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只好登基 第48節(jié)
雷則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他見君瑤伸手,以為君瑤是要裝備,便再自然不過的將攀巖槍分給了他。 不僅分給了他,他還指著敵人所藏的位置和他商量說:“這個位置易守難攻,直接沖進去有些難。韋岫派我們機甲系來的原因,估計是就我們系基本體測考核里有攀巖。如果你覺得可行,我們就從兩邊的建筑攀上去,跳天臺到第二教學樓。” 說著說著他又有些羞窘:“當然了,我們實力遠不如你。天臺距離太大估計就跳不過去了,可能需要你給我們搭塊板子?!?/br> 君瑤看著自己手中的武器有些微怔。 雷則卻將他的不適理解成了別的,他看著君瑤,撓了撓頭發(fā)說:“我們的看法有問題嗎?” 君瑤:“……讓你們跟著我來,是韋岫的吩咐,還是殿下的吩咐?!?/br> 雷則不明白他為什么問這個。 他回憶片刻說:“殿下吧……我見著韋岫請示來著。如果不是殿下的命令,以韋岫的摳門個性,也不會允許我們真帶著物資去見那些高年級生啊!” 雷則真是有些受不了韋岫的個性:“她肯定要留著賣!” 君瑤聞言眼睫微動。他看著手中的那把攀巖槍,雖然他用不上,但在得到了雷則的回答后,他將那把攀巖槍收了。 他沒有說話,雷則便當他同意,當下攤開韋岫給的地圖,和另幾個學生一起圍成了一團,商量起合適的入口。 君瑤看著地圖有些心不在焉,他看著第二教學樓的圖標,卻想起了黎里。 那是疲憊的午后,是他奉命離開皇女的第三天。 已經(jīng)接連三日都未休息好的皇女仰躺在基礎課結(jié)束后的課室里,她閉著眼,睫毛在午后的光下打出陰影,剛好遮住了她的倦意。 君瑤巡邏經(jīng)過課室,他站在后門處靜靜看著忙里偷閑的黎里一會兒,正欲走進叫醒她—— 皇女已然醒了。 黃玉一般的瞳孔忽得睜開,應是熟睡的臉上在短短幾秒內(nèi)褪盡了疲態(tài)。 她如同一只警惕的鷹,再稍有敵人靠近領(lǐng)土之際便張開了利爪。 而后—— 她見到了君瑤,君瑤在她的瞳孔中見到了自己的剪影。 幼鷹便在瞬間松下了自己的羽毛,她用還帶著點鼻音的聲音問他:“你回來啦,情況如何。所謂高年級的綜合特種作戰(zhàn)系,戰(zhàn)力大約是多少個你?” 君瑤聽到這與巡邏任務幾乎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問題,心中不知為何竟有種想要笑的感覺。 對,這才是他的新主人。 和第十一星域截然相反,一言一行必有其目的,一份活不賺回兩份“錢”就會認為自己在虧本的殿下。 他走了過去,回答了黎里真實想要知道的:“新生的綜合特種作戰(zhàn)系配上高性能武器的話,有一搏之力?!?/br> 皇女即刻若有所思。 君瑤站在門前,他仰視著坐在階梯教室最后一排的黎里。 午后的光線正是熱烈時刻。 大把大把的金線刺入空曠的白色講堂,幾乎要為臺上的人鍍上一層金身。 君瑤看著高處的黎里,他本欲告退,卻忽被叫住。 高臺上的殿下問他:“君瑤,有個問題其實我想知道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你。既然這會兒只有咱們兩個,不如你和我講講。殷誓曾是你的戰(zhàn)友吧,你卻對他并不熱切,是為什么?” 他不明白黎里為什么這么問,但他還是回答:“與其說我對他并不熱切,倒不如說我并不明白他為何對我如此熱切。” “我每一次的戰(zhàn)友都不同?!彼f得平淡,“不會有人兩次都與我執(zhí)行同一任務。殷誓更從未與我執(zhí)行過同一任務,我只是曾受命接手他完成了一半的任務。” 君瑤言盡于此,他本就不是喜歡訴苦的人,他連傾訴的習慣都沒有。 如果不是黎里生于寧縣,和他的經(jīng)歷有些片段的相似,能從他的只言片語中推測出他大致的經(jīng)歷——她大概永遠都沒法從君瑤的嘴里撬出有關(guān)他自身過去的只言片語。 不錯。 作為第十一星域擁有特殊能力的強悍戰(zhàn)力,君瑤的存在,對于聯(lián)邦戰(zhàn)局有扭轉(zhuǎn)乾坤的作用。 若是任務派出了君瑤,等同于說任務極度危險。 大多時候,與他一并前行的“戰(zhàn)友”也只需在后方“傳訊”混上軍功,并不需要當真與他一同執(zhí)行——畢竟如果當真一同執(zhí)行了,那么派出他節(jié)約人員的意義也就不在了。 所以對于君瑤而言,在離開了十一星域后,帝國不會再有一個角落對他而言能被稱作“危險”。 所以對于黎里那些常人聽著都會覺得“不合理”的要求,他從來都是毫無意見的接受。 他早就習慣了真正的“危險”,以至于在常人眼中的危險,在黎里的眼中是“任務”,在他的眼中,大約只是玩鬧。 君瑤見黎里在思考,他看著她,自黎里行動以來,第一次向她提出了建議。 “殿下,請恕我直言。野獸軍雖有不妥之處,但在戰(zhàn)場上,他們毫無憐憫心的冷酷才是最優(yōu)解。”他“您想要改變野獸軍,這本是好意。