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豬出欄了

    牛嬸子端著雞蛋羹過來的時候, 就看見周悅正要吃雞蛋羹。

    “周知青，嘗嘗我蒸的這個，特地擱了香油的?！?/br>
    “我的也擱了香油, 周知青可喜歡吃了。”看著出現(xiàn)在自己家的老對頭，吳嬸子自然不會客氣。

    她現(xiàn)在對切豬草的事情已經(jīng)上手了，自覺不比牛嬸子做得差。

    兩個人都把自己蒸得雞蛋羹往周悅面前推，誰也不肯讓誰。

    “牛桂花, 這可是我家，你跑我家來干什么？你給我出去?！?/br>
    “哎呦喂, 這話說得, 我是來看周知青的, 又不是看你的，我這不是怕周知青在你這里住的不習(xí)慣?！?/br>
    兩個婆娘吵架，周有福抬頭看了一眼, 也不勸，低著吃著自己的飯。

    周小芹聽不下去了，小聲道，“娘，雞蛋羹冷了不好吃。”

    看著盯著自己的兩個人，周悅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一起吃?！?/br>
    吃完了兩碗雞蛋羹，她都覺得自己吃撐了。

    洗漱完回到屋子里躺了下來，她在琢磨著喬衛(wèi)國說得那個回城名額的事情。

    “小芹，咱們大隊之前有用回城名額回去的知青嗎？”周悅不知道，在自己來之前是什么樣子的。

    “我們大隊沒有，其他大隊應(yīng)該有，這回城名額好像每年公社都有, 就是太少了，最多的是前年，有五個呢?！?/br>
    周小芹說是多，可在周悅眼里，依舊是少得可憐。

    第九大隊就有二十多個知青了，算上整個向陽公社的人數(shù)，也有二三百個人了。

    就算去掉那些已經(jīng)結(jié)婚的知青，也根本不夠分的。

    “周知青，你是不是想回家了？”周小芹湊過來，很小聲的說道，“你要是想回家，跟衛(wèi)國叔說一聲，他肯定能給你弄來一個回城名額的?！?/br>
    “你怎么知道大隊長一定就能弄過來？”周悅也很小聲的問道。

    “在整個公社所有的知青里頭，你表現(xiàn)的最好?！?/br>
    這不是周小芹說謊，就是上大隊隨便拉一個人出來，問所有知青里頭，最能耐的是誰？

    那不用說，肯定是周悅。

    第九大隊誰不知道，周知青帶著他們養(yǎng)出了一級標準的大肥豬，還和劉縣長一起上過報紙。

    就是這回城名額，那給的也是心服口服。

    “不過，公社沒有出文件之前，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要不然，會被人舉報的，有的人就是心壞?！?/br>
    周小芹雖然沒親眼見過，可是隔壁大隊發(fā)生過這樣的事情，第八大隊有個女知青就得到過回城名額，后來被人舉報作風(fēng)不正，回城名額被收了回去，女知青受不了大家伙的指指戳戳，也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投河自盡了。

    而且這些年每次有回城名額的消息傳過來，那些知青就得鬧一次。

    雖然挺舍不得周知青走的，可她要是能回去，也挺好的，畢竟城里肯定比農(nóng)村的生活好。

    周悅打了個哈欠，“我不回城，我就是問問?！?/br>
    “我知道，我不會說出去的?！敝苄∏塾X得這事兒不能說出去，要不然周知青就會有麻煩的，所以小聲同周悅保證了一下。

    原本還以為這事兒知青不知道，哪里知道，沒過兩天，她剛到養(yǎng)豬場，就見一群知青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周悅，你知道嗎？有個回城名額分配到第九大隊了。”林春回過神來，看著周悅說道。

    就是徐平的表情都有一些復(fù)雜，之前聽到回城名額沒有反應(yīng)，是因為回城名額在公社手里，會分配到哪個大隊，誰也不知道。

    可這會兒，有一個回城名額在他們大隊長手里，離他們那么近，還是有機會爭取一下的。

    “你們，是聽誰說的這事兒？”

