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首輔落魄時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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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活著,活得很好,她堅(jiān)信會更好。 而朱氏也沒能碰到鹿瓊,謝子介一直在盯著,見她神色不對,兩下就按倒了朱氏,朱氏趴在地上,身上又酸又麻,動彈不得。 謝子介身手之佳,在場諸人甚至沒能看懂他的動作。 鹿瓊俯視:“賭坊那邊鹿秀差的可不是這一點(diǎn),你可知道鹿秀賭的多大?” 鹿瓊微笑道:“你可以去問問,他現(xiàn)在欠的早就不是三十兩銀子了,而鹿慧,你放心,她進(jìn)不了謝家的?!?/br> 朱氏是被拖著扔出去謝家院子的,她還想繼續(xù)罵下去,可是眼睛一瞥,居然真的看到了縣衙里的人,于是話也不敢多說了,灰溜溜的往回跑,謝子介從屋中走出來,看見她握了一下拳頭,感覺依然很不可思議。 “謝秀才,”鹿瓊說,“原來朱氏也沒那么可怕呀?!?/br> 過了這么久,她終于解開了有關(guān)寶豐縣鹿家村最后一個心結(jié)。 “謝秀才,謝謝你?!彼嫘膶?shí)意道。 謝子介道:“這是你自己的本事,我們瓊娘越來越厲害了?!?/br> 他已經(jīng)決定,等晚上了便出門和江六見一面,這樣涼薄自私的一家子該有更好的去處,而不是來糾纏鹿瓊。 在去府城之前,染病的老夫妻,入宮的女兒,被賭場要了手的兒子,這就是謝子介給鹿家其他人規(guī)劃的結(jié)局。 這就不必告訴鹿瓊了。 他看著明顯郁郁的鹿瓊,想了想說:“我前些日子得了一把好琴,你要聽曲子嗎?” 他說不出安慰人的話,但他好容易才把鹿瓊養(yǎng)得開心活潑,也讓他放心了一些,可不能再回去。 雖然知道謝秀才多才,但鹿瓊還是很震驚:“謝秀才,你怎么什么都會呀?” 琴聲能傳情,亦能展現(xiàn)心中高義,謝十三郎其實(shí)沒有仔細(xì)琢磨過,畢竟他承載祖父厚望,治學(xué)是大道,其余就是小道了。 但謝十三郎的小道,也稱得上一句頗為精通。 “還過得去,”謝子介簡單道。 “我也不懂什么曲子,”鹿瓊糾結(jié),“我聽謝秀才的?!?/br> 古樸的琴聲中,鹿瓊漸漸忘了想剛剛的事,但她又想到了別的。 “謝秀才,我記得之前書院里有個書生休妻,就是因?yàn)槠拮幼屗诩依镒鳟嫃椙?,書生便說妻子把他當(dāng)伶人看待,書生們真的是這樣嗎?” “都是借口罷了,”謝子介不以為意,“要是娶了高門妻,你看他敢不敢?!?/br> 這對話太熟悉,讓他們想起來初遇的時候,轉(zhuǎn)眼間,居然半年了。 兩個人在院子里說了一會兒話,正在此時,俞縣令家府上的小廝恭恭敬敬的叩門吆喝:“我們家二小姐要出嫁了,好日子在后天,請您二位務(wù)必赴宴?!?/br> 趕著宮女勞役的時候,俞六娘出嫁了。 第27章 縣城事畢,白九,出發(fā)去…… 縣令女兒的婚事, 在寶豐縣里一定是很熱鬧的。 俞縣令是官身,女兒本來就不用服勞役,因此并沒有低調(diào)行事, 觥籌交錯,各色鄉(xiāng)紳員外應(yīng)邀而來,唱禮單的小廝嘴皮子都干了,還沒能念完。 在最近婚禮都是匆匆的寶豐縣, 這樣隆重是幾乎見不到的。 俞六娘早早去了婚房,鹿瓊沒有過去, 雖然有對俞五娘的救命之恩, 但她和俞家人依然不熟, 但是謝子介和俞縣令喝了幾杯酒,又被俞縣令借著酒意問了幾句江家,謝子介都巧妙圓過去了。 酒過半旬, 有婆子來請鹿瓊?cè)ズ笤阂粩?,鹿瓊過去,居然是俞五娘。 她臉已經(jīng)好了,眼睛里還是野心勃勃,她請鹿瓊到亭子里,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拔颐髟缇统霭l(fā), 回江平?!?/br> 如果不是要參加俞六娘的婚事,那天之后她就打算出發(fā)的。 