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女只好登基 第4節(jié)
少爺從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黎里讓他等,他就在屋外擺出了茶桌座椅,由星艦在這片凍土上投射出溫室的場景,身在寧縣卻像在帝都的晴日一樣,悠閑地喝著下午茶。 他看見了黎里,雖然之前跪過她,但這一刻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他循禮向皇女致意,問道:“您要喝一杯嗎?” 黎里懶得說那么多。 吳琰,她也記得劇情里的這個角色。差點就成了女主未婚夫的男四還是男五來著?總之因為是個靠爹的角色,所以在女主那兒排位不夠前,勉強只能當(dāng)個助攻。 考慮到他本人對女主,也就是現(xiàn)在的第二皇女好感很高,黎里也就完全能理解他這種看似恭敬實則根本不在意的態(tài)度。 畢竟是要把可能威脅心上人地位的家伙接回去。 能還維持著表面的尊重,就算是給面子啦。 黎里先好聲好氣地問:“我能不能在寧縣當(dāng)皇女?” 吳琰溫和地看著她,說:“我接到的命令是迎‘回’皇女,軍艦也是一樣。” 黎里只是問:“必須走嗎?” 吳琰避而不答,只是說:“為什么不想走呢?帝都的皇女總不會比寧縣的走私販更難做?!?/br> 黎里便明白了。 好在她也沒想過真不當(dāng)這個皇女。她雖然成了小說里的“趙里”,但也沒有人逼她去當(dāng)這根打散男女主愛情的大棒啊? 避開男女主,對之后的大部分遭遇有數(shù)的她也未必會走上女配的路。就像吳琰說的,帝都的“孤獨”皇女總不會比走私販更難當(dāng)。 思忖片刻,黎里有了決定。她指著他手上的那枚戒指,衣服上掛著的古董表,還有腰間完全由昂貴寶石裝飾而成的勛鏈,問道:“這些東西,我估不出價,他們值多少錢?” 吳琰被問了個莫名,但他還是回答了:“不值多少?!?/br> 黎里問:“能買一艘小星艦嗎?” 吳琰只覺得黎里的問題好笑,他說:“可以?!?/br> 黎里點了點頭,她攤開了手:“那么武侯,我以皇女的身份,能不能要求你上貢這些。我聽說諸侯在初次覲見皇室的時候,都是會攜貢禮的,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guī)矩。既然你先前向我問候,那么不獻(xiàn)上貢禮,是不是要算不敬皇室?” 吳琰聞言眼睛微微張大,他上下打量著黎里,忍不住問:“你怎么會知道貢禮,寧縣的信號塔可沒資格轉(zhuǎn)播朝見吧?” 黎里心道:那當(dāng)然是我天賦異稟想起來了小說。 她看著吳琰,又抖了抖手:“給嗎?” 吳琰看著黎里,慢慢開始解自己身上那些昂貴的裝飾。他一邊說一邊道:“你的貢禮我準(zhǔn)備了,比這些都珍貴的多。你要是想要留點東西給你的朋友,倒也不必用上貢禮這樣的借口?!?/br> 他將東西都放在了黎里的手上,倒是說了句真心實意的話:“我父親和陛下是表兄弟,我也算是你的表兄。你要什么,直接和我說就是了?!?/br> 黎里眨了眨眼,看了吳琰好一會兒,然后說:“謝謝?!?/br> 然后黎里回屋,將所有的珠寶都塞給了王奕。 她說:“雖然你不想我走,但我還是會去的?!?/br> “就像你說的,當(dāng)皇女是條好路。吃喝不愁,還有權(quán)有勢?!崩枥锫柫寺柤?,“有權(quán)勢的我,當(dāng)然要給朋友留下點什么。” “買艘星艦吧,順便修修基地,我知道你想要?!崩枥锖屯蹀日f,“我們都會有好的未來?!?/br> 王奕看著手中的寶石,他又看了看黎里。 他慢聲道:“我沒有不想你走?!?/br> 他微笑著同黎里說:“帝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要去的話自己小心,我不去那里?!?/br> 黎里點了頭,說道:“我也沒想帶你一起。” 她這么說,王奕倒也不生氣。王奕從沒有和她生氣過。 寧縣的孩子總是很懂得把控距離。就像黎里變相承認(rèn)了自己覺醒了“圣禮”,王奕卻完全不問她的“圣禮”是什么一樣。直到離開,黎里也不會追著問他為什么會對皇室丑聞知道的那么清楚——這可遠(yuǎn)超過了寧縣人能知道的界限。 王奕看著手里的珠寶,掂量了一下,說:“謝謝你的禮物,我會好好使用的。” 王奕笑著和黎里道別:“再見,黎師姐?!?/br> 黎里擁抱了他一下,王奕順從沒有反抗。 她也道別道:“再見王奕,記得照顧好老家伙。” 第4章 道別之后,黎里第二次走出了王奕的基地。 這回她走出去沒人對他吹口哨了。 基地里滿是從軍艦下來的帝國軍人,他們向她行禮,要迎接她回帝都。 黎里還有點挺不適應(yīng)的。 幾個小時前,她還是沒想起這個世界是什么地方的小走私販呢,幾個小時后,她就成了書中世界的皇女殿下了。 黎里不免在星艦啟動前打下的刺目光線中閉目祈禱。 如果這是一場夢,請讓我早點醒來吧。 我希望醒來后—— 黎里睜開了眼。 她扯了扯嘴角,心道:算了,醒個屁。如果祈禱真能奏效,我也不會在寧縣吃這么多年的礦砂。 不管是什么夢了。 就像王奕說的,能有個吃喝不愁的機(jī)會總是好的。