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只好登基 第162節(jié)
另一方面,王奕這么些年的搜索,他來寧縣前的顛沛流離,來寧縣后多往邊軍打探恐襲的努力,之后選擇成為游蕩者在星海間試圖以第三方的身份從聯(lián)邦及帝國的雙重陰影中,探尋昔年王默將軍臨死前所聞所見——如此漫長的堅持,竟然也無法找到最關(guān)鍵的真相,依舊只能圍繞著那扇驅(qū)動了一切的“源頭之門”打轉(zhuǎn),杜撰著各種可怕的猜想而不得證實。 沒有更多的證據(jù)了。 叛國罪將一切湮滅在了深海之下。 王奕看了看黎里,他謹慎選用著措辭:“師姐,我不清楚你現(xiàn)在與楚侯是敵是友。然而我能希望你能明白我提及他的意思,楚檀,他絕不是什么善與之人?!?/br> “無論寧縣恐襲的真相是否與他有關(guān),單就他批下的這些叛國罪而言——他一定知道什么,并且是不惜一切來掩蓋它的。我遠離帝國,倒是不擔(dān)心敵人發(fā)現(xiàn)我在質(zhì)疑,從而來對付我??赡阍诘鄱迹踔?,你今后還會更近地與他交涉?!?/br> “他是個很可怕的人?;蛟S他并沒有向你表現(xiàn)出分毫,甚至已然因為權(quán)利的爭奪而向你散出了‘友好’?!蓖蹀戎斏髡f,“我希望你在與他交往時能夠多生起些戒心。無論他對皇室有多忠心,無論他給予了你多少優(yōu)待幫扶——” “師姐,你要永遠記得,他不是和善長輩,他是未達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梟?!?/br> 會與她提到楚檀,王奕基本上就是將自己所有底都交給了她了。 他是真的擔(dān)心黎里身在帝都的安全,為了讓她更加驚醒,甚至不惜說出這樣的話來。 黎里微微嘆了口氣。 “……無論你信不信,我其實比你更清楚他是什么樣的人?!鳖D了一瞬,黎里說,“如果寧縣恐襲遮掩的目的真與他有關(guān),我想他也的確是做得出為保完全,不惜殺千絕萬的人?!?/br> 楚檀是什么樣的人? 是為了處理帝國多年來不恰當(dāng)?shù)能婈犝?,而能特意保留第十一星域的沖突,讓他認為此刻已成“毒瘤”的破舊武器們自我毀滅的冷酷政治家。 他也是為了遮掩寧縣恐襲而牽連了諸多無辜人,為了遮掩她的身份,后續(xù)甚至依然在犧牲無辜者的鐵腕統(tǒng)治者。 ……可他卻也通過支援議案,十年如一日埋頭案牘,試圖治療帝國那些潛藏在戰(zhàn)爭之下的暗瘡。 直至現(xiàn)在,他明知她滯留第七星域不肯回頭,卻也為向軍區(qū)下達強令,而是縱容了她的任性,允許了她的冒險。 楚檀是明睿的帝國議長。 七人議會正因為有他,帝國方才能在內(nèi)疲外亂的狀況下保持穩(wěn)定。 楚檀是怎么樣的人? 他是個目標(biāo)明確、不惜手段、果斷冷酷的當(dāng)權(quán)者。 也是個言出必行,從不食言,有長輩之風(fēng)的引領(lǐng)者。 千人千面。 楚檀卻好像一個人就有兩面。 黎里說:“我記下了?!?/br> 王奕定定看了黎里半晌,他說:“你記下了,但你回去還是會與他合作是嗎?” 黎里笑道:“哎,不要這么了解我嘛?!?/br> 這回輪到王奕嘆氣,他說:“師姐,我在你離開的時候,也不和你說帝國的事,就是不想要你因為我深入帝國核心去?,F(xiàn)在和你說,也是想要勸你離遠些。不過,我都說遲了是不是?” 是遲了些。 只是即便在寧縣說了,好像也不算早。 若是說的更早些…… 早在吳琰尋過來之前,早在他還在準備之時,早在他們倆剛剛認識那會兒—— 那會兒說了。 黎里大概一輩子都會是黎里,吳琰永遠尋不到她,她也永遠無需靠近星海議會、與楚檀周旋。 可是話又說回來,命運的不可捉摸性便在此處,誰能想到,遺失在寧縣的帝國宗室,她竟是帝國的明珠呢? 王奕將嘆息聲都吞進了腹中。 他溫聲說:“好在有一句話現(xiàn)在說不遲?!?/br> “師姐。” 黎里應(yīng)了一聲。 王奕拉過她的手,在她掌心寫下了一串信號。他看著黎里的眼睛說:“如果改主意了,想要跑開的話,聯(lián)絡(luò)這個信號?!?/br> 黎里背下了信號碼,她見王奕說得這么鄭重,不由莞爾,打趣說:“我聯(lián)絡(luò)了,你就來接我嗎?那如果我被困在帝都聯(lián)絡(luò)了你呢?” 王奕說:“只需它鳴響,哪怕只一聲,我也會來接你?!?/br> 年輕的游蕩者首領(lǐng)說得鄭重極了:“這是我的允諾。” 他漆黑的眼睛宛若宇宙深處,黎里微微怔住了。她無意識握緊了掌心,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說:“好,我記住了。” 兩人的這場談話持續(xù)了約有一個多小時。 一個多小時,韋岫他們都與殘存著的革命軍交上火了。 錢朵靈等了半天等不到黎里,在門前徘徊了好幾圈。 她倒是看穿了君瑤的性格,沒像卡羅爾一樣試圖突破他,她等得急了,最多也只是去打皇女的信號。 君瑤只管無人靠近,他不會管錢朵靈給誰撥通訊。 