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紅著眼睛答應(yīng)了，正要請人醫(yī)治，成王妃拒絕了，要求將自己送回母家——張國公府。

    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性子軟和，本不適合為帝，她也知道自己哥哥耳根軟，又貪好美色，自己嫂嫂性烈卻沒有智慧，她擔心只囑托一句，這些人很快就會因為滔天的富貴忘卻兇險。

    所以，她頂著半張被大火燒的焦黑的面容，讓張國公，她哥哥張垚桁答應(yīng)，張家絕不可生出妄念，儲位之爭兇險萬分，別為了權(quán)勢富貴攛掇她兒子，再害了整個張家。

    做完了這一切，她才流著血，死去了。

    宣帝做到了他的承諾，從始至終，他沒有半點讓司馬澈繼位的想法。

    然而沒有人知道的是，燃燒的房頂?shù)鋾r，成王妃護在司馬澈身上，他是眼睜睜的看著火舌添上母親嬌美的面容，吞噬了她的眼睛，留給她一身可怖的焦痕。

    他一直眼睜睜的看著。

    然而，母親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到頭來，卻什么都不屬于他？

    他司馬澈可以不要，但卻不能容許旁人輕忽母親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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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119章

    ◎大結(jié)局 上◎

    “后來, 只有景祥明白我……”司馬澈輕聲道，“母親不明白，父皇更不明白, 即便我不爭, 也有人會推著我, 趕著我，把我逼到這條路上?！?/br>
    宮內(nèi)局勢初定，便有人開始打起皇后寶座的主意。

    那時還是汪太后掌權(quán), 景帝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她心里便存了一絲希望，萬一哪天他回來了, 這帝王寶座，她得好好交還給這最愛的兒子。

    即使他真的死了, 那也得由他的兒子繼位才行。

    可時局太亂了, 北狄大患尚未平息, 心懷不滿的允王等成年皇子便已虎視眈眈，太子年歲不大, 根本彈壓不了這些人, 只能靠成王支應(yīng)下去。

    也是因此，汪太后不能允許有人攛掇宣帝立后——不立皇后，除了司馬澈, 再不會有嫡出之子, 也不會有新后一脈的外戚起勢。

    但是擇妃，卻可籠絡(luò)安撫宣帝，崔柔就是這么入宮的, 容貌絕美, 卻出身不顯, 不會成為威脅。

    “太后怕我阻攔，打發(fā)我去阮大人家小住，還騙我說，是宮里不安寧，她怕我出事?！彼抉R澈說到這里，眸子里怒意漸起，冷笑不止，“都騙著我玩兒，以為我是傻子，不知道她們的算計？！不過，在阮大人家里，我遇見了你……”

    滿眼驚恐的女孩子，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在照鏡子。

    那是他不想看見的，另一個自己，軟弱無能，令他無比厭惡，發(fā)泄怒氣也只能抽打雜草，然而她明明和自己一樣可憐，卻留下心愛的玩具安撫他，如此愚鈍……

    “你可真是傻乎乎的……不就弄壞個玩具，你竟然哭了?！?/br>
    司馬澈說到這兒笑了起來，從袖中拿出一只瓷燒的實心小鳥，綠色的身子，嘴尖是一點紅，他把它輕輕放到謝黛寧膝上，鳥兒一下陷入了白色的狐毛中。

    他一直想修好那只啄水鳥，卻一直沒有機會。

    “這是我親手做的，燒不出空腔的，只做出來這個，你留著玩兒罷?！?/br>
    送去無數(shù)華服，金玉，貴重的擺件給她，她從未動容，如今卻伸出手，將這小玩意兒輕輕拿起，珍重的收入了掌心。

    然而司馬澈已經(jīng)不想再去猜測謝黛寧的用心，是因為自己的述說感動，還是又一次欺騙？較量過太多次，他總是輸?shù)哪莻€人，即便是此刻，她不說話，他仍覺得自己在輸，輸?shù)囊凰俊?/br>
    或者，從他答應(yīng)阮清輝的要求開始，他就注定贏不了了。

    “你可能都不記得，阮大人帶你入宮，你卻突然頭疼不止，在御前竟暈了過去?！彼抉R澈道，“父皇問了阮大人，知道原委后，便說宮里太醫(yī)會配一種安神的藥，讓極度痛苦的人忘記發(fā)生過的事情，就不會再頭疼了……但是，沒人能保證被抹去的記憶是哪些，忘記了痛苦之事，也會忘了所愛之人，之事。”

    ……

    “殿下，阿寧頭疼難忍的時候，常常整夜無法入睡，不止是身體受折磨，而且因為……舊事，她無法走出來，這樣下去一生都毀了！若不是為了她好，臣是斷不會同意用這個法子的！”

    太醫(yī)手里端著藥，不知所措的看著死命攔在床前的七皇子司馬澈，阮清輝虎目含淚的懇求他，而宣帝斥責幾句他不聽，竟親自上手拉這個兒子，

    “澈兒，這是救命的事情，你聽到阮大人說的了，她一輩子都會這樣時時發(fā)作，痛苦難耐，你忍心看她一輩子活在痛苦中嗎？”

    “可是你們說，藥喝下去，她也許什么都會忘了！”

    司馬澈不肯挪開，身后的女孩發(fā)出陣陣痛苦的呻/吟，他回頭望去，只見她面如金紙一般，豆大的汗珠不斷的從額頭滲出，她眉頭緊皺，喃喃道：“母親……原諒我，原諒我……”

    這也是他心里想說的，他被成王妃護在身下時，大火嚇破了他的膽子，她說自己一點都不痛，他就讓自己相信了……

    司馬澈怔了怔，放下了手臂，任由宣帝將他拉到一旁。

    “那一霎心疼你的痛苦，但是之后，我只有長久的嫉妒，不甘，還有后悔……”司馬澈自嘲的笑道，“其實你忘記我沒關(guān)系，但為何后來相見，對我和司馬浚卻不能一視同仁呢？明明我付出的最多，為什么得到的始終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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