再說了,吳琰的態(tài)度也表明當(dāng)不當(dāng)這個皇女,根本就不是她能說了算的。與其反抗走上一條顛沛流離的路,倒不如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 畢竟是皇女呢,雖然是個惡毒反派的身份,但聽新聞?wù)f,皇室都是有合法持有機(jī)甲權(quán)的,連證都不用去申請。一想到她馬上就能從賣淘汰機(jī)甲零件的走私販子變成能合法擁有機(jī)甲的皇室——黎里就能想得很開。 所以她并不介意吳琰那表面尊敬其實根本不把她當(dāng)一回事的敷衍態(tài)度,也不在意這敷衍態(tài)度代表的皇宮態(tài)度,更無所謂于劇情里她將要經(jīng)歷的“孤獨”。 寧縣人都是天生樂天派,不是樂天派都沒法在這里活下去。 她裹緊了王奕送的那條小毯子,也沒什么負(fù)面情緒向來迎接他的軍士們回了一個軍禮,在吳琰微挑眉梢的神情中,主動登上了軍艦。 登上軍艦時她還好心回頭提醒了吳琰一句:“不跟上嗎?” “還是你要在這——”她轉(zhuǎn)身問了問艦道上的士兵,以著“你是不是有病”的懷疑口吻說:“在這零下十度的夜空賞景?” 吳琰:“……?” 他兩步跟了上去,以行動表明自己沒興趣在這里停留,同時為自己辯解道:“我以為殿下在登上星艦前,會想要先回一趟家?!?/br> 黎里聞言站在艙門邊看他。 她的眼睛是皇族一脈相承的琥珀色,在昏暗的黑夜中,顏色濃得像塊產(chǎn)于火山巖的黃玉。 她說:“不用回家了?!?/br> “為了躲避您,我把木板砸了?!崩枥锾ь^看了看天,用著凍得發(fā)白的嘴唇說,“這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全凍瓷實了?;厝ヒ彩裁炊寄貌蛔??!?/br> “看了還傷心?!彼A苏Q?,樸實道,“不看還好點?!?/br> 說完,她冷得也不愿再等吳琰了,徑自進(jìn)了軍艦里。 寧縣的夜晚溫度掉的很快。 到了后半夜,幾乎是每小時三四度的速度在掉。到了最冷的時候,寧縣的溫度能到零下五十度。 到了這個溫度,走在夜里,除非穿著全包裹的恒溫衣,否則連眼睛都會凍傷。 深知這一點的黎里當(dāng)然不會久留,她順便還問了侍從能不能給她一杯熱巧克力。 但吳琰卻好像理解錯了她的意思。 他在艦外站了好一會兒,方才哈了一聲,面色古怪地問:“您是在指責(zé)我冒犯了您嗎?” 黎里詫異:“您為什么會這么想?” 吳琰聞言些微松了口氣,他正要笑著說什么,黎里已經(jīng)接口道:“冒犯這事,怎么也得算您對著我待著的地方開光炮的這件對不對?” 吳琰:“……” 吳琰辯解:“我那是為了解救您。” 黎里:“哦,謝謝?!?/br> 吳琰:“……” 吳琰皺眉道:“我真是為了您的安全!” 黎里:“嗯,說過謝謝了。” 吳琰盯著黎里看了好半晌。 她看起來直白又質(zhì)樸,和他第一眼見到時幾乎沒什么區(qū)別——仿佛提起開炮那件事真的只是隨口舉個例子,毫無他意。 可吳琰就是覺得,她好像變了點。 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她眼中的原本的“質(zhì)疑與警惕”不見了。明明知道的也不算多,可再從那小子的屋里出來后,她再看他的時候,眼里就莫名多了份“我看透了你”,以及“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憐憫。 ——就像他剛剛來找到她的時候一樣,只是這會兒角色反了過來。 吳琰忍不住覺得自己有病。 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看見他的第一反應(yīng)甚至是逃走的,荒野之處長大的野丫頭,能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她又能看透什么東西。 他怕這幾天找人累得都出幻覺了。 尋回了皇女,星艦群便要抓緊時間回到帝都,眼看軍艦已經(jīng)開始進(jìn)行光年躍遷,吳琰覺得差不多是時候了,他和黎里試探著說:“我想您應(yīng)該知道,皇室已經(jīng)有了第二皇女。” 黎里聞言點了點頭,心里卻在漫不經(jīng)心地想:星艦也不錯,她也想買星艦……也不知道皇女的俸祿有多少,她是惡毒女配,皇帝愿意多給零花錢嗎,那些錢加起來能不能買得起她想要的所有東西???如果不能,她是不是就虧了? 吳琰見黎里不說話,便用著更寬容和善的語氣接著說:“她是當(dāng)年被尋錯的皇女,雖然并不是你真正的姐妹,但陛下和皇太子仍然希望你能認(rèn)可她作為姐妹,表態(tài)支持保留她皇女的身份?!?/br> “當(dāng)然了,作為補償。您會被賦予僅次于皇太子的繼承權(quán),趙真殿下作為皇女順位也會在您之下——” 他盯著黎里,慢聲詢問:“這樣,您愿意答應(yīng)嗎?” 黎里眼睛忍不住睜大,她的手指握緊了杯沿,她不確定的問:“您這是在和我做交易嗎?” 吳琰道:“如果您要這么理解的話,也可以?!?/br> 黎里驚了。這是什么瞌睡遞枕頭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