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在他跟前坐下，脖子上被圍了一塊大方巾，將她上身都攏進去。

    季亦安手里拿了把剪刀，把宋初的濕發(fā)給梳順了：“剪壞了可不能賴我啊?！?/br>
    宋初笑起來：“沒事兒，你隨便剪，有我這張臉撐著呢?！?/br>
    話雖是這么說，可季亦安剪的時候還是非常認(rèn)真，仔仔細(xì)細(xì)地把宋初及肩的頭發(fā)給修剪整齊了，還在兩側(cè)剪了個微微的弧度。

    宋初的臉型其實很適合這樣的發(fā)型，素顏時她五官的凌厲就會全部褪去，她瞳孔很亮，非常漂亮，像是一對澄澈的鹿眼。

    季亦安見過很多人，遭遇過這么多黑暗后眼睛仍然能這么干凈的，宋初是第一個。

    這樣的發(fā)型就顯得宋初年齡更小了。

    季亦安放下剪刀，把宋初身上那塊沾了不少發(fā)茬的方巾取下來：“好了。”

    宋初側(cè)過身照鏡子：“季隊長，你這是還有多少技能我不知道的啊?！?/br>
    “我也是第一回 剪?！奔疽喟残Φ?，開玩笑，“退休了教人理發(fā)去?！?/br>
    他把地上的頭發(fā)也一并掃干凈，才摟著小姑娘壓到床上，親了親她的嘴唇：“像抱了個未成年?！?/br>
    宋初輕輕嗤笑一聲，在季亦安的下巴上咬下了一排牙印，又乖乖叫了一聲：“哥哥。”

    聲音清脆，跟把鉤子似的勾的季亦安一陣心癢。

    “哎，那你這meimei可真是折騰人?！?/br>
    宋初輕飄飄的張口：“季隊，我明天就回北京了?！?/br>
    “嗯。”

    “我明天就回去了?！彼纬踔貜?fù)。

    季亦安聽出其中的意思，手臂支起身子，將宋初禁錮在懷里，目光直白而赤露的看著她，宋初也同樣看回去。

    季亦安輕笑出聲，聲音低沉：“寶貝兒？”

    “做吧?！彼纬跽f。

    下一秒，她腰間的系繩被解開，不同于她腰間皮膚細(xì)嫩的手掌緊跟著與她的肌膚貼合，體溫隔著皮rou，抵住了心臟，每一次跳動都讓宋初覺得滿足。

    “亦安……”

    宋初無意識地在欲望中浮沉，張口啞著嗓子叫他的名字。

    ***

    天未亮，宋初就醒了，剛一動身子腰間的那雙手又緊跟著追上來。

    她不知道季亦安醒了沒，只察覺一個溫?zé)岬奈锹湓谒暮箢i。

    今天就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宋初有些放不下這里，不僅僅只是季亦安，她放不下很多人，警隊那些奔赴生死的所有人，都讓她放不下。

    但她也知道自己還是別留在這比較好，她會讓季亦安分心。

    而季亦安需要全身心的，毫無后顧之憂的去奔赴這一場惡仗。

    而宋初也需要去處理自己，需要把自己變得更好，然后等季亦安回來。

    宋初握住季亦安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十指相扣。

    身后人醒了，嗓音還是喑啞的：“怎么這么早就醒了？”

    “睡不著。”

    季亦安把宋初轉(zhuǎn)過來，面對面抱著：“別擔(dān)心我?！?/br>
    “嗯，我信你。”

    “乖。”季亦安親她的額頭。

    “我想抽根煙?！彼纬跽f。

    季亦安笑了，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剛夸你乖就抽煙？”

    “就一根，最后一根了?！彼纬跣φf，“回去看醫(yī)生以后我就戒煙?！?/br>
    “好?！?/br>
    季亦安沒攔她，坐起身從掉在床邊的衣服里挑出宋初的，取出一根細(xì)長的女士煙給她，又親自給她點了火。

    宋初靠在床頭，沒穿衣服，被子只擋在腰間，皮膚白得刺眼，指尖捻著一支煙，安安靜靜抽著。

    “季隊，我想結(jié)婚了。”

    季亦安愣了愣，抬眼才發(fā)現(xiàn)宋初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

    他吻上她的眼睛，淚水滲過他的唇縫，咸的。

    “等我回來，回來我就娶你?！?/br>
    “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br>
    第55章 第五十五滴毒

