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一燈大師
書迷正在閱讀:七零之漂亮女配、春染梨花開(GL)、輕言軟語、娶了隔壁jiejie后(GL)、紈绔攬細(xì)腰、小師弟為何這樣、我靠醫(yī)術(shù)茍下去[穿書]、我只是個紈绔?。ù┰剑?/a>、滑雪后我成了大佬、HP雙子 撒謊精
第二日天明,柯崇云早早醒來。 但他并沒有第一時間起身,而是裝作睡得正沉。 楊姓老者原本是南帝的管事太監(jiān),后來南帝出家,他便一直跟隨在側(cè)。 南帝派他在此地建設(shè)了這么一處物資中轉(zhuǎn)的貨棧,一方面能夠?yàn)殓锰峁┪镔Y支持,也是方便能夠隨時運(yùn)送生活用品去他隱居的山寺。 昨夜接到通知,老者連夜便盤點(diǎn)好了物資,第二日一早便裝上了車。 見柯崇云睡得正香,便沒叫他。 等車隊出門,柯崇云才裝作被車隊出門的聲響驚醒,正好看到車隊朝著東北方向行去。 柯崇云自然不會第一時間跟上,而是留在貨棧喝了一碗稀飯,留下了十兩紋銀交給留守的伙計,又討了些炊餅鹵rou收入懷里,這才轉(zhuǎn)頭往西南方向而行。 等離了有一段距離之后,他才尋了一個地方,飛入空中,轉(zhuǎn)向東北。 飛行的速度自不是車隊行進(jìn)的速度可比,不過兩刻鐘,他便追上了車隊。 他在兩三百丈的空中盤旋,底下的車隊埋頭行路,就算有人偶爾抬頭,所見也不過是一個黑點(diǎn),視線再好一些的,也不過以為那是一只老鷹或金雕,絕不會認(rèn)為那是個人。 車隊東拐西繞,行了七八十里地,道路開始漸漸狹窄起來,道路兩旁山峰壁立,中間只有一條羊腸小道,獨(dú)輪車已經(jīng)難以通。 好在這一行人多,他們留了一人看守車輛,余下十來人沒人擔(dān)起一副挑子,將米面等物挑著,繼續(xù)前行,速度又慢了一截。 柯崇云中途落在一邊的懸崖頂上休息一陣,又再出發(fā)追上他們。 挑夫們過了羊腸道,又尋著陡路上嶺,又行了約莫一個時辰,道路就越發(fā)狹窄了。 柯崇云俯瞰身下,唯有一條狹長的窄道,心知他們中途定然不會轉(zhuǎn)道他處,于是提前一步,往前面等他們。 前方水聲轟隆,柯崇云正好口渴,便往那里飛去,很快便看到下方一道白龍似的大瀑布從對面雙峰之間奔騰而下,聲勢驚人。 驚奇的是,瀑布下方竟然有間草屋。 柯崇云心道這深山瀑布旁竟然有人居住,那定然是隱士高人,說不定便是此行的目標(biāo)之一,于是便不落下,而是徑直朝著瀑布源頭的雙峰之間飛去。 落腳之處,正看到下方有個極大的噴泉,泉水噴出,高達(dá)二丈有余,奔雪濺玉,兩條巨大的水柱從石孔中直噴上來,飛入半空,發(fā)出嗤嗤之聲。 噴泉的一側(cè)山壁上有個大大的山洞,泉水落地形成一個大大的水潭,水潭的水,一部分流入山洞內(nèi),一部分向前洶涌奔流,形成了瀑布。 柯崇云本想進(jìn)入山洞看看,但其中并無落腳之處,便暫時作罷。 他立于瀑布上方,朝下看去,瀑布下方的茅屋更加清晰,卻見屋外的一株大柳樹下,正跪著一人,赤裸著上身,任憑瀑布擊落的水花漸在他身上,他躲也不跺。 柯崇云有些奇怪,心道這人真有意思,跪在瀑布前面,也不知道是在練功還是被人懲罰。 他不知道的是,兩個多月前,他的師叔從天竺過來,尋到了一對金色娃娃魚,準(zhǔn)備帶回天竺,對付當(dāng)?shù)乇l(fā)的一場大蟲害。 他那師叔在此間與他的師父一燈大師在山頂寺廟中敘舊,便將這對金色娃娃魚交給他照看,他一個不小心,竟讓這對娃娃魚逃進(jìn)了這瀑布下方的水潭中。 他曾是大理的水軍大都督,水性極佳,但也不敢躍到這激流中捕捉。好在他自認(rèn)垂釣技藝精湛,便拿起釣竿,在水邊苦等了數(shù)日,終于釣起了其中一條,但另一條怎么也不肯上鉤了。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金色娃娃魚一生廝守,被這漁人生生拆散之后,不過三日,便雙雙死了。 他那師叔從山上下來,見到這種情形,雖然沒有責(zé)怪他,但還是神情落寞離開了。 