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難嫁 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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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吏無妻無子,但有家族,臘月二十七,他侄兒來接老吏回家,老吏就帶著侄兒來徐家拜見。 老吏姓刁,大家都叫他老刁兒,他的性子也確實刁鉆老辣,慣常是悶不響兒的,主意都在心里,不過在衙里任了一輩子,大小事都經(jīng)見過,當(dāng)然也練出了看人的本事,前幾任知州在任時候,他就該退下由侄兒接他的班任,不過因著那幾任做事糊涂,他不想侄兒跟了個糊涂上司,就壓著沒將差事移交給侄兒。 徐知州行事如何,徐家內(nèi)眷行事如何,他都看在眼里,自然還有一事也看在眼里,那便是,知州大人身邊缺得用的人手。自徐大船離開后,只平湖一個,到底周全不過來,才有差衙吏去往各處送禮的事。 于是,借著時機(jī),將侄兒帶來給徐家人看。 老刁兒的侄兒能被他看著護(hù)的緊,那便是因著,在他心里,他侄兒也是個很得用的人,手腳勤快,極有眼色,心眼兒密,嘴巴也緊,與他叔叔一般的少言寡語,成算也都藏在心里,人看著還不出挑,放人堆兒里,打眼望去都找不出有這么一個人。 知州大人缺不了似平湖這般識文寫字幫著處理政務(wù)的人,缺不了徐大船這般圓滑伶俐到處跑腿處理庶務(wù)的人,自然也缺不了像他家侄兒這般不顯山露水卻能游走于各種場合而不惹眼的人。知州手下明處的人,都被人占了,暗處的人,他家也得占一個,趁著別家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 老吏的面子還是得給,玲瓏問了刁家侄兒幾句話,就許他留家里,不過要過年了,允他回家過年,正月初三再來家里聽差。 如此,老吏稱心如愿,心滿意足的叫侄兒挑著徐家給他的rou菜糧油衣裳,腿兒一搭一搭的出了衙門?剛出衙門,他就將滿身的得意都收斂起來,還如往常一樣,半佝著身,眼皮耷拉下來,不緊不慢的走著,入了街后,咧著一口黑黃牙,和擦肩而過的婦人撩sao兩句,被人罵了也不惱,只嘿嘿笑兩聲,又在各家攤子上順一把菜,搶幾顆蔥,嘻笑怒罵全似聽不見,一路過去,他家侄兒裝rou的擔(dān)子里,給他塞滿了各樣得用的不得用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那貪婪模樣,像極了一匹沒臉沒皮的老狗。 老刁吏,老刁吏,越老越刁,如他這樣,雖也刁,卻沒出息,盡看著那一把小菜兩顆蔥,惹人嫌厭,卻沒人憎恨。 老吏嘿嘿一笑,斜眼看了一下他那寶貝侄兒,道一聲:“小子,可學(xué)會了?” 他那侄兒也嘿嘿一笑,卻不回一句話。 嘿,小崽子! …… 88. 墾田之初 治理伊?xí)r 年一過, 天氣刷拉拉就暖和起來,好似才幾天的功夫,人們就脫去了臃腫的破襖舊褥子軟草圍子, 換上了單衫, 難得出了日頭,許多人家便將潮濕了一整個冬天的被褥搭外面晾曬。 打赤腳的伢崽兒滿街跑,瘦黑的腳丫兒啪啪啪的跑上石階, 從山石縫里揪嫩甜的草根吃,或是呼朋引伴一大群,啪啪啪跑下石階, 到山下水田里去撈泥鰍掐菜花芽子, 挖苦蛐兒菜的根, 田里的苦蛐菜根長的又粗又壯, 曬干了能做冬糧。 竹林里的筍子也露了頭,這東西不管被文人吹捧成怎樣,但貧家人不見得愛吃它, 沒油水的時候, 筍子澀的難以下咽,還費(fèi)鹽巴。不過到底是口吃食, 煮過撈出來晾干, 放冬天也能糊口。要是遇著商隊過來收山貨,多少能換幾個嚼用。 商隊來是來了, 也收購山貨, 不過價錢壓的極低,一斤干貨只給一文錢,菌子筍子本就難處理,還費(fèi)柴火, 曬出的干貨又不壓稱,常是一家子幾口人忙個三五天,才能出十幾斤干貨,賣的時候,折一點(diǎn)扣一點(diǎn),到手的錢還不夠買一斤大rou。 這么著,著實傷民,但舊行市已成型,若想整頓,則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商隊若是拒收山貨,山民就連這些微薄的收入都沒了,若是如此,便是好心辦了壞事。 倒也不急,徐知安給黃家主去了一封信,至于黃家商船愿不愿意入蜀,且看著,只將南浦現(xiàn)存的商機(jī)例了出來,既便黃家主看不中,他也會將此機(jī)遇送于別的商家,說不得,真會有人前來。 天暖好做活,于是徐知安又去了山里,要趁農(nóng)時前,將山路修通。 刁新先留在家里聽使喚。 