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難嫁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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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們又不知事,哪能分清楚親娘說的話有沒有道理,再加上和老太太的情份不深,便不愿意常去老太太那里了。再說,都是自由慣了的,哪個能坐住不動呢? 老太太也知道孫女們沒定性,就只盼著玲瓏做針線時帶帶那幾個小的,好歹學些簡單的活計,以后再撿起來學的時候,也比新手更容易些。 這老太太是好心,但人家不領情也是白搭。 六月熱的什么似的,蟬子在樹上叫的聲嘶力竭,中午天白光光一片,出了屋子就像要把人曬糊了,家里的婢子們都黑了幾個度,姑娘們倒還是白生生模樣,從早到晚搖著扇子納涼,懶洋洋的連飯都沒胃口吃。 冀中今年夏天少雨,入夏一個來月,才下了兩場雨,夏糧必是要減產的,聽說夏糧己入庫,但數(shù)目完全對不上應繳數(shù)額。作為監(jiān)管錢糧稅收的僉事官,顧大伯又忙的全天候見不到人影,有時吃住都在衙上,要和其他同僚們商量關于今年糧稅要是收不足后應該怎樣補出缺口的法子。 加稅是不能加的,本來今年的夏糧就欠收,要是再加收稅賦,一個不好是要鬧起民亂的。 那就只能想別的法子。 日子忽啦啦進了七月,玲瓏已寄過兩次信,也收到過兩封,父親在信中說要她多在祖父母跟前盡孝,母親說讓她多和伯母親近,多聽伯母的教誨,伯母是高門女,若肯指點她一二,便能受用終身。茹婳茹婉也說讓她別調皮,好歹耐住性子忍兩年,待父親接她回家就好了。 這讓玲瓏無比惆悵,又覺得親人們含蓄的叫人心冷,父母親人千叮嚀萬囑咐,就是不說一句想她,不說一句“別受委屈”,大家都讓她忍耐,說寄人籬下,須忍一時之氣,縱受了委屈,也不能言語。 這些信件,讓玲瓏回信的念頭變的疲懶,復又不言不語的悶了兩天,老太太知道她有這個牛性子,索性不理,扔給她一塊布,讓她給老太爺縫襪子。 老太爺?shù)弥螅彩前l(fā)愁,這個孫女好的時候千好萬好,一旦犯了牛性子,那是誰都沒法子的,非得她自己消了那股牛勁兒才行。這要是去了婆家,萬一給婆婆丈夫使了性子……唉呀,頭疼。 許是為了安撫玲瓏,老太爺故意給兒孫去了一封信,訓誡了兒孫的剛直無趣,女兒meimei去了那么遠的地方,怎么能不說幾句想念牽掛的話呢。 玲瓏看了一眼信里的內容,心里很滿意,不動聲色的給顧老太爺?shù)囊m子上繡了兩大叢綠竹。 顧老太爺:……好看是好看,但穿著太硌腳了。 硌就硌吧,總比天天給他拉著一張黑臉好看。 回頭和大兒說話的時候,再次叮囑大兒,務必給玲瓏找個敦厚些的人家,不必一定是官家。顧大伯一臉不解,之前不是還說要找家得力的官員家么?怎么突然又變了? 顧老太爺又不好給兒子說孫女的小性兒,只說是顧父交待過的。 顧大伯了然,他們兄弟的性子其實不像,他想的多是家族興盛,功利性很足,于兒女情長上并不太上心。但弟弟不一樣,他的性子更像個真正的文人,性情寬厚,對長輩妻兒都很溫情,功利性也不足。 自家兄弟對女兒多上幾分心也很正常。 但顧大伯找顧祖父并不是為了侄女的事,而是為了女兒的親事。 顧家與京里來的錢糧轉運使結了親。 顧大伯與那位轉運使一見如故,又覺性情相投,相見恨晚,一起供了兩個月的事,事成之后,衙里一眾同僚共同吃“功成酒”,酒過三巡,眾人正酣之時,兩個將要分別的男人一時按納不住離別情緒,流著淚的交換了信物,要結為兒女親家。 庚貼都換了。 一同交換的還有顧大伯貼身的腰帶,但這個事,就不必讓人知曉了。 反正二娘子的親事有著落了,對方還是三品官家的嫡三子,聽說已經考中秀才了。 當然顧大伯看中的不是那個小小的秀才公,而是他那戶部錢糧轉運史的爹,那可是真正的實缺,還是個肥缺,做的好很容易晉升,再晉升,就要做侍郎了。 做了侍郎,就已經列入了天子近臣行列,對如今的顧府來說,那就是真真切切的高攀。 顧大伯不必說很高興,大伯母也覺滿意,她娘家如今也才是三品在列,低嫁到了顧家很是低了其他姐妹一頭,如今女兒又要入三品官家門,似將她之前一腔郁郁之情都掃凈了。 然后就忙著整理女兒的嫁妝,順便等待對方派人來走禮了。冀中離上京并不遠,也就幾日的路程,轉運史回去后,應該會派人過來過禮。因路途太遠,鄒氏只備了四禮的回禮,最后兩禮,準備在婚禮之時一并行了,省的兩方來回的奔波。 這本是家里的好事,偏偏遇著不省心的三娘子被四娘子挑唆了幾句,就與鄒氏鬧了一場,氣的鄒氏心肝疼。 