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識過顧眉生賴床的功力。

    陳清時悠悠堵住顧言信話，道:“我覺得還是等她自然醒就好。”

    顧言信:……

    他嘆口氣，“女人不能太慣著，你把笙笙寵得無法無天了，你母親跟笙笙關(guān)系是不好，但她是婆母，笙笙該見見她!笙笙作為媳婦，該盡的孝道還是得有!要不讓人看笑話!”

    陳清時淡淡問:“是誰看笑話了？”

    “我讓他們笑不出來?！?/br>
    顧言信:……

    顧言信在客廳喝了三個小時茶，廁所去了兩趟，顧眉生還沒起來。

    他等不下去，“跟笙笙說，她該去莫里森醫(yī)生那里復(fù)查去了，我沒時間陪她去，你讓她記得去?！?/br>
    臨走時，他回頭往樓上看一眼，主臥門還是沒開得痕跡。

    ＊

    樓上，顧眉生睡得正熟。

    她的睡姿很好，總是規(guī)規(guī)整整，雙手交疊在小腹，呼吸又輕又淺。

    “顧眉生?！标惽鍟r坐在床側(cè)，輕喚她。

    再睡下去，中午飯都省了。

    顧眉生翻了個身，露出一截瑩潤的背脊，遍布吻痕。

    她把手放在背后，比了個“三”。

    陳清時把被角給她遮掩好，耐心問:“是三小時還是三十分鐘?”

    顧眉生坐起來，看他，“三秒鐘。”

    剛睡醒，她頭發(fā)彎彎曲曲散在腰際身前，處處是凝脂般瑩白。

    陳清時不著痕跡移開視線，“要洗漱嗎？熱水已經(jīng)放好了，飯也在樓下?！?/br>
    顧眉生有早起洗澡的習(xí)慣。

    “嗯?！鳖櫭忌鲋惽鍟r胳膊站起來，披上浴袍，“我爸今天來了嗎？”

    陳清時看著她，“來了又走了。”

    顧眉生笑了聲，“他是讓我看醫(yī)生去的?！?/br>
    推開浴室門，她淡淡道:“他怕我有病又怕我病的太輕。”

    洗完澡，顧眉生從浴室出來，見陳清時還坐在床側(cè)，有點納罕，“你今天好閑?！?/br>
    陳清時攬過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陳家是中立醫(yī)院的實質(zhì)控股人，即使你不去醫(yī)院，我也能讓莫里森說出你父親想聽到的答案，比如你沒有任何關(guān)于敘利亞的記憶?！?/br>
    顧眉生確信她沒跟陳清時說過她被清洗記憶的事，“你怎么知道我去找莫里森是為了這件事?”

    陳清時親了親她的唇，“當(dāng)年莫里森是我介紹給你父親的?！?/br>
    他徐徐說:“不過我不知道他是為了給你清洗記憶?！?/br>
    顧眉生眼睫微顫，神思很清醒，她把手放在陳清時心口，“你告訴我，當(dāng)年你去敘利亞是為了談生意還是另有隱情?”

    怎么他一來，她就獲救了。

    陳清時看著她，“兩方面都有?！?/br>
    “我的一位合作伙伴拜托我把他被抓到恐怖組織的女兒帶回來，我沒有給他肯定答復(fù)?！?/br>
    “我知道這并不容易?！?/br>
    陳清時勾起顧眉生一縷頭發(fā)，慢條斯理道:“我不是慈善家，不可能為了一位素未蒙面的小女孩投入太多，如果是舉手之勞我會帶你回來，如果很困難，我也不愿意費心思?！?/br>
    所以，在得知顧眉生臨上飛機前跑了的時候，他并沒有讓手下派人把她帶回來。

    他沒有心情哄一個難纏的小女孩。

    天真而無所畏懼的公主應(yīng)該真正嘗試血與火的磨煉。

    “理所當(dāng)然，當(dāng)年我的傲慢給以后的我埋下苦果?！标惽鍟r輕笑，“如果我當(dāng)年在敘利亞的時候就好好待你，你大概率會對我產(chǎn)生好感?！?/br>
    顧眉生:“何止，我大概會當(dāng)場愛上你，拉著跟你早戀。”

    畢竟當(dāng)年她十足天真。

    “但我還是很感謝你。”顧眉生垂眸，在他唇上輕啄，語氣纏綿，“你給我解答很多疑惑?！?/br>
    讓我知道，在我被綁架時，我的父親并不是無動于衷，他還是想救我的。

    只是當(dāng)年，被拋棄的怨恨全然蒙上我的眼睛，讓我厭煩回家。

    陳清時扣住她后腦，深深吻她，間隙，他輕柔詢問，“可以晚一點吃飯嗎？”

    顧眉生枕在枕頭上，眼睫被打濕，細(xì)細(xì)喘息，“三分鐘可以嗎？”

    陳清時笑了聲，“我盡量?！?/br>
    盡量是不可能，蘭姨的飯熱了兩遍，顧眉生才和陳清時下樓。

    吃著飯，顧眉生道:“我要去一趟戒毒所?！?/br>
    陳清時給她夾菜，“秦嶼表現(xiàn)不錯，再過半年可以出來?！?/br>
    “一會兒我送你過去?！?/br>
    ＊

    戒毒所位于北城郊外，荒涼無人煙。

    工作人員帶秦嶼出來時，顧眉生愣怔一下。

    他瘦到皮包骨頭。

    顧眉生隔著一張桌子坐在他對面，“你的工作崗位我會一直留著。”

    她理解他因藥物導(dǎo)致的情緒激動和癲狂。

    戒毒很順利，秦嶼精神不錯，說話間，他隱隱回到之前的風(fēng)度翩翩，“謝謝你笙笙，謝謝你沒放棄我?！?/br>
    顧眉生伸手覆到他冰涼手背，“我們都是普通人，我也謝謝你，包容我的冷漠自私?！?/br>
    秦嶼笑了笑，看著她，好似回到以前。

    她跟他在顧老爺子種滿花草的院子里捉迷藏，明明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他，卻為了哄他開心，裝作沒看見他。

    記得她每年給他過生日，為他下長壽面。

    記得她總是給他帶新奇小玩意。

    許是她太好，所以他產(chǎn)生不切實際的妄想，想把她據(jù)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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