    周悅看到站在一旁的周小芹，她皺著眉頭向她搖了搖頭，表明不是自己說的。

    “是第十大隊的人。”趙霞嘆了一聲，她下鄉(xiāng)時間最長，如今有了這個機會，叫她怎么能不想。

    “第十大隊也有名額嗎？”

    “沒有，是他們的知青去找公社領(lǐng)導(dǎo)的時候，聽到領(lǐng)導(dǎo)談話說的，這次有兩個名額，有一個就是我們大隊?！?/br>
    “就因為這樣，你們就不干活兒了？”

    “這心里總是不踏實，心思不在這里。”趙霞也不瞞著大家。

    “可是回城名額只有一個，你們那么多知青呢，總是要干活兒的吧，如果你們態(tài)度再不認真，要么現(xiàn)在就離開養(yǎng)豬場，要么扣工資。”

    見周悅的語氣很是嚴肅，其他人也嚇了一跳。仔細想想，覺得周悅說得也對，回城名額只有一個，落到誰頭上，那剩下的其他人還是要繼續(xù)干活兒的，要是被趕出養(yǎng)豬場，那多丟人。

    見大家都回去干活兒了，周悅又把豬圈轉(zhuǎn)了一圈，怕豬出什么問題。

    一轉(zhuǎn)頭，見徐平蹲在豬圈里，盯著豬記錄著什么。

    周悅停下腳步看了一會兒，“徐平，你怎么不著急？”

    “我著急有什么用啊，肯定輪不到我，還不如多干點兒活呢，回頭給二花弄點好吃的。”

    “事情沒定，你怎么知道輪不到你？”

    “我去年才來的，人家就能讓我走？哪有這好事，不過我覺得吧，這名額懸，到底會不會到我們大隊還不一定呢。”

    見他這么看的開，周悅倒是覺得有趣了。

    “哎，周悅，你看我最近做的記錄，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毙炱桨咽掷锏挠涗涍f了過來，“我發(fā)現(xiàn)咱們養(yǎng)得這個豬啊，它完全可以評上一級標準了。”

    豬的等級標準，并不是按照體型來判斷的，而是rou質(zhì)。

    當然在個頭方面也是有要求的，不能太小，要不然那根本就沒有rou，還吃什么。

    周悅轉(zhuǎn)了一圈，知青們都是心念著那個回城名額的事情，不過她也沒有說什么，她不爭那個名額，現(xiàn)在決定權(quán)在大隊長手里，他愿意給誰就給誰。

    *

    “不行，我得去問問，這回城名額到底有沒有給大隊長?！睏罴t坐不住了，她今天在學(xué)校上課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的，那可是回城名額啊。

    “還是別去了吧，到時候再給大隊長印象不好，連爭得資格都沒了?！倍∶廊A猶豫了一番，還是不贊同楊紅的話。

    “第十大隊，就是因為去年去公社鬧事，才會被取消資格的，公社領(lǐng)導(dǎo)給回城名額，是看知青表現(xiàn)的?！?/br>
    趙霞來得久，也看得開，公社那群領(lǐng)導(dǎo)，雖說都心急自己的業(yè)績，可對于回城名額，還是經(jīng)過考量的。

    當然，家里有關(guān)系的另算，像他們這些知青，有關(guān)系的又何必過來下鄉(xiāng)呢。

    說到底，名額就是落不到他們手上罷了。

    “難不成是第十大隊的知青騙我們的，想讓我們一起同他們?nèi)ヴ[事？”不怪楊紅這樣想，之前第十大隊鼓動周邊知青一起去公社鬧，就他們第九大隊的知青沒有去，說不準人家心里有想法。

