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雙非常漂亮的眼眸，煙花也同時映照在她的瞳孔，升空，綻放，星點隕落。

    “初初。”他輕聲。

    “嗯？”宋初仍仰著頭，視線轉到他臉上。

    “我愛你?！?/br>
    她笑了：“我也是?！?/br>
    ***

    ——“你應該是一場夢，我應該是一陣風?！?/br>
    （二）

    隨著預產(chǎn)期的一天天臨近，宋初在最后一個月便直接住到醫(yī)院去了。

    春天到了，春困愈發(fā)嚴重，宋初吃過午飯看了會兒電視便困了，被子一抖就躺下了。

    季亦安忙完警局的工作后就直接趕過來，推門進去時宋初已經(jīng)睡著了，他放輕動作，把手里提的水果直接拎進了衛(wèi)生間。

    洗完放在果盤里出來時宋初剛剛轉醒。

    “吵醒你了？”他把果盤放到床邊。

    宋初還在放空狀態(tài)，半闔著眼，看上去無精打采。

    季亦安了解她睡醒都是這副樣子，等過了兩分鐘，她才揉了揉眼睛，聲音還帶著未睡醒的軟聲軟氣：“幾點啦？”

    “下午五點半了?！?/br>
    “唔，睡了好久?！?/br>
    “起來吃點東西，不然晚上要睡不著了?！?/br>
    季亦安給她整了整靠背，把人半抱起來倚在上面。

    “你這預產(chǎn)期很近了，我過幾天就給局里請假，到時候天天陪著你。”

    宋初咬了口草莓：“你們最近不是有個任務嗎？”

    “快了，已經(jīng)部署的差不多了，就要到收尾期了。”

    季亦安目前正在查一起制毒案，工作也很忙，好在就在云南境內，不用到處飛。

    “注意安全?！彼纬跽J真說。

    “嗯?！奔疽喟颤c頭，又遞了一顆草莓過去。

    原本季亦安盤算著等這次案件過了以后就陪宋初到把孩子生出來，可總有時候計劃趕不上變化，臨到警隊正式出動收尾剿清時的當天，宋初肚子便開始疼，早產(chǎn)了。

    “初初，初初，別怕?。　眱蛇叺乃膫€家長都在，許悄年拉著宋初的手不斷安撫著。

    肚子的陣痛讓她面色慘白，額頭上起了一層薄汗，眉頭緊蹙著。

    佘緗正在跟護士們溝通一會兒進入產(chǎn)房時她能不能進去陪同。

    大家都忙的團團轉，可又實在幫不上什么忙。

    護士給宋初做了檢查，確定宮口已經(jīng)開夠3cm，便推進了產(chǎn)房待產(chǎn)，佘緗陪同一塊兒進了產(chǎn)房。

    她也同樣一頭的汗，直跪在地上，拉著宋初的手都在輕微的顫抖。

    與此同時。

    季亦安持槍領頭剛剛潛入毒窩，在出發(fā)前一分鐘，他剛收到季忠海的信息說宋初早產(chǎn)要生了。

    “速戰(zhàn)速決！”他給身后人發(fā)指令。

    他一腳踢開木門，屈身在地上滾了一圈，而后單膝跪地，動作飛快，兩手筆直，將槍口瞄準對方，厲聲：“警察！不許動！”

    身后也同時一陣架槍的聲音，十幾個槍孔對準。

    季亦安朝天發(fā)了一槍，鳴槍示警，再次厲聲：“放下武器！”

    他面容堅毅，食指緊緊扣在板機上，眉眼堅定剛硬。

    而此時的宋初正在產(chǎn)房，雙手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汗如雨下。

    終于結束此次案件的收尾工作，季亦安將手銬銬住毒販，丟給身后的同事。

    蕭巖拎著人脖子領扔進車里，扭頭對季亦安說：“季隊，你快去吧，這里我們善后！”

    季亦安點了點頭，氣有些緊。

    剛才一系列的動作，掏槍制服逮捕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他只要一想到宋初現(xiàn)在正在產(chǎn)房里受苦就很手足無措，聽了蕭巖的話才恍然初醒般，立馬攔了出租車就往醫(yī)院飛奔而去。

    等他終于一腳踩上最后一腳臺階，看到產(chǎn)房外走廊上站著的人，只覺得血液都凝滯了。

    “爸、媽。”他走過去，聲音都在抖，“怎么樣了？”

    季忠海雙手握著：“怎么才來？”

    宋誠擺手：“欸，局里的任務，也是沒辦法的，已經(jīng)進去幾個小時了，放心放心，之前檢查都說很好，不會有問題的?！?/br>
    季亦安沒有因為這一句話放下心來，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膝蓋上，拇指抵著額頭。

