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

    是員工，面色難看。

    “怎么了？”葉衎停下腳步，問他。

    “老板，前臺下午接到電話，有一位客人打來說聯(lián)系不到他的朋友們，接近兩個(gè)小時(shí)，手機(jī)都處在關(guān)機(jī)狀態(tài)，這里太大了，請求我們幫忙找找人?！?/br>
    “找吧?！比~衎大手一揮，“讓客房部那邊多支出幾個(gè)人，往山上找一找，封條真是拉多少條都沒用?！?/br>
    “找過了，整個(gè)后山都找過了，以防萬一是摔下了山，我們還每棵樹，每個(gè)可能失足摔落的地點(diǎn)都徹底檢查過了?！眴T工嗓子緊張，邊說邊打量老板愈發(fā)黑下來的臉色。

    另一個(gè)員工說：“老板，雖然說有錢的游客三天兩頭不回來是常事，指不定在山下玩盡興了，懶得回山上來。但是兩個(gè)人都打不通電話，這就有點(diǎn)說不過去了?！?/br>
    “要不，老板，你幫忙找一找？”

    “我怎么找？”葉衎微乎其微地嘆一口氣。

    “老板……”員工哀求道，“人挺可憐的，倆個(gè)女生剛成年不久，要是有什么不測……”

    聽上去是那么回事，看來不出手相助，回頭真出事兒了，他得成為千古罪人。

    葉衎嘆了口氣，說道：“傻瓜，她們是人，活生生的人，長著腿會跑的人，而且我跟她們素不相識，就算找也只能算出個(gè)大概方向。”

    這還不是最麻煩的，麻煩的是他們在半山腰，這算出來范圍也太大了。

    兩個(gè)員工見他雖頗有微詞。卻肯施出援手，說什么也不肯打退堂鼓，連忙哄著他：“要不先算算吧，算出來找不到另說，能找到就更好了！”

    “……下次碰到這種事兒麻煩找警察。”

    “這不是都成年了嗎，報(bào)案也沒辦法即可立案。還不如找老板您，現(xiàn)成的大仙！”

    “……”

    不想再聽下屬吹彩虹屁，葉衎問：“那兩個(gè)客人叫什么？”

    “一個(gè)叫姚明姝?！眱蓚€(gè)員工異口同聲道，“一個(gè)叫黃煙！”

    “黃煙，你說句話?。　?/br>
    悉悉索索的動靜，一個(gè)人蠕動到黃煙身旁。

    視野全黑，什么都看不到，眼睛上的布條纏死緊，防止掙脫滑落，打了好幾個(gè)死結(jié)。

    黃煙貼著墻邊，感受著車子特有的顛簸動靜。

    她們在一個(gè)車廂里。

    車?yán)锊恢挥兴齻儌z個(gè)人，還有一個(gè)女生，也是任姚明姝怎么跟她講話，也不搭理人的，倘若不是剛才車子經(jīng)過減緩帶，灰塵都顛了起來，惹得她打了一個(gè)噴嚏，她們都判斷不出這人的性別。

    沒人搭理姚明姝，很快，她在這份壓抑的寂靜中哭了起來。

    “煙妹，你說我們是不是被人販子綁了呀?！?/br>
    不知道。

    黃煙有氣無力地心想。

    她仍然渾身肌無力，不知道那人用得什么捂了她，藥效太勁，現(xiàn)在都沒過。

    為了一直保持清醒，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伴著姚明姝逐漸絕望的哭聲，車轱轆碾壓過花花草草的土壤，慢慢停了下來。

    “煙妹，煙妹……”姚明姝的哭聲減弱，往黃煙的方向擠了擠，“停下來了，怎么辦，我們怎么辦？”

    黃煙回了一句，聲音微弱，細(xì)細(xì)碎碎的，不成調(diào)。

    “什么？你再說一遍?！币γ麈曉礈惤艘稽c(diǎn)，“你，我聽到了，你，還有呢？能，你能，你繼續(xù)說，看見！看見，我聽到——”姚明姝頓時(shí)xiele氣，帶著哭腔道，“我看不見……我眼睛被捂上了……”

    “怎么辦，怎么辦？煙妹，我不想被賣，不想當(dāng)生育機(jī)器……”

    她太害怕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以至于身后車廂門‘吱嘎’一聲打開，溜了幾縷光進(jìn)來都沒發(fā)現(xiàn)。

    黃煙說不出話，想摸摸她的腦袋，給予她一點(diǎn)安慰，奈何她雙手反剪在身后，動彈不得。

    很快，有人跳進(jìn)了車廂，有棍子敲打在車壁，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巨響。

    動靜很大。

    黃煙貼著車板，被這一聲震蕩轟得失聰幾秒。

    姚明姝亦被這一聲嚇得往黃煙懷里瑟縮，連哭都短暫的忘了，腦袋一片空白的對著門口。

    車廂不小，是大貨車的規(guī)格。

    她們的位置就在門口不遠(yuǎn)處，輕易就被伸過來的魔爪拽了過去，硬生生拖拽到門邊，然后失重，掉落在被車輪碾壓過的草地土壤上，與大地來了個(gè)親密接觸。

    黃煙只感覺到她臉上沾上了濕潤的泥土。

    在下雨。

    隨著她變換動作，掃過她臉上的雜草亦留下了雨水。

    彌漫在空氣中的泥腥味將她包圍，黃煙沉默地躺在地上，有那么幾絲雨水滴落在她的臉龐上。

    陰天的白天。

    是第二天。

    今天的天氣還是很不好，不知道玉龍雪山怎么樣。

    這一刻，黃煙也很想哭。

    不同于雨水的冰涼，眼淚熱熱的，浸濕了緊緊纏裹在眼睛上的布條。

    這一刻，沒有一處是安靜的，天在下雨，云在悶雷，風(fēng)在叫囂，草在sao動。

    姚明姝在放聲痛哭，那個(gè)陌生的女孩在低聲抽泣。

    車廂門被關(guān)上，杵在她們身旁的人口音濃重：“去，問那些漁夫佬還能不能出海?！?/br>
    第19章 在雨中狂舞(19)

    姚明姝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被扼殺在咽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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