鹿瓊點(diǎn)頭,她其實(shí)并不明白俞五娘為什么會說這個。 “現(xiàn)在想想,謝秀才當(dāng)時沒按照爹爹的意思向我提親是好事,”俞五娘平靜道,“說起來,你們也要去府城了吧?!?/br> 去府城? 謝秀才并沒有提過。 鹿瓊的心繃緊了, 曾經(jīng)她是非常想去府城的,那里的女戶坊對無法逃離鹿家的鹿瓊來說,簡直是神仙境地,但對于現(xiàn)在的鹿瓊,去府城意味著另一件事:她和謝子介的權(quán)宜之計(jì)的婚事,要結(jié)束了。 她覺得自己沒有提不舍的資格,但她祈求這一天能遲點(diǎn)到來。 “你不知道么?”俞五娘很驚異,“謝生的學(xué)識,繼續(xù)在寶豐的書院呆著就可惜了,舉人他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但早點(diǎn)去府城的官學(xué),對考進(jìn)士是好的,我爹爹勸了他好幾次,謝生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br> 鹿瓊內(nèi)心驚濤駭浪,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地含糊過去:“總要在寶豐過完年的?!?/br> “這倒也是,”俞五娘很贊同,“我爹爹也是年后平調(diào)去別的縣,今后應(yīng)該也見不到了,我什么也帶不走,你不是要做生意么?府城我還有個地契,是家鋪?zhàn)樱徒o你了?!?/br> 鹿瓊并不想接,但俞五娘打斷了她:“你不想和我有太多牽扯,我知道,那你更得收下,救命之恩不得不報,你要不收我還得拿別的還你?!?/br> 按理說那日被救之后,她就該登門道謝的,但謝子介替鹿瓊婉拒了,說道謝就不必了。 俞縣令聽懂了言外之意,就讓俞五娘想辦法,挑一個對得起救命之恩,鹿瓊也會收下的禮物。 俞五娘這樣說,鹿瓊就沒有拒絕的理由,沒想到她到手的居然不只是一張地契,還有三張身契,兩個香膏師傅,一個伙計(jì)的。 “人你要是相得中就留下,相不中怎么做隨你,”俞五娘都給她,“我爹已經(jīng)弄好了,你寫了名字就行。” 她看了鹿瓊寫的字,很驚奇道:“你字居然還不錯,用的是誰的帖子?” 鹿瓊含混過去:“既臨碑又臨字,也沒注意是哪個大家?!?/br> 俞五娘一想也是,鹿瓊又不用考科舉,臨的雜七雜八也正常,于是不再問。 婚宴時間長,鹿瓊和謝子介回去的卻早,鹿瓊心里藏著事,反而是謝子介問她:“俞五娘給的東西,你可還滿意?” 大有鹿瓊不滿意的話,他再去坑一筆的意思。 鹿瓊忙說夠了,頓了半晌,又說:“謝秀才,俞五娘說,你要去府城了?” 謝子介沉默一會兒,才道:“這事不急,至少在寶豐過完年?!?/br> 那就還有今天兩個月,鹿瓊想,也很好。 * 而對于江六來說,這段日子就不太好過了,新通判是個囂張的,他也有這個底氣,新官上任三把火,石通判的第一把火,就是東七巷子。 為什么挑中寶豐縣,江六認(rèn)為和白九有關(guān),他這時候就很想寫信問問他那手腕通天的大哥,可還沒等他寫信,江家那邊就給他遞了消息。 寶豐這邊他不必再管,準(zhǔn)備回江家。 江六眉開眼笑,抖著手中信對剛來的謝子介道:“書生,咱們以后見不到了。” 他又嘆息起來:“你說說我多倒霉,怎么偏遇上你呢,我大哥明明說的是能見到白九,白九爺智勇雙全,義薄云天,那才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br> 白九的威名赫赫,連薊北路的江六都知道,因此聽說要和白九對接,江六自告奮勇,抱著他好大哥的大腿好一番撒嬌,才求到了這個機(jī)會。 結(jié)果智勇雙全的白九沒見到,看見了一個溫柔書生,真是氣死江六了。 這個謝書生,還心思狡詐,又慣愛玩弄人心,江六最受不了這種人。 心思狡詐的謝書生還是客客氣氣的:“我替九爺謝過江六哥的夸贊了?!?/br> 江六受不了了,擺了擺手,讓謝子介趕緊走:“東西我都給你了,我就算再來這邊,也得小半年以后,你趕緊點(diǎn)清楚夠不夠?!?