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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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比愛更加濃烈。 時周第一次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就源于安達。 他和安達最初的接觸并不在實驗室,而是皇宮之內(nèi)。 蘭斯的某個授課教師手上有一名得意門生,從小展示出驚人的科研天賦,科學院中人人稱道的天才。 那就是安達。 安達年幼瘦弱,居住在皇宮一隅,不茍言笑,宮中人嫌他陰沉,多少有些怠慢。 時周遇見他的時候,安達被粗心的仆人鎖在房間里整整兩天沒有進食,人人都以為他在實驗室之中。 安達不是劇情里需要注重的對象,僻靜之處時周難得卸下偽裝,沒有假裝囂張跋扈也沒有故作深情,打開鎖找來了食物放在門口,不管安達戒備的眼神,無所謂地離開。 這樣一件小事早就被時周拋于腦后,后來幾次見面遇上安達,不咸不淡地點頭招呼,沒有刻意去套什么近乎。倒是偶爾安達被不長眼的人欺負時,他出聲幫忙趕跑了好幾次,畢竟那時他勉強算蘭斯的心頭寵,狐假虎威還是有點效果的。 誰能想到再次見面就是醒來后的實驗室了,當年怯懦呆板的少年長成男人的棱角,也長了一顆白眼狼的心。 【你就應該活撕了他!把他晾在那里等獅子吃了他!】 剛才安達喉嚨深處的囈語尚且在耳邊回響: 又見面了,我的藝術品。 時周氣息不平靜了一刻:我和他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 他對蘭斯和珀西的渣之所以沒有太多的感觸,是因為某種程度上他也利用了他們,雙方扯平了,所以他根本沒有和他們秋后算賬的想法,頂多重回身體后不想再接觸了。 但是安達,肆意踐踏別人的生命,自以為高高在上俯視玩弄他人。 逃脫實驗室時,同行另一位實驗體為了挽救他顫抖地撲在他的身上替他擋下子彈死不瞑目的樣子永遠無法消散,結(jié)成了一道丑陋的疤痕時時刻刻提醒時周滔天的恨意與惡心之感。 藥效該發(fā)作了。 另一邊,安達的傷口忽然拼命往外滲血,轉(zhuǎn)眼蔓延開來,麻痹的痛意使得他彎腰倒地,最終昏迷不醒。 第18章 司凜 柯克很擔心時周。 從出任務回來之后,時周似乎變得更加寡言。 他不知道時周和那個男人有什么關系能讓一向淡然的時周表現(xiàn)出如此濃烈的厭惡,至少他從來沒有見過時周睚眥必報地對付挑釁過他的人。 既然時周不愿意說,他就幫他瞞得死死的。在小分隊匯報之時,主動上前報告他們遇見那個男人的詳細情況,只不過有意無意地隱去了時周在這件事里的存在。 好在教官沒有產(chǎn)生什么懷疑,只是皺眉說了一聲知道了就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等其余人走遠,時周低聲飛快和柯克說了一句:謝謝。 柯克對他的維護他看得一清二楚。 柯克沒有緣由去再探究什么,簡單拍了時周的肩膀當做無言的鼓勵之后就去別處忙了。 剛下完一場雨,空氣里飄著泥土、枯葉和水流混合的不知名香氣。 時周深深吸一口,想要排出胸腔中憋著的濁氣。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遠沒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看開一切。