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為何這樣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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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站了一會兒,就悄無聲息離開了。他今天悄悄跟著宴春一整天了,門中大比堆積了一堆事情,他必須去處理。 荊陽羽什么時候離開,宴春并不知道,她一個人蹲在雙尊的屋門口,沒進屋,就蹲在那里窩窩囊囊地流眼淚。 荊陽羽橫貫她整個生命,僅次于生育她的父母,剝離如同削rou剔骨,才咬牙動手,宴春已經(jīng)疼得不知所措了。 她哭了半宿,然后回自己的屋子撲在床上睡了,夢里又夢見命魂鏡之中她見到的一幕,雪夜,她血染前襟,跌跌撞撞獨自下山。 宴春從夢中驚醒,是第二天早上。 她去了一趟滌靈池,喂了小陰和小陽,然后順便用滌靈池水,把自己的狼狽滌洗干凈。 宴春又去山下看大比。 今天她依舊被傳送到了外門弟子的底層,又碰見了那個圓臉的善影師弟,和其他豬肝臉云睿誠的狗腿子。 這些弟子對宴春尤其得畢恭畢敬,因為宴春現(xiàn)在在他們眼中不僅是個內(nèi)門弟子,她還是個好哄的冤大頭。 “冤大頭”看著場上比試,正出神,身后善影就把一個食盒遞給宴春。 里面?zhèn)鱽淼H橄?,宴春其實一進來就聞到了。這疊陣里面也疊著清潔陣,外門弟子邊看大比邊吃小零嘴的不多也不是沒有,她最開始進來以為是別人吃了東西留下的味道。 食盒送到面前,宴春愣了,下意識就著牛乳味道咽了下口水,問:“給我?” “專門給你的。”善影笑得面如發(fā)面餅。 “師姐,這是昨夜玉宸師兄專門連夜給你做的。”善影說:“快吃,還熱著呢,就方才,他抽簽之前,才去飯?zhí)煤竺婵境鰜淼?。?/br> 宴春眼睛張老大,看著食盒有些沒反應過來。 善影又說:“玉宸師兄說這一道點心是山下西鄰國十分著名的牛乳糕,配上咸牛乳,焦香咸鮮最是可口?!?/br> 善影把自己都說餓了,但他可不敢打這食盒的主意,昨晚上尹玉宸在飯?zhí)煤竺?,邊揉面,邊嚴肅地給他們分析今日對戰(zhàn)局勢的樣子,歷歷在目。 宴春接過食盒,朝著外面對戰(zhàn)臺上看了一眼,還沒到尹玉宸。 她接過之后,在一眾外門弟子羨慕嫉妒等等復雜視線之中,打開了食盒。 咕咚。 看著就餓。 宴春捏起一塊塞進嘴里,不大不小正好,都不用咬第二口,但是再想塞一個卻塞不進去了。 她一邊吃臉上笑意一邊擴大,抱著食盒坐在疊陣里面,吃吃喝喝好不暢快。對著善影說了一聲謝,也沒讓一讓,反正她舍不得,畢竟糕點數(shù)量不多。 宴春吃著喝著,昨晚上到今天白天那點難受的情緒,都被滿口的美味給壓下去了。 她瞇起眼睛,正好也等到了尹玉宸上場。 他打扮和昨天的區(qū)別,就是頭頂上走動間燒起了一把火,疊陣上方的弟子們見狀都討論了起來,上品凰翎簪他們自然是認識的。 這種堪稱法器的翎羽戴在頭上,今天就是和內(nèi)門弟子對戰(zhàn),也沒幾個能傷到尹玉宸。于是場中盯著他在靈風之中散發(fā)著獵獵火焰一般的腦袋,都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宴春吃著牛乳糕,聽著身后有外門弟子討論著關(guān)于尹玉宸的翎羽簪,和他被內(nèi)定的事情,好笑地瞇起眼。 心中想,就內(nèi)定了怎么樣,這場中除了尹玉宸誰能戴得了這般艷麗的翎羽簪? 宴春視線跟著對戰(zhàn)臺,見尹玉宸和他的對手站定,正準備看著尹玉宸一招得勝,就見尹玉宸突然朝著她所在的疊陣看過來。 