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沒辦法，只能聽話閉上眼睛。

    但大腦一片清明，毫無睡意，沒辦法，她打算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呢。

    姜宥見她是真的睡不著，就提議聊聊天說說話。

    或許是深夜里人總是脆弱又傾訴欲分外強烈的，又或許江柚潛意識里想走示弱的柔情攻克策略，進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總之，江柚第一次跟姜宥，主動提起了她的jiejie。

    那個那么聰明，對她那么好，那么討人歡心，卻又不幸罹難的jiejie。

    之前從沒有在任何人，包括父母，面前提起過，江柚的思緒很混亂，幾乎是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姜宥一直很認真地聽著，他能強烈感知到，江柚對jiejie的喜愛與思念，但也隱約能察覺出，江柚似乎在回避什么，刻意隱瞞略去了一些東西。

    姜宥猜測，那些可能是她內(nèi)心深處不愿意提及，不愿意告訴別人的，一些有關(guān)于她jiejie的隱私，因而也沒有多加細想，

    江柚敘述她的jiejie的時候，從頭到尾唇角都帶著笑，眼淚卻無聲無息落了滿枕。

    安靜的哭，從來最讓人揪心。

    姜宥心疼極了。

    怕她繼續(xù)這樣控制不住地不?？尴氯ィ瑢ι眢w不好，只得湊過身去，用溫?zé)岬拇饺グ矒崴?，吮干她的淚水，讓她慢慢平靜下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江柚終于平復(fù)情緒。

    姜宥正要起身坐回去，腰上突然被一雙細瘦修長的手臂環(huán)繞住。

    她的目光晶瑩含水，澄澈透明，里面盛滿了誘惑，聲音卻發(fā)顫。

    江柚語氣小心翼翼：“我……把我給你好不好？”

    姜宥不知道自己花費了多么大的自制力，才抑制住把她壓在身下的沖動。

    這種時刻，他竟然還能分心去想，如果是一個月之前的他，聽到這句話，恐怕會難以克制地全身悸動。

    絕對有勇氣，也有底氣，把她變成她的。

    可是現(xiàn)在，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江柚的勇氣和膽量就這么一點，而且她內(nèi)心其實也并沒有那么堅定，必須要跟姜宥發(fā)生什么。

    她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想要借此來索取一點肯定，一點支撐罷了。

    被拒絕好像那么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江柚了然了他的選擇。

    這夜過后，兩人都很清楚，昨天姜宥的拒絕意味著什么，但兩人都假裝無事發(fā)生，刻意去忽視掉，橫在兩人中間的那層隔膜。

    好像只有這樣，他們就可以留住對方。

    好像只要假裝事情沒發(fā)生過，一切都還跟以前一樣。

    分手

    轉(zhuǎn)眼，時間很快到了期末，離高考只剩一百多天。

    馬上放寒假，江柚整理了一些自己日常放在姜宥房子里，那些穿不著的衣服，打包帶回家。

    沒想到江媽居然在家。

    江柚一進門就看到，她極罕見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氣質(zhì)神態(tài)溫和親切，一如很多年前。

    江柚站在玄關(guān)處，剎那間，竟然有種恍惚和時空錯亂的感覺。

    “剛從學(xué)校回來？”

    江媽率先打破空氣中的遲滯和寧靜，她聲音也溫和得過分。

    江柚感到有點受寵若驚到不適應(yīng)。

    她停了十幾秒，才狀似鎮(zhèn)定地回答：“嗯。”

    “怎么帶學(xué)校這么多衣服？”江媽盯著她腳邊尺碼巨大的行李箱，眉頭皺起，“這些之前全放在學(xué)校？放得下嗎？”

    江柚愣了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并且及時找補到理由。

    “唔，都放在學(xué)校比較方便拿。萬一天氣有變化，也能及時更換衣服?！?/br>
    “哦。”江媽點點頭，也沒深問，放她回房間。

    江柚將衣服全從行李箱中取出來，重新整理折疊，一一放進衣柜內(nèi)。

    收拾完大件衣物，正在收納一些小物件時，她模模糊糊聽到外面似有爭吵聲。

    跟以往和江爸爭吵時的歇斯底里、野蠻狂橫不一樣，她聽出來江媽的聲音像是有點哽咽和哀求。

    于是顧不得繼續(xù)整理，放下手中的東西就快步往門外走去。

    到了客廳衛(wèi)生間的門口才有些踟躕，因為江柚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跟mama進行深入交流，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還有沒有資格關(guān)心她。

    江柚糾結(jié)間，江媽已經(jīng)掛掉電話，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

    母女兩人，一人站在門內(nèi)，一人站在門外，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對視。

    江柚臉上有來不及掩飾的吃驚，和尷尬錯愕。

    江媽神色看不出表情，但臉上有很明顯的水跡，江柚看不出來，江媽是剛洗過臉，還是剛剛哭過。

    她張了張嘴，想要吐露幾句關(guān)切地詢問。

    更具備成年人閱歷和經(jīng)驗的江媽，比江柚更早一步識破她的意圖。

    為了趕走自己不需要的問候關(guān)心，江媽甚至不惜用獠牙利嘴充當(dāng)武器，掩飾住內(nèi)心的脆弱。

    江媽就那樣用面對敵人的眼神，看著江柚，譏諷地笑：“不是學(xué)著你爸，一個個都想離開家，逃開我嗎？趕緊收拾好你的東西，滾回學(xué)校吧，我看著你就煩?！?/br>
    江柚明顯還不具備讀懂人內(nèi)心的察言觀色本領(lǐng)，不清楚江媽的色厲內(nèi)荏，她只是單純地迷茫困惑，不明白江媽為什么忽然要對她大聲咆哮怒吼。

    她從來都沒想過離開家，是他們一個個不準(zhǔn)備要她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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