原也是財物惹的禍。 二娘子要高嫁,鄒氏為了讓二娘子去婆家不被看清,就將嫁妝定了三十二抬,壓箱底銀子三千兩。顧大伯就算會做官,夏秋收糧稅時能得火耗收入,但他行事也不敢太過囂張,得了耗收,上要孝敬,下要分攤,要手的銀錢也就很有數(shù)了。再加上家里人口多,兒子都要讀書,女兒還得嬌養(yǎng),再加四時禮節(jié)開支,顧家的財物也就是略為豐厚,遠稱不上富貴之家。三千兩的現(xiàn)銀,幾乎是鄒氏能拿出來的全部存銀了。 家里的財物只緊著二娘子一個用,剩下些末枝細節(jié)才分給其他小娘子……較受顧大伯寵愛的季姨娘,就是四娘子親娘,怎么肯接受這樣的分配? 她的底氣在哪里?在兩個兒子身上,鄒氏生的兩個嫡子不如她生的兩個兒子聰慧,且顧大伯已經很慎重的在培養(yǎng)她的大兒了,將來光耀顧家門楣的重任說不準就得落在她兒子身上,這就是她的底氣所在。 二娘子高嫁她也高興,但鄒氏要是折全家財物給二娘子做嫁,她是決對不同意的。四娘子眼看著也要說親了,為了她兩個兒子的體面,顧家也不會將四娘子嫁到低門去,至少也得和家里來的那位一般。女兒家能在婆家立住足的依侍是什么?一是家里兄弟出息,二就是女子嫁妝的多寡。如今家里東西全攬了給二娘子,接下來還有個三娘子,那輪到她的四娘子有什么?總不能虛虛的抬個幾抬撐門面吧? 季姨娘于是細細的給四娘子講了這個后果,她不是要攪了二娘子的親事,只想逼著鄒氏訂下庶女們將來的嫁妝數(shù)額及壓箱底銀子。 這事季姨娘和四娘子都不好去直接鬧,于是將主意打到了心直口快的三娘子身上。 二娘子的親事一成,鄒氏和老太太說給二娘子壓箱底三千兩銀子時,玲瓏就覺著要壞事兒,為了不被攪和到這一家子的疙瘩事里面,她干脆每日就窩在老太太這里,給徽南的家人縫秋衣。 果然,沒幾日,就聽三娘子去跟鄒氏鬧,說鄒氏只偏心二娘子一個人,什么好的都留給二娘子,自己只配得二娘子用剩的,都是一家子姐妹,為什么非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大娘子二娘子都是上等人,別的姐妹都是下等樣人…… 鄒氏氣的呀! 難道她愿意分么?一個娘胎出來的三姐妹,大娘子二娘子都很知禮,偏她怎么說都不受教,心思又淺,別人一唆她就上當,使起性子來也是不管不顧的,只管自己痛快,壓根兒想不到痛快之后的結果……嫡嫡親的jiejie的好事,你不上心就罷了,偏聽了隔腸子爬出來的姐妹的排唆幾句就來鬧騰…… 去找四娘子過來對質,四娘子麻溜的來了,人家特別坦然的說:“我只與三jiejie說了二jiejie的嫁妝真是豐厚,父母厚愛,舉家之資都拿來給二jiejie作嫁,二jiejie真有福氣?!?/br> 二娘子面色微冷的說:“四meimei也會有福氣,四meimei的福氣就在后頭呢。父母慈愛,并非只愛重我一人,一家子兄弟姐妹,父母都是一般的愛重,四meimei何必說出這般傷情份的話?” 四娘子立時就哭了,邊哭邊說:“我只說了這么幾句話,二jiejie何必不依不饒的?難不成舉家之財作嫁不是真的么?日后縱我和三jiejie加起來,也未必有二jiejie的多,我心里難過母親的偏心,不過與三jiejie閑話了幾句,這也不成的么?三jiejie要鬧,又關我什么事,難道是我故意要教唆三jiejie鬧的么?我?guī)讱q?她幾歲?難道我只隨便說兩句她就會聽的么?母親對我與三jiejie一般慈愛,我怎么會故意調唆三jiejie來傷母親的心?那我成什么人了?” 鄒氏聽她如此哭訴,心里咯應的利害,卻不得不安撫四娘子一頓,好言將她勸走。再回頭看硬扭著脖子不肯和軟的三女兒,不由得一陣氣惱。 真真是個不省心的孽障。 回頭去和老太太抱怨三娘子的直莽和四娘子的心機,卻聽老太太說:“玲瓏娘早在前幾年就和家里商議了家中孩兒嫁娶的成例,嫡子五百兩聘禮,庶子三百兩娉禮;嫡女五百兩嫁妝,庶女三百兩嫁妝,有了規(guī)矩,也定了成例,一家子心里穩(wěn)了,兄弟和睦,姊妹相親,從沒因為不公允之事爭吵過。你和大兒回去也定個成例,給家里安個心,人心就穩(wěn)了?!?/br> 鄒氏不知道這么做能穩(wěn)人心么?她知道,但不肯這么做,因為出了閣的大娘子的嫁妝也只有十八抬,壓箱銀子才一千兩。日后三娘子的嫁妝大抵也是這么個數(shù)額,必然不能與二娘子齊平的。她要是定了例,要么給大娘子補上嫁妝,要么減了二娘子的嫁妝,這兩者都不可做。二娘子原就高嫁,嫁妝多些也是應該的。 看樣子是不打算定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