不光如此,他還對著宴春這邊笑了下,紅唇紅簪,秾麗容色,俱是烈日紅花般的灼眼。手中長劍在半空中挽了一個讓人眼花繚亂的劍花…… 宴春:“咳咳咳……咳咳咳。”嗆著了。 宴春身后的云睿誠同伙們,表情一陣難以言喻。 太sao了。 尹玉宸平時跟他們在一起,表情宛如死了娘,這般白齒紅唇的笑起來的時候絕對沒有。 還挽劍花……活像個要獻舞的舞姬,更似開了屏的孔雀。 宴春喝了牛乳壓住了咳意,滿口都是乳香,被逗得笑起來,見牙不見眼。 一般這種戰(zhàn)前臭嘚瑟的,都容易輸?shù)煤茈y看,宴春知道尹玉宸不會,果然對面和他對戰(zhàn)的弟子一見他竟然敢發(fā)sao,立刻伺機沖了上來—— 對方用的是笨重的大錘,加上體型非常強壯,這般氣勢洶洶地揮來,裹挾著千鈞之勢。 宴春心中一提,眼睛緊緊盯著,倒不是擔心尹玉宸接不住這種招式,是怕他那種命門大開的打法,要和這個大錘兄兩敗俱傷。 結(jié)果尹玉宸橫劍在胸前,被壓得彎腰向后,宴春眼睜睜看著他那腰水蛇一樣,彎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而后觸底反彈。 撤劍翻轉(zhuǎn),靈活無比地繞到了那來勢太猛,勢收不及,朝著前面沖去的大錘兄身后。 長劍如同善解女子衣扣的浪蕩子一般,令人眼花繚亂的一頓挑刺,破了這大錘兄的護身符文,長劍直接橫在了那大錘兄的脖子上。 宴春心中一驚,場中觀戰(zhàn)的所有弟子,連帶著最上層如菩薩般俯視眾生的長老們,都跟著眼皮一跳。 尹玉宸打法狠毒,昨天一天便已經(jīng)揚名。 司刑弟子已經(jīng)朝著對戰(zhàn)臺掠過來,所有人都以為尹玉宸要抹了這大錘哥的脖子的時候,他兇惡壓在對手命門上的長劍,卻生生收住了勢。 對戰(zhàn)從來都是去勢容易收勢難,去勢如山洪,收勢若細雨,這才是高境修者的修養(yǎng)和能力體現(xiàn)。 尹玉宸進境急功近利,現(xiàn)在就是個拿著劍的孩童,他和高境修者毫不沾邊,他能收勢,是拼著反噬。 尹玉宸其實就算抹了這個大錘哥的脖子,也并不算犯規(guī),對戰(zhàn)有傷亡天經(jīng)地義。 至于內(nèi)門長老們收不收他,他也從來不曾在意,唯一讓他為了收手,不惜反噬的,只因為宴春在看著。 她看著,他怎么敢暴露本性。 于是司刑弟子打開對戰(zhàn)臺的時候,就見尹玉宸喉結(jié)滾動,咽下喉間涌上來的血,正逼著大錘哥掏出玉牌認輸。 尹玉宸獲勝,又對著宴春的方向抿唇一笑。他現(xiàn)在不敢露齒,嘴里都是血。 宴春心放回原位,她內(nèi)心也驚訝尹玉宸沒下死手,畢竟他之前練習對戰(zhàn)宴春可都看著呢。 宴春因為他留手,心里高興極了,抬手和尹玉宸揮了揮,鼻尖出了一層汗,和小痣一起排列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足可見她剛才多么緊張。 尹玉宸猜得對,宴春是無法接受他當眾殺人的,哪怕是在對戰(zhàn),死傷天經(jīng)地義的情況下。 尹玉宸下場,然后宴春伸手又去摸食盒,結(jié)果摸了個空。 牛乳糕沒了,咸牛乳也沒了。 快樂,沒了。 宴春不打算看接下來的比賽了,她拎著空空的食盒出了疊陣,腳步歡快,她要去找她快樂的源頭。 第22章 破妄九 為了……報答師姐的恩惠…… 今天上午只有一場,尹玉宸勝了之后,要到下午才會和今天上午勝出的人比第二場。 因此從對戰(zhàn)臺出來,尹玉宸便直接朝著他棲身山洞的方向走,他走得不快,經(jīng)脈有撕裂的疼痛,內(nèi)府的靈氣也在翻騰不止。 這全都因為之前他強行收勢導致的反噬。 不過這種傷處倒也不大,吃了傷藥調(diào)息一下就好,尤其是宴春和進境丹一起給他的那些上品傷藥,隨便拿出來吃吃就好了。 