一沉,看著下頭沒散開的人群一臉陰笑著威脅。

    “虛什么虛?看什么看?都給爺散開,你們知不知道,本老爺這南雜行背后的東家是誰?不怕實話告訴你們,本老爺這南雜行背后的東家可是縣里的錢師爺!那可是這三江城里數(shù)得上號的人物!你們這些平頭百姓要是敢鬧事,我立馬就讓伙計去衙門找人去,讓衙差拿了你們這些泥腿子下大獄!還不趕緊的散開,都看什么看,滾滾滾,一群吃飽沒事干的閑漢,都給老子滾!”

    呦呵,原來是背后有人呀!被人家的靠山嚇住,剛剛還叫囂的歡實的吃瓜群眾立刻歇火,畢竟到了哪里都是民怕官呀,哪怕人家這嘴里的官都不入流,百姓就是怕!

    剛剛還被圍攏的密不透風(fēng)的店鋪門口、街道,眨眼間就空氣清新的暢通了起來。

    看著散去的人群,兄妹倆對視一眼,眼里閃過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