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是距離南市最近的縣城，經(jīng)濟發(fā)展的不溫不火，民風淳樸，臨近年節(jié)，在外漂泊的人們陸續(xù)回到了家鄉(xiāng)，青城的大街小巷迎來了一年中最熱鬧的時候。超市里循環(huán)播放著劉德華的《恭喜發(fā)財》，雖然沉遙聽了那么多年差不多快免疫了，但現(xiàn)在這首歌在她心里就等同于年味本身，她的心情也忍不住隨著歡快的曲調(diào)高興起來。

    今天她和奶奶還有張姨出門辦年貨。

    張姨是蔣秘書親自挑來照顧奶奶的保姆，如今四十多歲，人很細心，總是追趕潮流，和奶奶相處兩個多月后，兩個人親得就像一對失散多年的好姐妹，她教奶奶怎么用智能手機，怎么用付款碼，怎么網(wǎng)上購物。奶奶本來是個保守的人，大約是重病住院在鬼門關走了一回后豁達了許多，往日那股愁緒散了不少，也跟著研究年輕人的時髦東西。

    此時此刻，她們一邊逛街一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完全忘了后面還跟著一個沉遙。

    她又酸了。

    看著她們在蔬菜水果區(qū)挑挑揀揀，沉遙只好去零食區(qū)看看，畢竟過年嘛，娛樂休閑的時候怎么少得了好吃的零食呢？她拿了一個購物袋，裝了點大白兔奶糖，還有一些巧克力，稱完重后聽到有人叫她。

    “表、表姐……”

    沉遙驚訝回頭，看到了一個比她還高的初中生，那是她隔壁家的孩子，以前還小的時候喜歡跟著她屁股后面叫表姐，但其實他們連遠房親戚都不算，沒想到半年不見竄到這么高了。

    現(xiàn)在的小孩營養(yǎng)這么好嗎？

    沉遙仰視著他，感覺壓力山大。

    “阿驍？一個人嗎，你爸媽呢？”

    阿驍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們走丟了，我正在找。”

    沉遙：……

    阿驍看著她欲言又止，沉遙奇怪道：“你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

    阿驍糾結了一會兒，靠近她，小聲說：“他們都說表姐你去當了小叁，是真的嗎？”

    雖說童言無忌，但這話從一起玩到大的孩子口中說出來實在太過難聽，沉遙不禁皺了皺眉，“誰說的？怎么回事？”

    阿驍就把她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磕磕巴巴說了他的所見所聞。

    沉遙他們家在西關街坊里挺出名的，畢竟一個寡婦帶著一個孤女，背后那不為外人道的秘辛肯定少不了，有些小孩們被家長教育離她們遠些，以免沾了晦氣。但其實她們和旁邊幾位鄰居的關系一直很好，畢竟大家都是窮苦人家，自然要抱團取暖。

    可今年沉遙一回來，坊間的人們又開始議論紛紛。起因是去年沉遙奶奶的病情鬧得幾乎人盡皆知，鄰居們的救濟杯水車薪，可沉遙居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湊齊了手術費，之后又送奶奶進了療養(yǎng)院。前不久奶奶從市里回來后不僅完全康復，還帶回一個新潮的保姆，真是令人費解。

    原因當然出在沉遙身上，他們?nèi)滩蛔栠@么多錢是從哪兒來的，沉遙只說是助學貸款和好心人資助，不管他們怎么問，她翻來覆去都是這套說辭。他們才不信，在社會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哪見過這樣當冤大頭的好心人？無緣無故的，誰會借你幾十萬？

    好事者們湊在一起聊這事，一旁尖酸刻薄的劉嬸笑出了聲，大家問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劉嬸說不曉得，有人好奇極了，自然是不信，看劉嬸這模樣就是一定知道些什么，于是再叁追問。眼見大家都急不可耐地看著自己，劉嬸這才掐著嗓子開始說，那個沉遙啊，狐媚子功夫了得，把人家公司老總迷得神魂顛倒的，還要為了她離婚，這點錢算什么？你看她那張臉，那股風sao勁，一看就是跟男人混出來的，哪個大學生像她一樣穿那么露……

    于是大家露出會心的笑，摻雜著嫉妒和鄙夷，又有幾個人附和，話說的越來越難聽，繪聲繪色，好像親眼見過似的。

    沉遙聽完不禁笑了出來，“他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阿驍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沉遙把他帶到了總服務臺，“你就在這里等你爸媽，我先走了。”