可他沒吃,不光沒吃,還用靈氣撞著自己的內(nèi)府,讓自己看上去面色更加難看,喉間也涌著血,不吐也不咽。 他慢吞吞地走,用眼神把云睿誠和現(xiàn)在從云睿誠的狗腿子變成了他的狗腿子們攆走。 一個人按著心口“虛弱”地走在山林間。 狗腿子們摸不著頭腦,云睿誠也覺得他怕是腦子不太正常,不急著療傷鬧什么,下午還有比賽……好吧,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云睿誠看到提著食盒,像個花蝴蝶一樣從遠處跑來的宴春,立刻就知道尹玉宸這是鬧得什么幺蛾子了。 他娘的,他自認在外門混得開,但是要論境界,無論是功法還是騙小姑娘,尹玉宸認第二,云睿誠保證整個衡玨山?jīng)]人敢認第一。 宴春看到朝著山洞方向走的尹玉宸背影,立刻加快腳步。 “玉宸小師弟!”宴春一手提著裙子,一手提著食盒,呼吸間還都是牛乳味兒,還從沒有過這種看著一個人的背影,就忍不住嘴要裂到耳根的時候。 怎么會有人看個背影就覺得好玩? “玉宸小師弟!你等等我?。 毖绱鹤飞纤问幹澈性伊讼滤暮笱?,說:“怎么,又贏了一場就不認識師姐了?” 她繞到尹玉宸正面,又拍了下尹玉宸肩膀,接著笑容僵在了臉上,嚇得花容失色。 “玉宸小師弟,你怎么了!” 宴春扔了食盒,連忙來扶尹玉宸,尹玉宸就勢跪在地上,朝著宴春的方向傾倒,十分順利倒在了她的懷中。 不遠處不放心尹玉宸跟著的狗腿子們嘴張得能塞下雞蛋,云睿誠默默搓了下胳膊上細細密密的疙瘩。 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還他娘能這樣?! 尹玉宸此刻前襟上面全都是血,嘴角更是可怕的還在潺潺流出,“眼神渙散”地躺在宴春肩膀上,險些就把宴春壓倒在地上。 “玉宸師弟,你……”宴春嚇得手都哆嗦了,不敢亂碰他,一個勁兒問:“你你你,你傷到哪里了?” “是靈府嗎?!” 尹玉宸動了動嘴唇,然后嘴角又涌出了一點血,抓住宴春不敢亂碰的手說:“師姐別擔心……我沒事?!?/br> 說著是沒事,可是他的樣子是真的凄慘,或者說不能叫凄慘,而是凄美。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吐的血,前襟上不是糊成一片的那種,是盛開的梅花那種星星點點,吐血更是沒吐得滿嘴都是,只有嘴角有。 他“虛弱”安慰宴春的時候,一抿唇,那嘴唇就跟出嫁的大姑娘抹了唇紅一樣,艷麗得十分均勻,近乎妖孽。 小弟們都傻了,宴春被這視覺刺激給刺激的眼圈都紅了。 她連忙掏自己儲物袋,上品傷藥她之前靈府開裂,伏天嵐給她弄了一堆,吃糖豆一樣,現(xiàn)在掏出來一小把好幾顆,直接就朝著尹玉宸嘴里塞。 尹玉宸虛弱地接受,還說:“師姐別急……”順便把人家小手抓著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云睿誠都想給尹玉宸跪下了,這上品傷藥騙得行云流水,吃的也毫不眨眼,一口這是吃了幾千靈石,讓他算算…… 他還沒算出來,宴春就扶著尹玉宸起身,將他的胳膊架過自己的脖子,帶著尹玉宸去山洞。 “師弟,你真的沒事嗎?下午的大比……” “我沒事?!币皴烦粤藗?,抱了宴春的脖子,心滿意足,虛弱裝得差不多了,說話也利索了。 “我一定要進入內(nèi)門?!彼麑ρ绱盒Φ靡蛔煅?。 宴春心臟跳得要出嗓子眼了,她一手架著尹玉宸的手臂,一手扶著他的腰,出了一腦門汗,把尹玉宸送回了山洞,緊張地看著他調(diào)息。 尹玉宸嘴唇上血跡干涸,身上的衣袍也沒換,看著還是很慘,但面色吃了傷藥之后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