就在她撥出了信號顯示連接時,君瑤守著的那扇門被推開了。 黎里走出房門見到等著的錢朵靈有些驚訝,她晃了晃自己響著的移動終端問:“學(xué)姐,你為什么不直接敲門?” 錢朵靈示意了君瑤。 黎里頓時反應(yīng)過來。 命令是她下達的,總不好去怪執(zhí)行者太過恪盡職守。 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掠過這點,直接走過去問錢朵靈:“是什么事?” 錢朵靈也不多說什么,她領(lǐng)著黎里往作戰(zhàn)室去:“韋岫和吳琰與敵方遭遇了,我已經(jīng)讓卡羅爾趕去支援。如果一切順利的話,52星所有的革命軍余孽,應(yīng)該可以在今晚前收繳完成?!?/br> 黎里一邊點頭,一邊跟著錢朵靈走了。 是她將這些人聚起來的,自然也是她來當(dāng)這個頭兒,忙成陀螺才是常態(tài)。 黎里與錢朵靈離開,并沒有給君瑤下達指令。 君瑤猶疑片刻,抬腿想要跟上兩人,然而他還沒有走遠,便被王奕叫住了。 這兩人其實已經(jīng)在對付艾路時見過一面。君瑤對王奕的大膽與機甲cao作技巧記憶尤新,王奕也對他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zhì)印象深刻。 “君瑤?!蓖蹀认认蛩_口問了好,“我可以如此稱呼閣下嗎?” 君瑤微微頷首,他回禮說:“王奕先生。” 王奕見狀笑了,他擺擺手說:“您不必對我如此恭敬,我只是個寧縣出身的流浪者。叫我王奕就可以了。” 君瑤金色的眼睛凝視著王奕,他似乎在評估,片刻后他頷首說:“王奕?!?/br> 王奕道:“師姐去指揮作戰(zhàn),作戰(zhàn)室內(nèi)足夠安全,不需要護衛(wèi),她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建議君瑤:“我?guī)Я它c酒,要不要一起喝一點?” 君瑤拒絕了王奕:“抱歉,我是軍人,任務(wù)期間不得飲酒?!?/br> 王奕對這個答案毫不意外,他甚至忍不住微微翹起了嘴角。他問君瑤:“我?guī)熃阊埬愫染?,你也會這么回答嗎?” 君瑤遲緩了作答。 王奕也不在乎他的答案,他觀察著君瑤,確定他這個人不會因幾杯酒精而改變態(tài)度后,也沒了請他喝酒的信息,他直接與他在這過道里說:“我聽說你是楚檀的護衛(wèi)?!?/br> 君瑤聞言蹙眉:“……誰說的?” 他的眼神直刺王奕:“殿下應(yīng)該不會和你提及這些才是?!?/br> 黎里的確沒有和他提過。 但王奕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總能從旁人所不能之處獲得信息。 他指了指樓下士兵:“我第一次送黑尾人魚來的時候,與士兵長聊了兩句,恰巧,他很熟悉你。君瑤中尉,十一星域的戰(zhàn)神,楚檀的義子。” 君瑤的身份并未在軍中保密。確實,他一開始為了更方便的行動,的確向第六軍區(qū)報名過身份。只是他沒想到,王奕竟然會想到同士兵打聽他。 君瑤作出判斷:“閣下并不信任我?!?/br> 聽到君瑤措辭的變化,王奕神色不變。 他說:“不,我信任你。若是不信任你,我就不會打開機甲艙?!?/br> 君瑤不為所動,他淡聲說:“信任又不信任,閣下是要與我猜謎嗎?” 王奕沒興趣與君瑤猜謎。 甚至對于君瑤這種依靠服從尋找人生目標(biāo),活的如同機器一般的存在,如果不是黎里特意和自己提過了他,王奕甚至沒興趣和他說話。 王奕說:“我信任你——你自己信任你自己嗎?” “我也是首領(lǐng),我也有手下,但我從沒見過你這樣的護衛(wèi)。護衛(wèi)服從的前提尚有‘思考’,你倒好像沒有?!?/br> 君瑤知道王奕在指他沒有給錢朵靈讓路一事。 他沉默不語。 “不愿思考可不是好事,這通常意味著下屬放棄了最基本的判斷。對你而言,放棄判斷可不是好事?!蓖蹀群苌贂腿苏f這么語重心長的話,他自己說的都有些不舒服。 “刀可以有很多把,人才是不可替代的?!蓖蹀壬焓峙牧伺乃募?。他向前的同時,君瑤仍留在原地。 王奕說:“你要是不行,我也可以替她現(xiàn)磨一把新刀?!?/br> 第117章 52星的混亂結(jié)束于清晨。 星光還未從52星完全散去時,卡羅爾拔除了革命軍最后的碉堡。 “這是他們的起始地。”韋岫在回程的路上與黎里說著他們在最后的基地里瞧到的景象,“他們占據(jù)了廢棄的地下礦區(qū)作為試驗場,先前那些受激飛來我家的鳥兒,估計和他們的武器試驗脫不了關(guān)系?!?/br> 52星安全了,韋岫說話也變得輕快起來。 她甚至還有心情與黎里玩笑:“舊礦區(qū)多年無人光顧,生態(tài)都快恢復(fù)了??_爾·庫欣出機甲艙時,還不小心被樹上懸著的干果砸中嚇了一跳。您真該看看當(dāng)時的景象,絕對比您在第五軍校時見到的卡羅爾·庫欣更有趣。” 黎里考慮到卡羅爾的性格,她問:“他是把樹枝給打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