/br> * 這之后的寶豐縣,就連鹿瓊都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東七巷子被翻了個底朝天,里面住的人全部下獄,然后是一戶戶的搜查,就連書生都沒能幸免。 外地來客更是重中之重,幸好謝子介已經(jīng)娶了鹿瓊為妻,按照本地風(fēng)俗就不算外地客,這種細(xì)小風(fēng)俗,除非是俞縣令這種呆了近十年且貼近民情的縣令,不然根本不懂。 因此只要沒人告密,謝家并不會被重點(diǎn)搜查。 凡是探子,沒有不貪的,主家為了豺狼能忠心耿耿,也會睜只眼閉只眼,這次搜查不少富戶都只能破財(cái)消災(zāi),書生們還好,探子們也怕里面出個天子門生,沒有搜刮錢財(cái)。 不過商戶們就謹(jǐn)慎了很多,鹿瓊的手衣生意已經(jīng)成了好幾筆,城里的娘子們也都做了起來,這時候的利潤就很低了,最主要的是,過不了多久就要去府城了,鹿瓊決定歇下來不干。 周繡娘繼續(xù)做了下去,她又不能去府城,不過她結(jié)打得好,又穩(wěn)妥,王掌柜幾家都愛她的東西,雖然利潤沒那么高,但也能過膝下去。 倒是王掌柜,聽說鹿瓊準(zhǔn)備去府城,給了她好幾份信,還說等風(fēng)波平一平王伙計(jì)去府城的時候,也會和那幾個掌柜說一聲,到時候鹿瓊過去,也能有個照拂。 這些日子里,鹿大娘還上門了一趟,鹿瓊這才知道,鹿家居然敗落的不成樣子。 賭坊那邊一直要鹿秀的手,催的太急,鹿秀紅了眼,把鹿老爹和朱氏的棺材本都偷走了還債,這時候他已經(jīng)欠了七十兩巨債,就算是鹿老爹和朱氏的棺材本也根本還不起,鹿秀就決定擠進(jìn)賭場,賭一把大的,要是贏了,那就能一口氣還清。 結(jié)果可想而知,輸?shù)膬A家蕩產(chǎn),最后手也沒了,銀子也沒了。 這事之后,鹿老爹就病倒了,家里沒錢看病,更沒錢疏通關(guān)系,鹿慧就這樣被官差帶走,后來朱氏想辦法問了一句,才知道鹿慧根本沒到京城,就病死在路上。 那之后朱氏整個人也垮了,每天就是躲在屋子里打哆嗦,半瘋半傻,而沒了手的鹿秀,則整日醉醺醺的去腳店買最劣等的黃酒,拿嘴叼著喝——直到某天,他被探子下獄,才知道他居然這樣膽大,錢是從探子那里偷的。 鹿瓊聽完,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很平靜,鹿大娘唏噓了兩句,也沒多說了。 等寶豐縣被搜了一遍,探子們才離開,城門前還掛了一張通緝令,上面赫然寫著“白九”兩個大字。 鹿瓊看到后臉色就變了,沖回家告訴謝子介,謝子介倒是很平靜。 “白九遲早得死,石三這次來,就是做這事的?!?/br> 鹿瓊有些不懂:“那為什么要來寶豐縣?白九不是江南的匪首么?” 謝子介低低笑起來:“小阮兒——就是周繡娘的丈夫整日癡迷的那個花娘,就是石三的人,周繡娘那個外地丈夫恐怕也是,而殺小阮兒的人,是之前的黃通判的手下?!?/br> 鹿瓊驚住:“那關(guān)白九什么事?” “小阮兒會死,是因?yàn)樗咽掷锏脑娬f成自己的,而詩白九在江南也寫過,”謝子介道,“通判大人覺得小阮兒是白九的人,殺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殺錯人了?!?/br> 而按察使則覺得,白九自己是抓不出來的,拿黃通判頂罪也不錯,可惜石三來了。 江南的詩會來寶豐,一定有理由,石三就是揪這條線,更何況謝子介最近還給他遞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線索。 鹿瓊不懂:“那么多匪首,為什么非要抓白九?” “因?yàn)榘拙攀杖萘髅?,”謝子介說得漠不關(guān)心,“他收容流民,不做惡事,在江南和大周的江湖都很有名氣,這就逼迫本來不打算管流民的官府來處理,而不是等地方豪強(qiáng)重新收納成隱戶。” 這是在打汴京城的官帽子的臉,那些人怎么可能忍。 鹿瓊?cè)滩蛔〉溃骸鞍拙攀遣皇枪室獾模勘破裙俑煤脤Υ髅???/br> 謝子介深深看了她一眼,聽不出語氣:“或許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