用某種嘲諷的語氣來看,安達竟然成為他強烈想活下去的動力。 夕陽將他的影子和落下的陰影融為一體,他搖頭,甩掉腦袋里紛雜的思緒,摸遍全身想找到看時間的工具,最后夢游一般想起早就將所有的東西放到抽屜里了。于是兩手空空,無奈地往回走,準備回宿舍一趟再去訓練館。 機甲的訓練占據(jù)了所有訓練的重大篇幅,所有之前的課程統(tǒng)統(tǒng)為了他們進入機甲之后的cao作與運用。 基地給予他們自主訓練的時間,時周去的最早離開的最晚,披星戴月,堪稱軍中楷模。 機甲cao縱室里新出了游泳的裝備嗎?每回時周回到宿舍以后,他的舍友們都不帶任何嘲諷的單純的疑惑。 凡是時周走過的地方,就留有濕噠噠的腳印,一個人怎么可以有這么多汗。 他!仿佛是再世的鴨子! 什么鴨子不鴨子的?你們不要罵人!柯克提醒他們注意措辭,他心細如發(fā),自然瞧見時周狀態(tài)很差,擋住了幾個人不知分寸的打鬧,催促時周趕緊洗澡休息。 時周低聲說了句謝謝,拎起小筐疲憊地往外走,感嘆自己變相的社畜生活。 遇見安達之后的生活好像沒有任何變化,除了時周更加拼命地訓練機甲,原本嘲笑他的人看到他拼命努力的勁很多人改觀成了扼腕嘆息的狀態(tài)。 鄭教官壓著他去找過醫(yī)療室,醫(yī)生們安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儀器往他頭皮貼,最終得出了這孩子心里過不去那個坎的虛無縹緲的結(jié)論,原本擔心檢查出自己真實問題的時周總算松了一口氣,畢竟鄭教官有時候腦子轉(zhuǎn)的太快。 這下可好了,時周自病弱兒童之后又打上了自閉兒童的稱呼。 鄭教官多次痛罵時周那群沒有良心的家人們耽誤了小孩的青春。 面對他的腦補,時周有過片刻心虛,催眠自己情勢所逼,但這么愛腦補的中年男性他也是第一次見,不知道他的副業(yè)是不是什么小說作者,天高海闊全是他創(chuàng)作的空間。時周每說一句話,他都有被內(nèi)涵到,用我都懂的憐惜眼神慈愛地回以注目禮。 可與拼上生命的努力不相匹配的是他弱到微不足道的進步。 時周無能為力,他能在機甲內(nèi)部后空翻轉(zhuǎn)體三周半并打一套軍體拳,但是機甲依然慢吞吞我行我素順拐走路。 普通機甲沒有覺醒魂,時周沒辦法溝通,心累時排除掉系統(tǒng)連個聊天對象都沒有,他不想和系統(tǒng)聊天,刨去腦海里的那本書,系統(tǒng)活的像個每天只知道嗷嗷叫的智障兒童,和它說話會被迫進行降智處理。 比如現(xiàn)在,它正在忘情歌唱:【我和我的機甲,一刻也不能分割。】 察覺到時周很久沒有說話并且沒有用意識屏蔽它,系統(tǒng)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不對勁。 時周唇色失去最后一抹血色,臉色透露出一股灰拜的青白,形容行將就木的死人。機甲自動檢測到連接人的不適解除聯(lián)系。 啪嗒。 時周直直從機甲上摔到地面,骨頭撞擊出悶響。 仿佛被拋到岸上的魚,呼吸干涸,他崩潰地蜷成一團,反手緊緊抓住自己的左手手腕。 整個場館全是急促的呼吸,他失神地望著頭頂?shù)恼彰鳠?,大片刺眼的白光好像回到了當初一睜眼醫(yī)院鋪天蓋地令人窒息的雪白。 系統(tǒng)哭都不敢哭,緊緊盯住面板上時周的身體數(shù)據(jù),斷崖式的墜落,慢慢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上升。 還不如死了呢。 