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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應(yīng)該歡喜,小公主眼神不在他身上了,這不是正如他所愿?不正合他意? 可,她為何不問他要及笄禮呢? 明明,他也準(zhǔn)備了的。 十歲后再未穿過的絳紅長袍,映著溫柔如玉的容顏,繾綣的目光中卻陰陰沉沉,心中某個(gè)地方正在暗自發(fā)酵。 那邊的對話還在繼續(xù)。 楚映枝逗著墨沉,這是從小她便愛做的事情。 “噢,我生氣了噢,真的沒有禮物嗎,墨沉!這么多年沒見,一件禮物都沒有哦,我好失望!” 語氣變得可憐起來,惹得墨沉抬頭,他知道她才不缺禮物。她那小庫房里,最不缺的便是禮物了。 不過還是在她偷笑的目光中,冷漠又不自然地說道:“有的?!?/br> “沒聽清!”楚映枝怎么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jī)會,可勁逗著。 卻見面前的人認(rèn)真輕聲說道:“有的,今年有...每一年都有?!闭f著他喚過來一個(gè)侍衛(wèi)。 只見那侍衛(wèi)放下一個(gè)金楠沉木箱,大小約莫能夠裝進(jìn)去一個(gè)人。 楚映枝呆呆地看著墨沉打開木箱,冷酷的聲線緩緩說著:“這是十歲的,是一只蝶燈銀釵;這是十一歲那年的,是一個(gè)紙閣籠;這是十二歲...” 最后,他起身,從懷中拿出一方黑鞘匕首:“這是今年的。” 那雙向來冷酷的眼柔和了些,對著他的小公主說道:“映枝,生辰快樂?!?/br> 謝嗣初在那一句“生辰快樂”時(shí),預(yù)感要失去什么,不自覺起身。身旁好友投來詫異的目光,他趁著夜色向門外深深看了一眼,酒盞此刻變得如此脆弱,恍若下一刻便是要碎裂。 下一刻,他收回眼神,坐下來。 溫和的臉帶了些沉默,眼前映出那抹濡濕的月亮。 他怕那月亮沾了血色,可是剛剛那一刻,他好像更怕... 那月亮再也不是他的。 楚映枝看著面前一箱子的禮物,聽著墨沉“冷冰冰”的生辰快樂,眼眶卻熱了起來。 她彎下身子,仔細(xì)看著每一件禮物。 這些年墨沉鎮(zhèn)守邊疆,出生入死,卻年年為她備下這些。 她的手輕輕拂過,嘴中的話也變得輕起來:“墨沉,這樣,我會哭的?!?/br> 墨沉向著侍衛(wèi)點(diǎn)頭,侍衛(wèi)上前關(guān)上箱子,另一人上來抬下去。最后只留下了一方匕首,他遞給面前的小公主。 楚映枝接過,打量起來。這匕首是黑色的鞘,鞘上隱晦刻著連綿的枝丫。上手很輕,抽出時(shí)閃出的光如雪,看著便是如墨沉的人一般,冷。 “它名為‘華’?!蹦晾淅溟_口。 謝嗣初輕輕咀嚼著這個(gè)名字,輕笑著喝下了手中的酒。 他自己推開的月亮,便是別人要了,又何如? 不過,是他不要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肆初:(冷漠)噢,我不要的,我不在乎。 鳶:(偷笑)說的好像真的一樣。 謝肆初:(輕瞥一眼)呵。 第十八章 耳邊的聲音逐漸消失,謝嗣初望向庭外的宮燈,孤零零地落在那,一墻之隔的景象卻是熱鬧非凡。 一旁的好友對著月色正在吟詩,他卻只覺得這一切無趣極了。最后接過一杯酒,一飲而盡,拱手溫和說道:“在下今日有些貪杯,實(shí)在是不勝酒力?!?/br> 這般避過了后面的酒,他也從暗處退出了宴會。待到那宮燈旁時(shí),他從懷中拿出了那黃梨木盒。 待到反應(yīng)過來時(shí),他已經(jīng)到了最初與楚映枝相遇的假山后。 隱約之間看見前面有一人窈窕的影。 他眸色一深,轉(zhuǎn)身便是要離去,可是腳如何都邁不動(dòng)。 那是她。 楚映枝看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克制住心中生出的恐懼,強(qiáng)迫自己適應(yīng)。 雖然身子微微發(fā)顫,柔美的面容卻是少有的堅(jiān)毅。 已經(jīng)被謀害過一次,她便該長些教訓(xùn)。這些天她才想起,這湖名為繡湖,水不算太深。但第一世時(shí)她不識水性,重生后又被水草纏住。 如若這般說起,上一世也是小公子救的她嗎? 微微蹙眉,楚映枝腦中恍若一團(tuán)亂線。但從那交纏的亂線之中,又生出一股nongnong的想念。 隨著墨沉離開宴會,一是多年未見,二便是要想避開小公子。 從前她未見他許多年,重生之后不過短短時(shí)日,她竟然也會有躲避相見的一天? 不! 她搖頭,轉(zhuǎn)身欲回去。 即使他依舊是一副冷漠的臉,她也想要見他! 步子很急,宮燈有些暗,一不小心便撞到了石塊上。 “啊。” 反應(yīng)不過來,直直墜向地面,短促而驚恐的聲音響起,她害怕得閉上了眼睛。 卻在最后一瞬間被人從腰間攔住,翻轉(zhuǎn)間落入一人懷抱。 即使在黑暗中,楚映枝也幾乎是瞬間便認(rèn)出是誰。 這個(gè)懷抱,像他的人一樣硬。 假山后的謝嗣初只差一步凌空的步子頓下來,漆黑的瞳注視著湖前的兩人。 眼中的溫柔在這一刻凝結(jié)成冰,如若有實(shí)體,定是已經(jīng)將面前的人千穿萬孔。 接住她的人,是換回常服的墨沉。 他心中不自覺地痛,眼中有些麻木。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他輕“呵”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