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為何這樣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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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衡玨派的諸位道友?”迎上來的一個白衣公子,抬手一拱,對著荊陽羽道:“這位想必便是衡玨掌門的大弟子,荊道友。” “幸會。”白衣男子倒是有副好相貌,只可惜眉宇間隱含戾氣,非是脫凡境以上修士難以窺見,宴春一見就皺了下眉。 荊陽羽沒有說話,他在人前向來都是個冰雕,廢話一律沒有。 只是抬了抬手,算作打招呼。 這位白衣男子態(tài)度恭謹(jǐn)?shù)溃骸霸谙履讼勺逵渭议L子,游淺深,家父游橫等待諸位衡玨派道友多時了,諸位請隨在下來,近日城中因為臨近中元節(jié),非常亂,我們走小路。” 宴春聞言眉梢一跳,中元節(jié)是她和尹玉宸的生辰,可是這才七月初,城中這么熱鬧,原來是已經(jīng)在祭祀? 他們一行人跟在游淺深的身后,進(jìn)城的時候,宴春發(fā)現(xiàn)了另一波身著草綠色道袍的幾個修士。 他們來得行色匆匆,幾個修士的境界加起來也沒有破妄境,且看樣子也是來門外接人了。 只是他們一看到宴春他們跟著游淺深的身后,有個修士要上前來說話,被另一個同伴拉住了。 而游淺深身邊帶著的修士也十分不客氣地一擠,便將這幾個綠袍修士給擠到了一旁。 荊陽羽側(cè)目看了一眼,荊陽羽身后跟著的衡玨派其他的弟子,也跟著荊陽羽的動作看了一眼那幾個敢怒不敢言的修士。 游淺深見狀立刻站定,然后笑著說:“諸位道友,快隨我來吧,那幾位是齊家的人,想來也是來接道友們的,但是……” 游淺深笑了下,笑意里面全都是諷刺,徹底把他還算人模人樣的一張臉上最后一點仙氣兒笑沒了。 “齊家現(xiàn)在怕是沒工夫招待諸位道友,想必諸位道友還不知道,齊家啊,現(xiàn)在正忙著張羅婚事呢?!?/br> 游淺深故意將說話的聲音放大,那幾個身著綠色道袍的齊家弟子聞言,立刻露出了一臉屈辱的表情。 但到底沒敢上前來和游淺深搶人。 荊陽羽這些年鮮少入世,從前就算是入世驅(qū)邪除祟,也很少和地方宗門有什么來往。 他的路子比宴春還要簡單粗暴,上手就揍,揍完就走,后續(xù)擦屁股的都是隨行的高境弟子們。 他不習(xí)慣這種人間勾心斗角甚至相互踩一腳的事情,既然是修者,怎么能當(dāng)街就露出如此濃重惡意…… 宴春就算再怎么性急,也會耐著性子同人打交道的,尤其是這些年,凡間行走得久了,也知道駐扎凡間的宗門,和待在深山一心修煉的修士,根本就是兩回事兒。 于是宴春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荊陽羽開始在蓄力,要給這游淺深來一掌裹著清心陣蓋頂?shù)氖帧?/br> 對游淺深冷道:“道友,閑話少敘,帶路吧。” 宴春現(xiàn)在可是脫凡境的中期修士,游淺深這種才破妄巔峰的,在她面前被她針對性的威壓一陣,險些當(dāng)街嘔血。 立刻收了滿心的惡意,恭恭敬敬地轉(zhuǎn)身帶路。 宴春松開荊陽羽,退到荊陽羽身側(cè),小聲說:“大師兄,交際一類的事情你不習(xí)慣,可以交給我?guī)У牡茏?。?/br> 別逮誰蓋誰頂啊。 邪祟見了還不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誰往跟前湊了。 宴春回身對著云睿誠使眼色,云睿誠立刻上前,收斂了素日的一身sao氣,裝的像個素雅仙君,對荊陽羽道:“代掌門什么都可以交個弟子辦。” 荊陽羽一怔,點了點頭,只不過幾人跟著游淺深走了一段,荊陽羽才悄悄借著袖子的遮掩,轉(zhuǎn)了轉(zhuǎn)自己的手。 他有些神思不屬,宴春和他從前好的時候,雖然并未和他有什么逾越的親密,但是觸碰向來不少。 