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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的老爺老太皆嫌晦氣,紛紛捂上眼睛。有位好奇的大哥湊上來看了一眼就皺起眉頭,連連擺手讓后頭的人千萬別看,很是嚇人。 群眾一時又恢復(fù)了鑒別能力一般,不再指責葉問今,而是討論起來,七言八語說什么的都有。 一個老太說道:“定是你們醫(yī)家弄虛作假,我們一般人懂個啥子?還不是隨你們糊弄!” 群眾又吵嚷起來,似乎找到了一個何時的理由,便振振有詞地開始指責她。 這是葉問今沒想到的。 就是拿出了證據(jù)也能被如此懷疑么? 葉問今看去,這老太極頭發(fā)灰白,下巴有一褐斑,極其眼熟。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反應(yīng)了過來,這老太不正是昨日下午與戴高飛一唱一和的那個嗎! 看來自己還是小瞧了戴高飛的手段,昨日若不是這老太詢問,那大哥本是不會聽信戴高飛的話的。她一向以為老人都同她的爺爺一樣,嘗遍人生百味,比年輕人看得還要透徹些,是不會說謊的。 她將牙仔細地包起來收好,長長出了口氣。 榮丘見著眾人毫不講理,氣得就要上前與大家爭辯。 葉問今拍拍他的肩膀,又俯身將撲在地上馬上要去拉圍觀群眾褲腿的孫元武扶起,與大家說道:“大家放心,此事我定會負起責任。我們?nèi)~問今醫(yī)館向來是敢作敢當。此事是我處理不周,在下給大家伙配賠個不是,至于孫大哥,你與我來。” 這幾日剛存了幾兩銀子,心里再不舍得也只得花下去。她咬咬自己的下唇,讓自己不那么心疼。 爺爺從柜臺拿出存銀時,眼里滿是鄙夷,孫元武嘴角卻露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孫元武收了銀子,便大方地表示原諒她,周圍人也罵罵咧咧地散去,留下葉問今和榮丘站在空無一人的醫(yī)館門口,方才那對小夫妻也混在人群中失望地離開了,或許回頭還在慶幸自己沒在這兒看牙。 榮丘氣憤道:“你就這么賠他錢?那大家不都知道你亂拔牙了?” “你我都知他們在糊弄人,若我此時爭辯,豈不是將自己放在比患者高的位置去指責患者,往后還有哪個病人敢來。我就吃了這啞巴虧,往后注意些便是?!?/br> “你幫那人,他卻恩將仇報,往后你別給他看了。若你再遇見這等沒事找事的,就來找?guī)煾笌熓澹蹅兲婺愫煤媒逃査麄?,竟敢欺負到我們小徒弟身上?!睒s丘的眼里滿是心疼,許是見不得別人受委屈,每日被張正平罵時都不見他臉色有變,如今卻是眼眶濕潤的。 “這事兒我確實沒有證據(jù),若我再與他糾纏,只會將事情鬧大,到時整個溪臺鎮(zhèn)的人都知道,生意更是不用做了。師父,你放心,我這幾日還算有些積蓄,若我困難一定先找你借錢?!睆那叭~問今當榮丘是師父是哥哥,如今榮丘那念叨的樣子卻越發(fā)像個老母親。 每次一有事兒他和師祖就會出現(xiàn),像是護崽兒的母雞,讓她的心里總是暖的,也不覺得自己在這寧同路無依無靠。 “小徒弟,你放心,就算沒人來你這醫(yī)館了,還有咱們師叔幾個,咱們的牙也好不到哪兒去,拔了也行?!睒s丘握緊拳頭,眼眶微微發(fā)紅,小徒弟越是笑得燦爛,他就越是替她委屈。 “你在說什么胡話!你的牙好!我的醫(yī)館也開得下去!”葉問今被他那憤憤不平的樣子逗笑了,把他推回鐵鋪去。提醒道若是不回家便讓他們過年的時候一起來吃年夜飯。 夜里,葉問今與爺爺一同算著賬,這幾天好不容易存下的銀子,這會兒又全都付之東流了。 見爺爺苦著臉,為自己犯著委屈。她義正言辭、斬釘截鐵地說:“這錢該花!該花!這不給咱們免費打廣告呢嘛!說明咱們醫(yī)館講理,往后人只會越來越多!” 她安慰了好一會兒爺爺才舒心些,其實她的心哪兒不難過呢。 白花花的銀子就給了那沒良心的孫元武了,自己還次次叮囑他保護牙齒,好心喂了狗了。 不知他有沒有一句真話? 跑堂的到底招了沒有? 有沒有給王二娘幫忙? 不過這事兒終究是自己疏忽了,雖然留下了牙,卻也沒想到還有那樣不講理的一出。并沒留下其他更有力證據(jù),這也剛好提醒她在惹上更大的麻煩之前就要推出相應(yīng)的對策。 她摸著自己的下巴說道:“爺爺,可得麻煩你這幾日多費些筆墨了?!?/br> 第二日是休息日,也是臘八。 可得要找蔚忻忻聚聚,順便好好喝上一碗臘八粥才是。 她來到松陽布匹,在柜臺處沒見著蔚忻忻,倒是見到了蔚夫人。 第一次見面時蔚夫人是沒認出她的,后頭蔚忻忻與她說了,這才想起這面熟的姑娘是何人。從前只覺得這娃兒在病里看起來柔弱得不行,風一吹便要倒下去。如今見著,眉目里多了幾分干練,不過圓潤的臉型還是與溫柔的葉夫人有些相似。 她熱情地招呼著,想著偷摸給她便宜些,一是看在女兒與她交好,二是這姑娘確實命苦,年紀輕輕便沒了父母,每次來都是一人買一家老小的衣服。 “伯母,我來定幾件成衣?!?/br> “將尺碼登記一下,來取的時候付錢就行。” “謝謝伯母。忻忻去哪兒了?” “她啊...”蔚夫人臉色一暗,后又恢復(fù)了神采,“我這姑娘吧,就是貪玩,葉子...問今你幫我也勸勸她,別每天不干正事兒?!?/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