但戰(zhàn)場不同其他,在那里,同情與憐憫是大忌。” 君瑤說的是實話。野獸軍對于現(xiàn)在的帝國雖已然成為累贅,但他們對于戰(zhàn)場的清晰認知卻也是其他軍校的學生或缺的。對于戰(zhàn)場即地獄的清醒,一方面確然進一步推進了野獸軍沉淪地獄的瘋狂,另一方面,也的確極大提高了他們的生存率。 人只有知道自己在怎樣的絕境中,才會明白該如何求存。 就像王星的孩子被教導善良是美,寧縣的小孩從出生起便會騙人,第十一星域出生的孩子在學會說話前會先學會握刀一樣。 一直在模擬的殘酷斗爭中生存下來的原本的第三軍校,有著在絕境中卓越的生存力。 若是黎里當真想要得到軍隊,便不能讓這所軍校出來的學生成為一折即斷的刀,他們?nèi)孕枰銦挕?/br> 君瑤見黎里沉默,一時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 他想要挽救,卻又不善言辭,只得沉默在原地,靜靜等著。 然后他等到了黎里的回答。 黎里問他:“那你喜歡第十一星域的方式嗎?” 君瑤說:“不知道,但第十一星域?qū)ξ业陌才?,在對敵上確然為最優(yōu)?!?/br> 黎里聽完點頭,她說:“既然如此,那就在保留最優(yōu)解的基礎上,再稍稍加上點東西吧?!?/br> “比如,穩(wěn)定的戰(zhàn)友。他們雖然不一定能與你并肩戰(zhàn)斗,但至少會迎接你的歸來,給你端上一杯熱酒?!?/br> 君瑤微怔。他想象不出來那是什么場面。 可坐在課桌后的皇女已經(jīng)微微瞇起了眼睛,暢想起了將來:“牛奶也行,畢竟喝酒誤事,行軍中,還是警醒些好?!?/br> 說著說著,皇女又看向了他,和他說:“要不要和我一起來試試看,試試能不能鍛造一支既能保留野獸軍優(yōu)點,卻又不必彼此爭斗,至少在戰(zhàn)后大家還能笑出來一起慶祝的軍隊?!?/br> 她露出狡猾的笑,邀請說:“練出來,你來這我這兒當軍官呀,我們從校官起干,絕對讓你職級搞過殷誓!” 君瑤看著她。 當時他是怎么說來著。 第三軍校的午后,靜得連蟬鳴都沒有。 他看著高臺上的皇女,指尖微動。 君瑤說:“殿下,我是楚侯義子。” 高臺上的皇女當即便錘了桌子。她懊惱嘆氣:“怎么這么清醒,我都引誘得這么不著痕跡了!” 君瑤以為她不高興了。 可她很快又振作起來,瞧著他說:“沒關(guān)系,來日方長。咱們還有四年耗呢?!?/br> 四年耗的意思是什么呢? 君瑤正想著,就聽見雷則叫他。 雷則指著一處問他:“從這里進,有沒有問題?” 君瑤看了一眼,同意了他們的選擇。 他正欲行動,卻又被雷則拉住了。 君瑤露出困惑的神情,雷則卻咳嗽了一聲,從腰側(cè)取下了別著的水壺。 君瑤看他扭開了蓋子,露出水壺里的尚且還帶著些溫度的熱牛奶。 “算個儀式,一人一杯,喝完保佑咱們都不受傷?!睂τ谶@樣的儀式,雷則顯然也有些不適應,可他卻很堅持,“我親眼瞧見殿下和韋岫在分開各自行動前這么干過,集訓里她們喝了賣船票。今天早上下課前她們也互相喝了一杯,咱們下午的行動就成了。” “事前一杯奶,保佑事盡成!” 雷則喝了一口,將水壺遞給了旁邊的人。 旁邊的人接過本有些猶豫,但一聽是皇女和韋岫這兩個惡女行事前的必行事,立刻便覺得其中十之有九是真的,便也灌下了去了一口。牛奶傳到君瑤那里,即便君瑤不想喝,可看著其他人的眼神,他也只能抿了一口。 雷則:“好,喝了同一壺牛奶,大家就都是兄弟了?!?/br> “敵人手里有脈沖槍,兄弟們在行動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有危險記得互相提醒,大家一壺同胞。” 這話說的實在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君瑤想到黎里的性格,又想到黎里和他說過的那些話,忍不住問雷則:“這話……是不是也是你聽見殿下與韋岫說過的?” 雷則驚訝:“你怎么知道?!?/br> 君瑤:……我也想知道我為什么知道。 君瑤看著這些互相打氣、似乎真因為這同飲的一壺牛奶而將心都結(jié)在了一起,心中不由也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受。 這股感受在雷則將他的坐標行動一并納入集體時到了巔峰。 “遇到危險記得鳴警,這次的任務只是投放物資,先完成任務的記得去幫沒完成的兄弟一把?!?/br> “回去就有咖喱飯了?!崩讋t突然問君瑤,“你喜歡什么口味的?” 君瑤:“雞rou?!?/br> 雷則飛快說:“回去就有雞rou咖喱了?!?/br> 其他學生不免不滿:“我喜歡牛rou的啊?” 雷則不耐說:“君瑤最強,最強的選口味。如果你能比君瑤更快完成任務,還能幫忙搭橋,那咱們吃牛rou的也行?!?/br> 那學生被噎住了。 他說:“雞rou也挺好吃的哦。” 君瑤忍不住笑了。 他說:“搭橋不用算,投放物資你贏就選牛rou?!?/br> 那學生的眼眸微亮。 “行,君子一諾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