漁人知道自己闖了禍,雖然師叔和師父都不責(zé)怪他,但他自己心中愧疚,所以每日中午太陽最烈的時候,都會跪在瀑布旁邊懺悔反省,如此已經(jīng)兩個月有余。 柯崇云不明其中緣由,看了一會兒,便退到噴泉邊,抄起泉水喝了兩口,又摸出之前準(zhǔn)備的炊餅鹵rou一邊吃一邊看向噴泉方向。 這個時候,陽光照射在水柱上,映出一條炫目綺麗的彩虹,美輪美奐,看得柯崇云不禁神迷。 便在此時,他的耳朵微微動了動,忽聽得彩虹厚傳出一陣歌聲。 柯崇云頓覺聲音耳熟,當(dāng)即躍上一株高樹的樹冠之中,隱匿住身形。 那歌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聽曲調(diào)竟是一首山坡羊,詞曰:“城池俱壞,英雄安在?云龍幾度相交代?想興衰,苦為懷。唐家才起隋家敗,世態(tài)有如云變改。疾,是天地差!遲,是天地差!” 柯崇云聽這詞中之意,頗有世事興衰的感慨,心下暗暗喝彩,同時也想起了這聲音主人的身份,卻是昨夜前往貨棧通知那老者今日送米面去寺中的那個樵夫。 果然,約莫半刻鐘后,一個樵夫,肩膀上搭著兩根麻繩,右手握著一柄斧頭緩緩來到了噴泉旁邊。 他先抄水洗了把臉,又喝了兩大口,又提起斧頭在山邊砍柴,對隱藏在不遠(yuǎn)處樹冠中的柯崇云毫無察覺。 才砍了兩斧子,口中又再唱起:“天津橋上,憑欄遙望,春陵王氣都凋喪。樹蒼蒼,水茫茫,云臺不見中興將,千古轉(zhuǎn)頭歸滅亡。功,也不久長!名,也不久長!” 柯崇云見他容色豪壯,神態(tài)虎虎,舉手邁足間似是大將軍有八面威風(fēng)。若非身穿粗布衣裳而在這山林間樵柴,必當(dāng)他是位叱咤風(fēng)云的統(tǒng)兵將帥,又記起昨夜那老者稱他為大將軍,想來這人還真是大理國的大將軍,只是這歌中詞語卻實(shí)在太過蕭索了些。 那樵夫不片刻便砍了一捆,接著又唱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guān)路。望西都,意踟躕。傷心秦漢經(jīng)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柯崇云聽到最后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有些耳熟,忽然想起好像柯鎮(zhèn)惡也曾說過這樣的句子。 柯鎮(zhèn)惡來自后世,并不記得這首詞的原貌,那這最后八個字單獨(dú)拿出來,他卻記的清楚,昔日在七俠山時,他也對弟子們說起過,所以柯崇云還有些印象。 柯崇云心道,我還以為這句子是父親有感而發(fā),此時想來該是從這首詞中而來,想來父親當(dāng)真是與南帝認(rèn)識,只是既然如此,他為何又要出主意讓瑛姑請老頑童一起對付南帝呢? 他反復(fù)思量,也未得頭緒。 那樵夫一邊砍柴,一邊唱曲,一擔(dān)柴砍好,已經(jīng)唱了七八首,這才將斧頭別在腰間,一手一捆,提著往遠(yuǎn)處走了。 柯崇云從樹冠中下來,望著樵夫遠(yuǎn)去的背影,還能聽到樵夫在唱著:“驪山四顧,阿房一炬,當(dāng)時奢侈今何處?只見草蕭疏,水縈紆。至今遺恨迷煙樹。列國周齊秦漢楚,贏,都變做了土;輸,都變做了土。” 他雖正是青春年少,但聽著這些曲子,心中也不禁生出無窮落寞愁緒,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好在他到底少年心性,很快便從這悲觀的情緒中出來,暗道:司馬公曾言,人固有一死,或忠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我正風(fēng)華正茂,如何能夠在自此自怨自艾。 當(dāng)下,柯崇云又走道瀑布頂上,朝下探望,此時正好貨棧老者一行從對面的山嶺下來,正往瀑布下的茅屋那里走去。 柯崇云等了一會兒。 跪在瀑布前的人已經(jīng)起來,將老者一行迎到屋外,燒水招呼了他們。 眾人吃了午餐,又繼續(xù)出發(fā),繞著兩座山峰,轉(zhuǎn)了個大圈子,來到了大山另一側(cè)的的一條隱蔽山道中。 半數(shù)人順著藤條攀上了七八十丈的懸崖,然后用繩索將一袋袋糧食吊上了懸崖,等糧食全都吊了上去,余下的人才又攀援上去。 