    北京，機場。

    一樣的霧霾天。

    宋初抬眼看天色，而后就從包里取出口罩戴上。

    宋誠緊跟著走出機場，從宋初手里順手接過她的行李箱，宋初回頭，說：“沒事，我自己拿的動?！?/br>
    宋誠沒理會她這句話，直接推著行李箱往外走：“走吧，我車就停在停車場?！?/br>
    一路無言回到家。

    宋初一踏進家門就被一個毛茸茸的團子抱住了腿，她一垂眼就笑了，抱起毛團子，任由元宵興奮地舔她的臉。

    “你還記得我呢?！彼纬跣χ焓謸狭藫纤南掳?。

    “狗忠誠著呢?！彼握\回了一句。

    “嗯，人也忠誠。”宋初說，她把元宵重新放回地上，檢查了它的食盤里還有些狗糧，又接了干凈的水放在另一邊。

    “爸，它是不是長大了?！?/br>
    “嗯，大了挺多，還重了幾斤，奶狗，長得快。”宋誠回答。

    “每天都是你喂的嗎？”

    “我在家就我喂，前幾天沒在家就讓別人喂的?！?/br>
    宋初笑了聲：“您比我會照顧它?！?/br>
    “初初?！彼握\看著她，“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心理方面的專業(yè)醫(yī)生，明天我們一起去一趟醫(yī)院吧?！?/br>
    “好?！彼纬鯌?yīng)了一聲。

    “這么多年，爸是真的太忽視你了，連你這么嚴(yán)重的病也不清楚，真是……太對不起你了?！彼握\深深嘆了口氣。

    “您別這么說。”宋初順了順元宵的毛，又起身到父親身邊輕輕抱住了他，“這病都這么多年了，其實沒這些事我到現(xiàn)在也不愿意多說?！?/br>
    “你和亦安那孩子……”

    宋初說：“我們是認(rèn)真的，爸，我只喜歡他，喜歡不上別人了。”

    “我不是想要改變你的想法，但是爸爸就是想讓你知道，如果真選擇了跟亦安在一起，往后的日子可能總要擔(dān)驚受怕的，你mama她當(dāng)時就忍受不了。”

    宋初笑了一聲：“我不是她，我喜歡他，也喜歡您，我敬佩所有緝毒警，就是他真遇到不測，我也守他一輩子。”

    宋誠連聲音都有些哽咽，狠狠攥了下拳頭

    “好，那我們，一起，先好好地把病治了?！?/br>
    宋初笑了：“好。”

    晚上時季亦安打了一通電話給宋初，當(dāng)時她正坐在臥室外的陽臺，初春天氣還料峭，宋初裹了件厚棉服，赤著腳脖子，面前支著畫架，正在畫望出去的夜景。

    其實也沒什么，無非是路燈、樹木、行人罷了，沒有星星。

    “在干什么？”

    “畫畫?！?/br>
    季亦安能聽到電話里傳來的隱約的風(fēng)聲，眼前瞬間浮現(xiàn)出宋初畫畫時的模樣：“別凍著了?！?/br>
    “穿挺厚的?！彼纬跣Φ?。

    “在畫什么？”季亦安倚在一棵樹邊，點了根煙咬在齒間。

    “夜景?！彼纬跽f，“可惜，沒有星星，亦安，你那有星星嗎？”

    季亦安抬頭看天，因為時差和本身緯度低的關(guān)系，他這里剛剛是日暮時分，大片的火燒元和晚霞染紅了整片天空，像是一團熾熱的火。

    他聽著宋初那句“你那有星星嗎”，無端想起了宋初那雙眼。

    望過來時就像亙古的銀河，眼尾略窄，漂亮的卷翹弧度，瞳孔清澈像一顆少時唱完的玻璃珠子，笑起來時波光粼粼。

    “有?！奔疽喟蚕胫难垌?。

    宋初重新調(diào)好顏料，根據(jù)季亦安的描述重新在那一片漆黑的天上點綴上晶瑩的星辰。原本沉郁的畫也仿佛瞬間變得晴朗起來。

    “明天就去醫(yī)院了？”

    “嗯?！?/br>
    “別怕，好好治，別抵觸醫(yī)生?！?/br>
    “嗯，我知道?！彼纬醴畔庐嫻P，靠著椅背，聲音淡淡的，“你也小心，出任務(wù)前告訴我一聲，讓我放心?！?/br>
    季亦安哼笑一聲：“知道，寶貝兒。”

    ***

    看心理醫(yī)生的過程并不好受，他把宋初過去的種種都翻來覆去的詢問，各個時間節(jié)點，各個細(xì)節(jié)，各個早已經(jīng)潛入她的潛意識誤以為已經(jīng)忘記了的信息。

    等宋初說完已經(jīng)出了一層汗，連帶著還有些惡心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