系統(tǒng)竟然產(chǎn)生了這個想法,讓它和時周一起消失吧,不用忍受這種痛苦,不用受折磨。 可下一秒,時周傳遞給它的消息令它崩潰大哭。 不要哭啦。 時周無聲用力地想出這句話告訴系統(tǒng),一轉(zhuǎn)眼又冒出了一頭冷汗。 這么強大又溫柔的人憑什么要承擔不應該由他負責的錯誤,憑什么不能過的順風順水非得苦苦煎熬換取一絲生機。 靜得真空的世界里,突兀出現(xiàn)了聲音。 腳步聲由遠及近,耳朵貼近地板,一聲一聲振得心臟隨之劇烈跳動。 時周睜開眼睛,好像劈開一道天光,盡管模糊了五官,卻給人一種奇異的安心感。 精神力可以不用那么浪費。 司凜沒有詢問時周的異樣,切入主題,伸出手遞到時周面前。 時周和他狹長深邃的眼睛對視很久,握住面前的手借力起身,炙熱有力的手掌一瞬間將干燥溫暖的熱意順著接觸的皮膚四面八方蔓延到時周的身上。 司凜的話雖然簡短,但他聽懂了。 好比做化學實驗一樣,像控制藥劑一樣控制精神力的使用量,達到事倍功半的效果。從前的時周可以不在乎,肆意揮霍自己無窮無盡的精神力,但現(xiàn)在 再度坐上機甲。 時周注入一絲精神力,機甲沒有動。 再注入一絲,依然沒有動靜。 四、五、六、七、八 屏息,安靜。 里面的人似乎力竭,沉寂無聲。 再來。司凜皺眉。 咬牙的聲音幾不可聞。 當以相同的量到了第十次時,機甲咔噠發(fā)出啟動的零件摩擦聲。 再多注入一絲,機甲抬起腳步。 整個過程里,疼痛尚在可以忍耐的范圍之內(nèi)。 第十一次。 時周閉眼以十一次累計總和的精神力催動,機甲邁出第二步。 咔噠。 似破繭之蝶破開束縛振翅欲飛。 這就是司凜所說的不浪費,精準地節(jié)省精神力完成可以達到的步驟。 但對時周而言確實救命稻草,隨著總量增多盡管使得承受的壓力大,但怎么樣都大不過之前訓練的崩潰。 機甲僵硬地彎起關節(jié)比出道謝的手勢。 明白了要領,時周可以稱得上最受老師喜歡的學生之一。勤奮不多嘴,容易明白點播的奧妙。可惜之前元氣大傷,他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的狀態(tài),掐準點戀戀不舍地解除狀態(tài)。 汗?jié)竦腡恤緊緊貼著后背,顯露出背后清晰分明的蝴蝶骨,時周露出這么多天來少見的輕松笑容,如同破開愁容綻放的白色薔薇。 謝謝。 時周深深地鞠躬,彎腰太猛一個趔趄差點倒地。司凜下意識抬手想要攙扶,靠近的一瞬聞到清淡的草藥香縈繞周身,像一根羽毛輕輕搔過心口。 下一秒時周往后跳了一步,退出安全的距離。 司凜沉默收回手。 你從哪兒來的。時周詢問。 司凜的黑發(fā)竟有些凌亂,像匆忙之間風的作用。 附近逛逛。司凜的手上握著一個五顏六色的小東西,說話時手指輕輕點了點。 是嗎?時周輕輕反問了一句就當做回答。 周圍夜色四起,訓練場單獨開辟,離學生教官們的住所離得很遠,很少有人跡出沒。 兩個人保持一種詭異的默契,互相隱瞞彼此的來處和目的。 其實還是有點不公平的,畢竟時周對于司凜的了解比司凜對時周的了解多得多。 四目凝視。 他望向司凜燈光下深潭一樣的眼和清雋柔和的五官。 很淡。 潑墨山水畫暈染出來的素與雅,點漆如墨,和他殺伐果斷的行為一點都沒有共通之處。 時周恍惚了一瞬間。 司凜最后的結(jié)局怎么樣書里什么都沒有說。但他注意到原著中的一個小細節(jié),蘭斯后期似乎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一改皇室對軍隊忌憚的態(tài)度,隱隱有杯酒釋兵權的想法。 