上了懸崖,眾人又挑著糧食,沿著盤旋的小道繼續(xù)上山。 柯崇云遠(yuǎn)遠(yuǎn)看著,心道,這南帝說是歸隱,但還是差使這一大幫人為他辛苦勞作,當(dāng)真是“顯,手下苦;隱,手下苦!” 他搖了搖頭,再度飛起,繞著上峰又盤旋了兩圈。 兩座山峰都是高達(dá)七八百丈的陡峭山峰,中間又一道斷斷續(xù)續(xù)的石梁連接。 一座山峰的頂上有幾間茅屋,開辟了二十余畝耕地,有意思的是,山峰上還有一頭大耕牛,也不知道這牛是如何上得山峰的。 另一座山峰上是一個寺廟,寺廟不大,受地形制約,從上面看,顯得有些狹長。 從山峰前的石梁處開始,有荷塘,佛殿,僧院,環(huán)境很是清幽,倒真是一處不錯的隱居之所,多半便是南帝隱居之處了。 不過此時寺中很是安靜,并沒有人走動,柯崇云也無法判斷寺中有多少人居住。 他將高度降低到距離寺廟三四十丈的高度,盤旋了幾圈,又飛回了噴泉那里休息,打算等到了天黑之后,再去寺中一探究竟。 這一等便是兩個多時辰,那砍柴的樵夫又來這噴泉邊砍了幾趟柴。 終于金烏西落,玉兔東升,柯崇云接著暗淡的月色,再度飛起。 第一座山峰上的茅屋內(nèi)已經(jīng)亮起了燈光,傳出鍋碗叮當(dāng)?shù)穆曧憽?/br> 越過山梁,第二山峰的寺廟里,也點(diǎn)起了幾盞油燈,柯崇云在距離三點(diǎn)三四十丈的高處盤旋,正想著從何出落下最是方便隱蔽,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呼喊:“夜風(fēng)凄寒,小友既然來了,何不下來一敘!” 這聲音溫敦渾厚,似乎就在耳邊響起。 這顯然是一門十分厲害的千里傳音之術(shù)。 柯崇云悚然一驚,險些沒把控住斗篷。 凝神下望,見大殿與僧舍間的院子里,一個石桌旁,一名白眉僧人正抬頭看著自己,因?yàn)榫嚯x喝光線的緣故,僧人的神情看得并不真切。 柯崇云又盤旋了兩圈,心道我如今得實(shí)力,便是我爹出手,恐怕也不能輕松勝我,在這山峰之上,我很容易便能尋到機(jī)會,躍出山崖,想要逃離卻是不難,如今既然一驚被人看破行藏,不如且落下去看看情況再說。 于是柯崇云調(diào)整了身形,盤旋著穩(wěn)穩(wěn)落到了院中。 老僧看著柯崇云,眼中頗為好奇,笑道:“小友從天上來,莫不是天上的神仙?” 柯崇云笑道:“大師玩笑了,我不過是借著外物,勉強(qiáng)能夠飛行片刻而已,哪里是什么神仙,大師慈眉善目,一看便是有道高僧,佛陀在世!” 老僧聞言搖了搖頭,笑道:“小友還真是會說話!請坐!”說罷伸手一指石桌對面的石凳。 柯崇云此時才注意道石桌上此時正擺著一壺茶,兩個茶杯已經(jīng)分別放好,其中一個杯子中,茶水已經(jīng)喝了一半,另一個杯子卻是空的。 “大師是在等人?”柯崇云眉頭微皺,很是驚訝。 老僧道:“正是在等小友!” 不等柯崇云繼續(xù)追問,老僧直接解釋道:“下午的時候,貧僧正在打坐,忽然心有所感,推窗遠(yuǎn)眺,正看到小友御風(fēng)而行在山頂徘徊,貧僧便想小友或許晚上回來登門拜訪,所以煮好了茶,在此相候。” 柯崇云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行蹤,忙躬身道:“是晚輩冒犯了,還請大師見諒,敢問大師便是南帝段皇爺么?” 老僧聞言,搖了搖頭道:“段皇爺早已不在塵世,貧僧現(xiàn)在叫做一燈!” 柯崇云躬身拜道:“晚輩七俠派柯崇云,見過一燈大師!” 柯崇云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早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行蹤,忙躬身道:“是晚輩冒犯了,還請大師見諒,敢問大師便是南帝段皇爺么?” 老僧聞言,搖了搖頭道:“段皇爺早已不在塵世,貧僧現(xiàn)在叫做一燈!” 柯崇云躬身拜道:“晚輩七俠派柯崇云,見過一燈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