    說完她就離開了，阿驍想叫住她，最后還是沒出聲。

    沉遙其實一點都不生氣，畢竟他們猜的和事實還是有幾分相似的，尤其是那個劉嬸，某些方面來說，目光如炬，可惜用不到正途上，白白浪費。對這些流言蜚語她不打算辯駁，那樣只會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只要不影響她在A市的學習生活，她絲毫不會在意這些。

    她一如既往的高冷而低調(diào)，被的無聊閑人看見，又說她去了大城市就看不起他們這些鄉(xiāng)下人了。

    沉遙任由他們嘴碎，總有一天她會帶奶奶離開這里，就算不去A市也會是別的什么地方。

    臘月二十四正是南方小年，張姨放假回家過年了，家里就剩奶奶和沉遙兩個人，她們一大早就起來大掃除，將今年的霉運統(tǒng)統(tǒng)掃出門，迎接新的一年。

    沉遙去奶奶房間收拾東西，老人平時舍不得花錢換新衣服，沉遙回來后就拉著她和張姨去縣里最大的服裝城，她撒謊說自己做家教兼職賺了不少錢，奶奶這才在張姨的指導下開始挑衣服，今年才算是添了新。實在不能再穿的舊衣物被沉遙整理好放在一個紙箱里，以后當成廢品賣了或者捐給有需要的人。

    她看到衣柜上有個木盒子，上面落了一層灰，不知道什么時候放上去的。踩著凳子把盒子取了下來，擦干凈后打開，她發(fā)現(xiàn)里面都是些上了年頭的紙張，被用塑料膜小心翼翼地包裹好。沉遙仔細看了看，都是些她被奶奶收養(yǎng)之前的重要文件，現(xiàn)在或許已經(jīng)不重要了，她還以為早就隨著自己被趕出門而丟失，沒想到被奶奶保存到現(xiàn)在。

    其中就有她的出生證明，還有已經(jīng)作廢的戶口本，在母親那頁上蓋下的注銷，讓她心里一陣發(fā)冷。

    齊蓁，這是mama的名字。

    沉遙對她幾乎一無所知，因為她年僅二十就因為難產(chǎn)而香消玉殞。

    養(yǎng)父在沉遙小時候還帶她去過齊蓁的墓前祭拜，后來她被奶奶收養(yǎng)去了青城，記憶已然模糊，她只記得那里有一方小小的池塘，水邊有高高的柳樹。長大后忙于學習和打工掙錢，她竟一次都沒回去過，可一想到有個女人是為了她的出生而死的，無論在多么絕望的時刻，她都不會想要去死。

    至少不能對不起想把她生下來的mama。

    “囡囡，在看什么？”

    奶奶走了過來，沉遙給她看這個木盒子。

    奶奶心中頓時酸楚不已，“留著也讓人看了傷心，還不如扔了吧。”

    沉遙搖頭，“算了?！卑阉粮蓛?，重新放到了柜子上。

    奶奶嘆了口氣。

    囡囡還小的時候，她曾去過齊蓁所在的青市，既然不知道親生父親是誰，那么從她母親那邊打探一下，說不定能找到齊家人。她輾轉找到了齊蓁當年長時間住過的地方，在周圍走訪了一遍后，發(fā)現(xiàn)齊蓁的風評并不是很好，女人們說她水性楊花，男人們說她風sao浪蕩，唯一有用的信息是一個男人說，齊蓁稱自己不是她爸媽親生的，他們要離婚，誰都不要她，她就離家出走了。

    齊蓁還說自己是從A市來的。

    A市何其大，一個區(qū)都能頂上一整個南市，那時正是囡囡上學的關鍵時候，她不能分心，就放棄了。

    再說，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找到齊蓁親生父母，他們家會承認齊蓁嗎？會接受齊蓁的女兒嗎？會對她好嗎？

    她沒有把握，既然如此，還不如給囡囡一個快樂的童年。

    只是，看到囡囡對著齊蓁的東西發(fā)呆，奶奶不禁想到了最近的傳言。

    她相信囡囡不會做那樣的事，但……

    奶奶想到了那個自稱資助囡囡的蔣總，他貴為一家公司的老總，卻對囡囡有些過分上心了，對她更是事事都要親力親為，根本不像一個正常的日理萬機的老板。

    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些什么？

    奶奶不知道，她決定改天問問囡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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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逸：不是吧，我這么勤勉地工作還能被誤會？

    謝從行：明天就炒了你

    這章透露了好多信息……

    尒説 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