直到關系帝國存亡的最后一戰(zhàn)出現(xiàn)。 貴族們醉生夢死之際,迎來蟲族最致命的一擊,恍然從紙醉金迷中驚醒,慌亂地組織軍隊進行反擊。 司凜人生的第一次敗仗來的猝不及防。 帝國要亡了。 蟲族本就來勢洶洶,常勝將軍的落敗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人的臉上心頭陰云密布哭喪著臉,帝國陷入長時間的陰氣沉沉和紊亂不堪。 按照劇情,那時候的原主早早死了,時周犯懶,潦草翻完剩下的內(nèi)容,對后頭的劇情一點也不了解。 可是唯獨留下了一幅濃墨重彩的畫面。 殘陽如血下連綿的戰(zhàn)火,赤紅色的蘑菇云,棕褐嶙峋的怪石和修長沉穩(wěn)永遠不會被黑暗吞噬的背影。 此番赴死,以無量之鮮血歸于星辰之浩大,然宇宙無泯滅之日,吾輩皆為榮光。 寄意寒星荃不察。 榮光應當歸于他。 第19章 懷表 安達受傷了。艾維斯難得穿了一身卡其色的休閑服,乍一看仿佛年輕朝氣的大學生,倚靠在珀西的書桌前,擺弄著手中的鋼筆,聽說渾身是血狼狽極了,可惜我沒有親眼見到。 珀西挑眉應答:是很可惜。 安達此人內(nèi)斂心思沉,雖然沒有明確表明過政治立場,但有他的老師是太子之師的緣故,雙方天然多了一層敵對關系。更重要的是,珀西曾經(jīng)差點折在安達發(fā)明的一種藥劑上過,雖然表面上和安達沒有什么聯(lián)系,但能夠得到藥物的人肯定與他沾親帶故。 艾維斯上次和珀西有些不歡而散,但他們始終牢牢綁在一個陣營里,他也欣賞珀西為了達到目的時必要的摒棄,兩者的關系隨著時間緩和不少,現(xiàn)下甚至有心情開玩笑:據(jù)說是外出考察時遇到兇獸攻擊了,不過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他遲早有一天會栽在他癡迷的東西上。 他們一群軍官不清楚科學家們七七八八的數(shù)據(jù),可是憑借老皇帝對安達的看重,就知道安達掌握的項目恐怕遠沒有想象之中干凈。 生化專家什么的,最危險了不是嗎?像電影里演的那樣。 珀西背靠椅子,五官硬朗,薄唇鋒利,透露出的情緒摻了幾分不屑:他最好不要讓我們抓到什么把柄 哦,對了。艾維斯忽然想起拜訪珀西的目的之一,一份名單悄無聲息地躺在珀西的面前。 這是今年新兵營里比較出色的苗子,我打聽了,元帥暫時瞧不上我們的小動作,畢竟刃影才是他的重心。 珀西快速瀏覽一番,第一個名字胡恩的成績十分亮眼。 他掃到最后,念出最后一個人的信息: 夏爾,力量爆發(fā)力極強,機甲控制力存在較大缺陷。 珀西上揚了語氣:缺陷? 艾維斯調(diào)動相關的記憶:我問過,他的教官告訴我,他的精神力有些阻礙,無法自如地運用到機甲上,令他的機甲進度變得很慢。但他在近身格斗方面的表現(xiàn)無人能及,所以我暫時把他放到里面。 珀西頷首,表明自己了解情況,飛快勾選了幾個姓名,暗自于心中記下。 鋼筆的筆尖停頓在夏爾這個名字旁邊,墨漬浸開,最終重重斜劃一條線。 珀西的語氣嘲諷,但似乎不是對著那個夏爾,而是簡單又無力的陳述: 在帝國沒有精神力,就永遠要活在塵埃里。 那蘭斯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什么東西都被他占了。艾維斯低聲咕噥一句,頗為嘲諷。 有些時候,老天爺就是這么不公平,皇室從根子里在腐朽,偏偏有蘭斯出現(xiàn),成為力挽狂瀾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