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凱不想繼續(xù)吵架，起身去冰箱拿了兩瓶氣泡水，回來的時候看到楊嵐還在一臉凝重地沉思，瞬間覺得她可愛得不像話，“好了，姜哥不可能真跟一女的過不去，而且那女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比你閨蜜還能搞事情?！?/br>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要陰陽怪氣夏嫻一句？八竿子打不著的事兒……”楊嵐護(hù)犢子情結(jié)相當(dāng)嚴(yán)重。

    “人家粉絲基礎(chǔ)在那兒，大不了換個小號重來，現(xiàn)在輿論一邊兒倒聲援她，人家趁機(jī)賣賣慘戲更足了，輪得著你cao閑心？”周凱含笑垂眸看她，拎著氣泡水的瓶子冰了冰她的臉頰。

    楊嵐瞪了他一眼，悻悻地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其實我在想，我小時候也做過很多類似的事情，仗著背后有很多男生撐腰，仗著成績好，仗著老師都向著我，為所欲為，沒有人告訴我這有什么錯，好像所有人都永遠(yuǎn)對著我喝彩，就好像因為我優(yōu)秀，我所有的行為都被合理化了，只有夏嫻會直言說我太愛出風(fēng)頭了該收斂收斂。所以其實上次被網(wǎng)暴，我也沒有解釋一個字，或許我那么高調(diào)地任性妄為，確實某種程度上bully了一些膽小、自卑、畏手畏腳的同學(xué)。”

    周凱在她身邊坐下來，忽然感到自己心底某些疑惑漸漸有了答案?；蛟S二十歲對于大部分普通男生而言尚且是一個對異性一無所知的年紀(jì)，但對于周凱而言早已千帆過盡。他見過太多太多同齡或者不同齡的女生，痛恨特權(quán)卻又對特權(quán)跪得比誰都容易，是弱者的時候有一大堆公平平等的道理，但是一旦她們真的擁有特權(quán)之后又迫不及待物盡其用，口口聲聲不為錢不拜金，可當(dāng)她們真的面對紙醉金迷卻又很快拋棄曾經(jīng)的自己。在他面前唱高調(diào)的女生也不是沒有，只不過很多時候是她們自欺欺人罷了，她們需要的只是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愛情，其他的都是他強(qiáng)行給我的。見多了之后，周凱只覺得虛偽、虛榮且愚蠢，因為她們很多時候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要什么，或者說沒有勇氣面對自己人性里低俗、貪婪、下作的丑陋部分，她們習(xí)慣性美化自己的行為，有些謊言在周凱看來顯而易見，可她們自己卻是信以為真的。

    可是楊嵐不一樣。

    她拿著無限額度的信用卡，日常消費也和以前持平，每次周凱看到零零碎碎的消費提示都忍不住想笑。她也會傲慢，毒舌，狹隘，嫉妒，卻也直面自己這些缺點，承認(rèn)自己的“道理都懂卻做不到”。她永遠(yuǎn)不放棄反思和成長，哪怕他給她一萬個選擇，她走的還是自己思考過的那條路。

    周凱日常生活中很少接觸到這么鮮活的女孩子，在他眼里，她的人生異常匱乏又格外豐盛。

    “我突然想起來，高中的時候我看言情小說，那個作者自己錄了一段兒自己讀的女主心理描寫，我聽了之后感覺非常好笑，因為她不僅普通話不標(biāo)準(zhǔn)，nl不分，聲音也很難聽，居然還有粉絲吹爆，”楊嵐笑笑，“然后我就跟夏嫻吐槽，我說這個作者好像那種初中時坐在最后幾排被點名讀課文之后磨磨嘰嘰弓著腰站起來，低著頭小聲念還念不熟練的差生哦！全班沒人聽清楚，老師讓她大聲點，她還緊張得聲音發(fā)顫！現(xiàn)在回想，我小時候可能真的有點壞，但我當(dāng)時完全意識不到的?！?/br>
    周凱笑笑，隱約記起楊嵐高中的光榮榜上那張清秀高傲的臉，“其實換作誰是你，都很難不狂妄自負(fù)吧?！?/br>
    “當(dāng)時夏嫻跟我說，其實那個作者那樣的女生才是真正的大多數(shù)，所以她才能收獲那么多的共鳴。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樣隨便參加演講比賽都可以拿獎，讀一遍課文就能背個七七八八，從來不刻意分時間給語文這個科目考試也一樣拿最高分，他們被點名一次都會害怕，被提問一次都心驚膽戰(zhàn)，所以也不想上學(xué)，只能逃避。他們常常是隱形的，畢業(yè)之后我們都不會記得他們的名字?！睏顛箛@了口氣，“然后我就想，我這個人性格真的好像那種言情小說里可惡的傲慢女配哦，男主角肯定不會喜歡我?！?/br>
    “你這個閨蜜以前和現(xiàn)在似乎不太一樣？”周凱帶著疑惑問。

    “我也說不上來，可能她有自己的想法吧，但我覺得人氣、網(wǎng)絡(luò)環(huán)境和巨大利益多多少少都會改變一個人。”楊嵐搖搖頭，“所以琳琳再怎么攛掇我利用現(xiàn)在的粉絲量開始做KOL我都堅決不去嘗試，這件事我完全陌生，我不知道自己會面對什么，我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抵抗誘惑，所以我就干脆不要把自己擺在那個位置上去。”

    “我是不是你的男主角？”周凱忽然笑著問。

    “?。俊睏顛够仡^看他，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按在懷里。

    “我喜歡你啊?！敝軇P從來沒把這句話說得這么認(rèn)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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