她好久都沒有碰過自己了。 荊陽羽皺起眉,知道自己現(xiàn)在萬萬不該想這種事情,可是劫閃之下的那兩劍,到底讓荊陽羽至今無法釋懷。 一行人跟著游淺深繞過正街最熱鬧的集市,轉(zhuǎn)進(jìn)了一條小路,宴春的眼力驚人,看到了此刻西鄰國的正街之上,熱鬧的攤販上面,都有同一種紙扎的小人。 看上去莫名的有些瘆人,宴春之前也來過西鄰國,許是來的時間不對,并沒有在街上看到過這種紙人。 她猜測這是中元節(jié)燒的,但紙人向來都是家中有去世的親人才會燒,南嘉國就沒見過這玩意,各國的習(xí)俗有不同……但她還是打發(fā)了懷余白去看一看。 懷余白現(xiàn)在是宴春的得力助手,除了圓一點,沒一點不好用。 懷余白本來也想嘗嘗西鄰國的小吃,很快悄無聲息從隊伍末尾消失,混進(jìn)了熱鬧的市集。 而宴春和荊陽羽一行人跟著游淺深到了仙族游家大門口,還沒等感受這些入世的仙門門廳堪比王侯,就先被門上的大紅布給晃了眼睛。 游淺深帶著宴春他們邁入雕梁畫棟的巍峨建筑,看到宴春盯著門梁上面的紅布看,解釋道:“諸位道友來得正是時候,這些日子游家出了不少事,都非?;逇?,但是明日游家有喜事,算是在中元節(jié)之前沖煞?!?/br> 游淺深承受著荊陽羽火烤一樣的視線,嘴皮子抽搐不敢笑得惡劣,但是滿心的惡意是藏不住的。 宴春忍不住懷疑這游淺深是不是被魔族占據(jù)身體了? 可是她快步湊近,有感覺不出什么異樣。 回頭和云睿誠對視了一眼,云睿誠對她微微搖頭。 云睿誠看人眼力有時候比用靈光蓋頂還準(zhǔn),這游淺深就是個小人,這種人在凡間多不勝數(shù),并不稀奇。 一行人穿過奢華的大堂,到了后院的大殿門口,里面的一個容貌和游淺深八分相像的老者,一臉帶笑地迎了出來。 “恭迎各位道友,衡玨派果然不愧為仙門第一宗門,道友們真是個個氣度無雙啊哈哈哈……” 這馬屁拍得人渾身不舒服,不用介紹,荊陽羽和宴春他們也都看出了這位便是游家現(xiàn)在的家主,游橫。 只是……一個大宗門的家主,還是皇城的仙族世家,家主竟然開始天人五衰了! 這次就連自認(rèn)見便世間稀奇事的云睿誠都愣了下。 而眾人還未等從游家家主已經(jīng)天人五衰的事情里面回神,大殿里面便又迎出來了涇渭分明的兩撥人。 一波一看溜光锃亮的腦門,便知道是天地城的佛宗,為首的和尚手持金蓮杖,步履徐徐地從門內(nèi)跨出來,端得是好一副莊嚴(yán)寶相氣質(zhì)疏闊。 眉心一點朱砂痣鮮紅似血,可縱使他眉目極其俊秀,卻沒人能在看到他的時候聯(lián)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上。 他抬眸撇來,竟是生了一雙淺淡的金瞳,只覺得看他一眼,就沒了塵世的欲望。 他開口聲音平緩寬厚,“天地城,秋蟬,見過諸位衡玨道友。” “衡玨派荊陽羽。”荊陽羽微微點頭。 秋蟬對著眾人念了一聲佛號。 荊陽羽對著這位著名的天地城佛子拱了下手,宴春也跟著見禮,眼睛盯著這佛子的金瞳,覺得里面泛著一圈圈的漣漪。 每看一圈,她的心便沉靜一分。 然后她被云睿誠掐了下手腕上的rou。 宴春趕緊從他的金瞳之中挪開視線,怕看久了要和尹玉宸鬧分手。 不過緊隨佛修出來的,便是和佛宗諸位氣質(zhì)截然相反的修士。 他們道袍通身雪白,只有淺淡的銀色紋繡在走動間若隱若現(xiàn),乃是松柏模樣。 這一群人個頂個的氣質(zhì)凜然,從屋子里一出來,正午的太陽照在身上都感覺不到溫度似的,好似一群從幽冥爬出來的怨鬼,自帶一身肅冷之氣。 為首的一位修士更是能和荊陽羽放一起比誰更涼的存在,他身量很高,身后背著一柄重劍,眉目森冷,俊逸的仿佛多看幾眼,都要被他鋒利的輪廓割傷眼睛。 他帶著人走到眾人面前,對著荊陽羽一拱手,場面差點就凍住。 聲音也是碎冰裂玉,“北松天元,霍玨。” “衡玨派荊陽羽?!鼻G陽羽也拱手。 宴春站在荊陽羽身邊,本來以為沒她事兒,但是霍玨冷著臉看著她,手都沒放下,也沒說話。 宴春光顧著看他腿長,被云睿誠用胳膊肘搗了下腰。 