南浦山中春來早,一場細(xì)雨,竹色就由蒼翠轉(zhuǎn)為碧綠,恰是游賞最好時節(jié)。 徐郎君在等友人,但這春光著實不等人,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他又實在心癢,便一人擎了根竹一杖,往山上的寨里去了。 隨娘子也放心由他去,這時節(jié)山里人多,路也通順了許多,倒不怕迷失在山里,也不怕遇著野獸,離州縣最近的寨子只需走半日就到了。 至于家里婆媳倆,往田里走了一趟,將二畝水田先佃與山下住的人家種,租子只收三成。當(dāng)然不能壞了行情,所以,玲瓏要求佃戶在秧苗分蘗生根時,要往田里放些小魚,收稻時,田租只收三成,但田里的魚,要分七分。 這要求簡直古怪的很,不過佃農(nóng)為了那七成的收成,也就應(yīng)了。 這一項事了,玲瓏給刁新委派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買五百畝可耕種的山田。 田地不必太好,尋常就是,有樹有石頭有竹林也不打緊,就要與南浦多數(shù)山田一般就好。 刁新聽的一愣,他有些不明白家主的意思,便去找叔叔參詳。 老吏拍了侄兒一巴掌,問什么問,交給他事,他只管做好就是,在人手底下做事,第一件要緊事就是不問原由的辦好主家交待下來的事,第二件要緊事,不要追問原由,更不能猜測主家交待做事的意圖。 叫買山田,買就就是了。 就在西南處離縣街五六里外的野坡,算起來應(yīng)該有六百多畝,既是大人家要買,那便算是五百來畝,那里有一處小石壁,大約十幾畝左右,依例,無產(chǎn)出的地方,不計入田畝之?dāng)?shù),又有一片不大不小的野樹林子,也不計入,這么算下來,那片坡地也就五百來畝,直接買下就是。 野坡不值錢,一畝地也就一兩銀,那塊坡田打做五百二十畝,計價五百二十兩銀,契稅十七兩銀,玲瓏將銀子數(shù)給刁新,半日功夫,換回了一張地契。 玲瓏和隨娘子兩人抽出一天時間,讓刁新帶她們?nèi)タ吹?,一直沿著石階路,過了兩個坡頭,一條小溪,田地就在石階路旁邊,野草長的豐茂,有一處石頭林,林里沁出了一潭泉水,南浦的水多,這一潭泉水沒甚稀罕處,便沒人在意。 至于幾十畝的野林—— 玲瓏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刁新,刁新嘿嘿笑,卻不說話。 這么大一片花椒林,雖然沒人打理過,樹枝被折斷了許多,看著可凌亂,可再凌亂,它也是花椒樹,按南浦官吏的德性,這樣的林子不應(yīng)該還是無主之地。 刁新見糊弄不過去,就說:“這林子原是一家富戶種下的,后來香料上賺嘍錢,惹嘍眼,遭得嘍算計,大半家業(yè)都扔嘍出去才保住性命,后來這地又流轉(zhuǎn)了幾次,主家都得不了好,這地就沒人敢買嘍,成了野坡,花椒林也糟蹋成這個樣子。奶奶說要買地,這里正空著,我就將它買下嘍?!?/br> 刁新這么一說,話頭可就出來了,這花椒林貴重是貴重,但不如人命貴重,別家就是不想惹事才不敢買的,但自家買了,就太平無事。 但這事是誰惹出來的—— 刁新又嘿嘿一笑:“我年經(jīng)噻,只是在那時候聽了一耳朵嗦,也不大仔細(xì)嘚兒聽,事情如何個根由嘛,問問衙里的舊人噻,許是知道的清楚啰?!?/br> 隨娘子指他罵:“你可是擔(dān)著姓兒了,說話這樣的刁滑,白搭了一出溜唾沫丁來,你只利落說這事是由前任上的大人惹出來的就是,這么明里暗里一通的做甚。” 刁新這才俯首告饒:“再不敢了,只這些都是小人們固常用的話式嘛,一時半會也改不了噻,也要容得小人慢慢改來嘛?!?/br> 又說:“太太奶奶想的也不錯哈,不過這事雖說出在官府里,卻不得是前大人做的嗦。我聽兒著,像是山下莊里的郝家女兒嘛進(jìn)府做了妾室,很得寵得噻,這事是由她家惹出來的啰。” 玲瓏就冷笑:“在這里竟也能見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事來?!?/br> 又吩咐刁新:“你雇些人來,將這地整飭一番吧,雜草割掉,再耕一遍,撿干凈草根,去舊炭窯買些草木灰來,勻稱的撒上,再翻一次。這事你若能忙過來,就自己做,若忙不過來,就找些會做事的幫手來。這幾年此類的事情會很多,咱們手頭上沒人,平湖大船又人生地不熟,做事不如你方便,索性,招人手的事,就分給你了。找來先給我們看過,做的好就留下,偷jian?;懽犹蟮模驮丶胰?。這個事,你能不能做到?” 刁新很吃了一驚,他是常聽說過,做吏的和做家下人的一樣,都是有些規(guī)矩的,新來的總不如老人受重用,且等主家磨礪夠了,才肯給新人一個做事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