    回城名額是知青心里的期盼，一年到頭，總有真真假假的消息傳過來，但是不管真假，總是能刺中知青們的心。

    “其實，這事不一定是假的，我覺得大隊長手里可能真的有名額。”林春開口道。

    “那大隊長怎么不說，是想考驗我們嗎？”韓峰皺著眉頭道。

    “這事要是真的，其實也輪不到我們，咱們表現(xiàn)是不錯，可是有個人表現(xiàn)的比我們都好?！毙炱揭哺f道。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想看看那個表現(xiàn)好的人在哪兒，忽然間就反應(yīng)過來了，“周悅！”

    聽到這個名字，大家都沉默了。

    楊紅直接站起身往女知青住的房間走，“算了，睡吧，別人我都能爭一爭，周悅的話，我服氣。”

    林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還記得剛來的時候，楊紅就跟渾身長滿刺一眼，尤其是對周悅，說不了三句話就刺人家，這會兒倒是服氣了。

    “這被野豬追過，到底是不一樣了?！?/br>
    眾人也不由的笑起來，楊紅剛來的時候什么樣，現(xiàn)在又是什么樣，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有什么好笑的，趕緊睡吧，明天你們還要養(yǎng)豬呢?！?/br>
    楊紅是小學(xué)老師，同養(yǎng)豬場里的知青不一樣，春播秋收的時候，學(xué)校都是要放假的，她也要下地勞動賺工分的，年底的時候，是同社員一樣分糧食和工錢。

    不過老師每個月還有兩塊錢的工資。

    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其他人也都散了，楊紅說得是對的，但凡換個人，這個回城名額他們都得爭一爭，可是這個人是周悅，他們連爭的心思都沒了。

    他們有什么資格同人家爭？

    這養(yǎng)豬場是周悅一手弄起來的，現(xiàn)在能在養(yǎng)豬場里干活兒，也多虧了周悅。

    “散了散了吧，睡個好覺，明天繼續(xù)干活兒?！?/br>
    周悅到養(yǎng)豬場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勁，往常大家雖然努力干活兒，可是也沒有這么積極的。

    “牛嬸子，他們這是怎么了？”

    “誰知道，可能是覺得自己回不了城了，就努力干活兒唄?！迸鹱悠擦似沧?，她不知道自家男人手里有沒有什么名額，但是這群人，但凡鬧事的，一個都別想回城。

    周悅既然不想回城，也就不關(guān)注名額的事，在養(yǎng)豬場里轉(zhuǎn)了一圈，昨天同徐平說過話之后，她回去想了一晚上，做出了一個決定，現(xiàn)在就看這些豬合不合格了。

    “徐平，你有經(jīng)驗，把養(yǎng)豬場里的豬都檢查一遍，看看是不是都達到了標準。”

    “好。”徐平放下了手里的本子，按照周悅說得去做了。

    二百多頭豬，一個個看過去，也挺費事的，可是周悅很有耐心的等。

    直到快下工的，徐平終于檢查完了，“所有的豬都差不多?！?/br>
    “都是你之前說得標準？”

    “對，咱們這批豬，要是養(yǎng)到年底的時候，一定會比去年的豬還要好的?！?/br>
    周悅點了點頭，下工后直接去了干部辦公室，把一群干部堵在了那里。

    “現(xiàn)在就出欄？會不會太早了？也賣不上什么價錢吧？”蘇愛華聽說了周悅的來意，心疼的算了一下價錢，覺得虧大了。

    “現(xiàn)在出欄，確定沒有問題嗎？”

    喬衛(wèi)國一臉凝重的問道，這個想法太大膽了。

    “現(xiàn)在出欄，下半年，我們還可以再養(yǎng)一批豬?！?/br>
    “一年養(yǎng)兩次？這，這，能成嗎？”

    “能成，我讓徐平看過來，現(xiàn)在豬圈里的豬，重量上都在一百五十斤左右，達到出欄標準了。我們現(xiàn)在的豬食很足，吃的多長得快，能出欄也不奇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