宴春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俊冷得要裂開的天元劍修,在跟她問好? 倒也不稀奇,畢竟高境之間有感應(yīng),宴春分明比荊陽羽修為還高點。 宴春只好從他腿上收回視線,一拱手:“衡玨派,宴春?!?/br> “湮靈仙子?!被臬k聲音很冷,用一種要干架的語氣道:“久仰?!?/br> 宴春笑了笑,她到處驅(qū)邪除祟,卻實際上沒怎么見過各宗的人。 乍一見了傳聞中的翹楚們,心里不由得感嘆,確實個頂個人中龍鳳。 且宴春骨子里,其實是比較欣賞正派肅冷仙君的,否則她也不會和荊陽羽好那么多年,她心說這哥們腿長的,也就尹玉宸的比例能比一比。 “這位便是鼎鼎大名的湮靈仙子?”屋子里又出來了一撥人,大多數(shù)是女子,沒個正經(jīng)的道袍,各色的都有。 花枝招展的,站在門口沒上前,一拱手道:“無間地,秦妙言。” 宴春越過眾人和她對視,只覺得她明艷的比頭頂?shù)牧胰者€烈,好似一朵大紅花扎進(jìn)眼睛里,贊嘆地對她笑了笑。 “諸位道友倒是省了老夫介紹,不過何不進(jìn)殿說話?”游家家主滿面和氣,伸手撩袖,做出恭請的姿勢。 眾人這才進(jìn)入了大殿之中,這正殿極大,恢弘華美,兩側(cè)擺滿矮桌,眾人各自入座。游家的家主坐到上首位,滿面紅光,而帶著宴春他們來的游淺深,就站在家主游橫的身側(cè)。 “諸位遠(yuǎn)道而來,想必都是接到了求助靈鳥,游家感激不盡,”游橫說著,甚至起身躬身拱手,姿態(tài)十分卑微。 但是他重新坐下之后,卻說:“實在是西鄰國近日邪祟四起,游家弟子屢屢遭毒手,想必諸位道友也聽說了,齊家……哎!” 游橫一臉的痛心疾首,就差老淚縱橫:“游家與齊家素來交好,在這皇城之中,守望相助??山招澳肭?,竟然蓄意挑撥游齊兩家的關(guān)系!” 游橫說:“那邪魔不知怎地偷去了我多年未用的本命靈劍,諸位也看到了,我前些年受傷……修為屢屢倒退,已然是天人五衰,根本難以驅(qū)動本命靈劍。那邪魔幾乎將齊家屠盡之后,留下佩劍栽贓于我。” “讓游家和齊家險些反目,皇族氏族動蕩難安。” “齊家氏族上下,只剩婦孺,還有一個不成人樣的小兒?!?/br> 游橫說:“此番請諸位道友遠(yuǎn)道而來,一是祈求諸位道友協(xié)助游家找到真兇,還我清白。還有便是希望諸位道友能夠見證,我游家和齊家聯(lián)姻,世代修好,絕不受邪魔挑撥?!?/br> “守護(hù)皇族與天下蒼生,向來是我游家家訓(xùn)?!?/br> 游橫說得十分悲愴,且情真意切,在場諸位修士誰也沒出聲,誰信了宴春不知道,但是宴春一個字都不信。 因為懷余白回來了,在大門外呢,宴春正在通信玉上和懷余白互通消息。 她不光打聽到了那滿大街紙扎的小人是怎么回事,也打聽到了游家和齊家確實有喜事要辦。但是辦喜事的兩個人,一個是齊家死里逃生卻經(jīng)脈盡斷已然廢了的齊家公子,一個是游家庶女。 聯(lián)姻本身該是喜事,辦好了確實像此刻義憤填膺地游橫所說,能夠緩和牢固關(guān)系,令兩家自此成為更堅固的同盟,保護(hù)皇族,護(hù)佑蒼生。 但是……這件事的問題就出現(xiàn)在這樁聯(lián)姻上。 懷余白說,那游家庶女乃是游家家主某次外出醉酒,寵幸的一個婢女所生,生下來滿面紅斑背生rou瘤,自小住在馬棚,是游家的一個人盡皆知的笑柄。 而那齊家幸存的小子,也是四肢俱廢,面如惡鬼,現(xiàn)在全靠仙藥吊著,自己根本做不了自己的主,乃是齊家剩下的一群婦孺為了活命,才把這小子推出來的。 這一樁婚姻潦草定下,沒任何正常禮節(jié),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這西鄰國皇城之中巨大的談資。 而游橫這老東西,說得再怎么好聽,也掩蓋不了他是要伺機(jī)吞齊家殘存勢力,并且以這樁婚姻羞辱齊家的目的。 兩家的世仇何止是最近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