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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銀簪掉在了被鋪著厚厚毛毯的地面上,有些突兀又有些耀眼地躺在那兒。她忽地想到什么,忙下床將那銀簪撿起,而后重新朝著里屋的后窗走去。 以前流浪的時候,她曾做過類似的事,但十次中最多能有兩三次成功,因此當她將銀簪細一些的那端插.進鎖孔時,心里其實沒有太多把握。 不過或許是上天垂憐,又或是她這次確實萬般小心謹慎,一刻多鐘后,鎖孔里突然發(fā)出了一聲“咔噠”輕響。 清歌喜出望外,她回頭看了眼仍然緊閉著的屋門,趕緊找到自己的包袱,小心翼翼地推開后窗,翻身走了出去。 明嬌既然也出現(xiàn)在此處,那這里一定還在京城中,且這里定然屬于工部尚書家的宅邸,但至于是不是尚書府,清歌還無法確定。但不管如何,要想從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時時刻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最初一段路,清歌都是貼著墻面而走,每一步落下前都需要靜下來聽一聽周圍的動靜。等到出了后邊的小巷,她才稍稍加快了些腳步,順著唯一的一條路,快速地往下一個更隱蔽些的點走去。 只是就在她剛走到一處涼亭邊,她來時的方向便傳來依稀的吵鬧與喧嘩聲,她心里一頓,腳步越發(fā)急促。 看守她的人定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她失蹤,只怕不過片刻,整個宅邸的護衛(wèi)都會出動來尋,她必須得先找個藏身的地方。 在成功打開鐵鎖的時候,清歌以為上天眷顧自己,站在了她這一頭,可當她毫無頭緒地躲藏,甚至喧鬧聲逐漸逼近時,她才明白,不論好運還是厄運,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 身后的搜尋聲幾乎是字字清晰,清歌沒有辦法再四處走動,只能找了一處花叢,蹲下.身將整個人隱藏在花草之間。 她心里暗暗祈禱這些人趕快離開,但就像是在與她作對一般,那些人非但沒有離去,反而在逐漸靠近。 草叢被刀劍翻撥得嘩啦啦直響,清歌甚至都感覺到了那些人的逼近,大冷的天,她的身上卻開始冒出冷汗。忽然,她余光一瞥,草叢邊靜默的池塘一下吸引了她的視線。 只要她能躲過這一批搜查,那她就有很大的可能從這里逃走。 “喂,這邊角落還沒看,都仔細搜搜?!?/br> 護衛(wèi)一臉的焦急,這大公子要求看好的人就這么跑了,被大公子知道,還不死路一條,想到這里,他便又憤恨地踢了一腳路上的石子。 “咚”一聲,正好落入了一旁的池塘中,平靜無波的水面瞬間泛起陣陣漣漪。 “王哥,這邊沒有啊,不如去后院方向看看吧,說不定那人往那邊逃了?!?/br> “嘖,行吧,快走。” …… 小花園很快重新安靜下來,又過了一會兒,“噗咚”一陣輕響,靜默的水面忽然冒出一個身影。 清歌牙齒不停地打著顫,但還是記著要先爬上岸邊,她撐著池邊的泥地,才剛上去一些便又瞬間滑落下來,她不敢白白消耗體力,停頓了片刻才一鼓作氣地往上一躍。 “啪!” 她將自己整個人摔在草叢中,卻不敢在此刻泄力,她將包袱藏在了之前躲藏的矮草中,她必須先將它取回來。 清歌已經(jīng)沒有力氣起身,只能撐著手臂一點點往遠處爬去,當她重新將包袱拿回手中時,她心里忽地放松下來,可同時她渾身繃著的勁兒也一下松懈消散。 意識消失的那一刻,她只感覺到了冰冷,徹骨的冰冷。 * “她什么時候能醒?” “隨時能醒,只看她自己何時能將體力恢復了?!?/br> “……” 清歌隱隱約約聽見兩個人在說話,她覺得其中一道聲音很熟悉,可腦袋昏沉的,讓她怎么也記不起到底是誰。 “呃……” 她覺得自己又冷又熱,想要喝冰水,又想要用厚厚的棉被將自己包裹起來。 楚煜正在看傅空青開的藥方,聽到床榻上傳來細微的聲響,忙轉(zhuǎn)頭看去。 床上的人開始小幅度地扭動著身子,嘴里還發(fā)出細碎的呻.吟聲,那模樣似乎很是痛苦難忍。 楚煜沉下眉眼,提步走過去,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女人的額間,當手背處傳來guntang的熱意時,他語氣一冷:“空青,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燒回來了?” 傅空青快步走過去,定定看了片刻,回道:“高燒反復并不算特別,她在大冷天進了池塘,又一個人在寒冷的室外昏迷這么久,沒有直接被凍死已經(jīng)是萬幸了?!?/br> 傅空青是個醫(yī)者,沉穩(wěn)冷靜,偏偏有時候說話特別直接。 楚煜蹙眉朝他一瞥,他卻也半點不退縮,反倒開口直言:“四爺想想三爺,他如今這一身病痛最初也是因為一次落水,所以清歌姑娘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算是運氣了。” 楚煜緩緩閉了下眼,轉(zhuǎn)頭再次看向床榻,語氣沉冷道:“不管用什么辦法,一定不能讓她留下任何遺癥。” 傅空青目光里閃過一絲意外,側(cè)眸看了他一眼,頷首道:“我……盡量?!?/br> 清歌感覺到耳邊的說話聲漸漸消失,但她卻并沒有因此覺得舒服半點,她還是難受地想要發(fā)出聲音,想要請求誰來幫她解脫這份痛苦。 還有,她好渴,她想要喝水…… “她這是想要說什么嗎?”楚煜注意到床上的人又開始扭動,忍不住出聲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