    他甚至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些時光又是怎么度過的。

    直到護士突然推開產(chǎn)房的門他才猛地站起來，動作太大太急還差點眼前一黑。

    護士：“恭喜，是個男寶寶?！?/br>
    季亦安根本沒來得及去分神注意剛出生的寶寶，心心念念就是去看看宋初怎么樣了。

    很快她便躺在床上被推出來，整張臉汗涔涔，頸窩上都聚著汗珠，水汪汪一片，意識還是清醒的。

    “初初……”季亦安聲音立馬哽咽了。

    她沒什么力氣說話，只能發(fā)出微弱的氣音，季亦安連忙跪在床邊，將耳朵靠近她，便聽她說。

    “把手機給我?！?/br>
    “……你要手機干什么？”季亦安疑惑，還是拿出來。

    “自拍?！彼撊醯某镀鹱旖堑?，“我覺得我現(xiàn)在應該有一種虛弱美?！?/br>
    “……”

    季亦安給她點開前置攝像頭，把手機屏幕放到她面前。

    “你跟我一塊兒拍，你現(xiàn)在也有種虛弱美。”宋初說。

    “……”

    季亦安深知宋初哪是真想要拍照，剛剛出產(chǎn)房更是淚的不行，只不過是想哄他高興罷了，她一看他那樣，就知道他有多擔心，又因為自己沒能在這一天陪在她身邊而多內疚自責。

    他對著兩人的臉拍了張照。

    宋初剛欲說話，就被他的動作止住了話頭。

    季亦安垂下頭，就這么雙膝跪在地上，脊背筆直，將腦袋埋進了她的頸窩，除了汗液的濕潤，她還感覺到一種溫熱的、一點一滴的液體淌下來。

    她動作一頓，抬手摟住了季亦安的肩膀。

    “亦安……”

    季亦安說著什么，聲音很輕，又帶濃重的鼻音，跟他平常的聲音完全不同，好在病房里非常安靜，宋初剛好能聽見他的聲音。

    他說：“對不起?！?/br>
    “別跟我說對不起。”宋初笑了笑，換了個話題，“你都不去看看寶寶么?！?/br>
    “不去。”他聲音更啞，身體一動沒動。

    “剛才護士給我看了一眼?！彼纬醢櫫税櫛亲樱鞍櫚桶偷?，好像不太好看?！?/br>
    季亦安這才笑了，笑聲都悶在她頸窩，胸腔震動：“小孩兒生出來都這樣，一會兒處理完了護士會抱進來的?！?/br>
    他直起身子，在宋初嘴唇邊上親親蹭了蹭：“辛苦了，寶貝兒?！?/br>
    “是挺辛苦的，后面你可得好好照顧我?！?/br>
    季亦安笑著“嗯”了一聲。

    他們當初選擇醫(yī)院時選擇的是一家私立醫(yī)院，每一個產(chǎn)婦都有各自單獨配備的專屬護士和照顧寶寶的專業(yè)人員。

    等寶寶洗完澡后，宋誠佘緗幾人跟著抱著寶寶的護士一塊兒進了病房。

    “初初，你快看看?！霸S悄年開心的不行，輕輕撥開裹在寶寶身上的小毯子，把臉露出來。

    季亦安連忙站起來，從護士手里抱過來。

    起初他只想陪在宋初身邊，一點兒都不想過去看看寶寶，現(xiàn)在就在自己懷里，立馬漾開根本擋不住的笑容。

    “好小的一個?！?/br>
    許悄年笑道：“不小啦，新生兒都這樣，跟你生出來時差不多重，還好只早產(chǎn)了一周，已經(jīng)做完檢查了，很健康，沒問題。”

    季亦安最后懸著的心也放下來。

    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幸運，多次死里逃生，干著自己熱愛的工作，有了宋初，現(xiàn)在又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滿。

    他抱著寶寶坐在床沿邊，給宋初看。

    宋初看了會兒，說：“跟你長得像。”

    “……”這種剛出生的娃娃能看出跟誰長得像，身子都是通紅的，季亦安瞥了她一眼，拆穿，“你就是覺得不好看才說找的像我吧。”

    宋初笑開來。

    ***

    ——“我把我整個的靈魂都給你，連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氣，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種壞毛病。它真討厭，只有一點好，愛你。”

    （三）

    宋初從夢中醒來時不知道已經(jīng)幾點了，外頭一片黑暗，只亮了幾盞路燈，透過偏厚的窗簾灑進一點光亮的月光。

    她瞇了瞇眼，睜開眼睛。

    便看見季亦安在窗邊，眉心輕輕蹙著，似乎睡得不那么平和。

    宋初進入了坐月子的狀態(tài)，而季亦安就只能天天委委屈屈的睡在病房一邊的小沙發(fā)上，他個子高，連躺都拘束著，還得在半夜顧慮著寶寶別哭。

    他在警局請了假，這種日子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