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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宥卻似毫無所覺,仍舊分毫不錯視線地看著她,等待著什么。 強吻 周圍有如自動生成結(jié)界,外面的一切動靜都像是斷了線,全部被屏蔽在外。 江柚下意識吞咽了下口水,緊張到忘記移開眼睛,兩人就這樣莫名對視了好長時間。 又或許并沒過多久,只不過短短一秒。江柚大腦飛速旋轉(zhuǎn),忽然想起來,“對了,你的外套在你的抽屜里。” 完整說出一句話后,她的緊張才有所緩解,心跳也慢慢平復(fù),冷靜下來。 江柚動腳向后撤一步,不著痕跡地錯開眼,盯向一旁窗簾上的流蘇。 姜宥似乎也有點尷尬,輕咳了聲,“好,謝謝。”嗓子聽起來有點啞。 能感覺出來他也很緊張,緊張到居然破天荒第一次,對江柚說了謝謝。 “……不用謝?!?/br> 江柚知道她一定臉紅了,她坐回座位上,拿起筆,裝模作樣繼續(xù)寫化學題。實質(zhì)上半個字都看不進去,只能在草稿紙上胡亂畫著。 等到落筆才后之后覺地發(fā)現(xiàn),她的手居然在抖。 剛剛……剛剛姜宥他,他是在等待什么? 而且這距離也實在……太親密了。近到她不用低頭就能看見,他黑而濃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她甚至可以清晰數(shù)出他的睫毛有多少根。 鬼迷心竅地,她被下面的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所吸引。 那里面像是盛著一汪幽沉的海,輕易就掀起一片颶風,浪海濤天,將她整個人都席卷其中。心甘情愿地,溺在這片深海里,就此沉淪。 有那么一瞬沖動的念頭,她居然想要低下頭,去吻那雙眼睛。 江柚被自己心底的這個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有點懊惱地將微涼的手背貼向臉頰,企圖給自己降降溫。 肯定是因為最近天氣太燥熱了,搞得她整個人都不正常了。 “噗——” 江柚的注意力輕易又被旁邊的輕笑聲吸引過去。 姜宥散漫隨意地坐在座位上,上半身微弓,背脊線彎出漂亮的弧度。 他捧著他的黑色外套,攤開在掌心,慢慢送到眼前,低頭在上面輕嗅了一下,半是好笑半是無奈地搖頭笑出了聲。 等笑完后,再度低頭,將鼻子湊近衣服聞。就好比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鮮有趣的游戲一樣,一遍一遍重復(fù),樂此不疲。 江柚大腦轟的一下炸開,面部溫度直飆沸點,燙到甚至可以直接蒸熟生rou。不然她的耳朵怎么好像也熟透了,連基本的聽覺功能都消失了。 姜宥他這是……在什么? 不會是衣服上有什么古怪的味道吧?江柚記得,她當時剛跳完啦啦cao,運動量很大,說不定還出汗了……然后不小心沾在他衣服上。 江柚窘迫地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沒有任何異味。相反,她還能聞到一點微弱的柚子的甜香,那是她沐浴露的味道。 不過也有可能是她習慣了自己的體味,所以聞不出來。不是說有狐臭的人也聞不見自己身上有狐臭嗎? 江柚霎時間難過地想要找塊豆腐就地撞死。 她想,姜宥肯定是在嫌棄嘲笑她,甚至嫌棄到寧愿受凍,也不愿意再穿這件衣服了。 眼眶唰地就紅了,江柚疲憊地趴在桌上,腦子里只剩一個懦弱的念頭,等一會兒周清許回來,她跟他換座位好了。 如果到最后,連云裳也嫌棄她,那、那她——那她干脆搬到教室最后面,一個人一張桌子好了。 不然還能怎么辦,裝作無事發(fā)生,繼續(xù)跟做姜宥同桌嗎? 也委實太尷尬了。 雖然姜宥一向會做人,肯定不會揭穿她有體味這件事,說不定還會默默忍受、替她隱瞞??伤膊荒堋⒉荒苷讨粫f,就亂欺負人啊。 江柚趴在桌上輕輕啜泣,她覺得整個人渾身力氣被掏空。真的太累了。 剛剛她居然還在……還在幻想偷、偷親姜宥,究竟是誰給她的勇氣。 幸好最后沒有付諸行動,不然姜宥就算忍耐力再強,鐵定也會嫌惡地皺起眉頭,黑著臉,將她一把推開。 想想就是了,如果她被一個渾身散發(fā)著腐朽發(fā)霉味道,惡心又邋遢的異性給強吻了,反應(yīng)肯定比這還過分。 這會兒,江柚的自尊心明顯已經(jīng)被嚴重打擊到極點,懊喪到開始把自己類比成一個,半年不洗澡的流浪漢了。 - “你怎么了?” 姜宥聽到什么聲音,覺得不對勁,把小同桌埋在胳膊底下的腦袋,撥起來一看,果然在哭。 他心頭一沉,便直接下結(jié)論,“有人欺負你了?” 聲線壓低,如同深夜里下著的一場悶雨,平靜盡頭是壓抑克制的憤怒。 “……沒有?!苯制疵汩_他的手,聲音嗡嗡的,卷著濃重的哭音。 被迫抬頭的瞬間,順著模糊的視線,她一眼看見那外套被擱在桌子一旁。姜宥果然寧愿用身體硬抗,也不愿穿她穿過的衣服保暖。 江柚不明白,他都已經(jīng)這么嫌棄她了,為什么還要拿手碰她。 就這樣互不干擾地當完最后一天同桌不好嗎。為什么還要繼續(xù)偽裝出一副關(guān)心她的樣子,總是這么老好人,帶著面具,不累嗎? 江柚心底那股犟勁兒也被激起來了。 姜宥越讓想她抬頭,她就越使勁扒著桌子,將臉重重貼向桌面,固執(zhí)著,就是不抬起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