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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黛寧瞥他一眼,嗔道:“師兄又胡說八道,一年到頭各種節(jié)慶,難不成咱家都辟出地方放應(yīng)時玩意兒?那得多大的地方?” 見沈屹還想說話,她扭頭沖著大兔子燈挑眉笑道,“我不過是研究一下做法罷了,省的明年還要提著這樣的燈出門?!逼鋵嵥钕矚g的,是他正提在手里的那盞,這些雖好卻終不是最愛的,又有何必買回去放著積灰呢? 沈屹一笑,也不說了,陪她一起細細看起來。 幾步外的筑瀾樓雅間里,司馬浚正倚窗而坐,他本是在此無聊消遣,可只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握著酒杯的手一緊,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直了起來,身邊伺候的內(nèi)監(jiān)循著他目光望去,便也看見了那一對兒璧人。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司馬浚的聲音輕的微不可聞,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往年的元宵,阿寧叫我一起看燈,我總是想盡借口推脫了,因為在這天結(jié)伴的男女,必是一雙一對兒的,我那時候……只知道自己處境艱難,不能拖累了她……” 他說著話,一只手使勁在眼睛上按了按,然后撈起桌上的酒壇子一陣猛灌,酒液浸透了前襟,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他把酒壇子甩到一邊,呵呵笑了起來,“如今我才知,那人只在闌珊處的滋味……” 內(nèi)監(jiān)看他酒氣上涌,慌得趕忙要勸,司馬浚一把拽住他伸過來的手,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吩咐道:“回府!”內(nèi)監(jiān)趕忙應(yīng)聲答“是”,便要扶著他離開,他踉蹌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頭朝窗子處望了一眼,火樹銀花,燎炬照地依舊,熱鬧的似乎永遠不會結(jié)束一般,而那兩個身影已慢慢沒入人群,不見了。 ◎最新評論: 【回來了啊】 -完- 第74章 ◎戰(zhàn)事起◎ ##74 點 元宵過后一出年, 北狄再度進犯的消息終于傳到京城,朝野震驚! 宣帝之前已經(jīng)收到了密報,軍隊的調(diào)遣部署已有準備, 因此倒還應(yīng)對自如??扇缤昵耙话? 大燁的后勤糧草仍舊是個問題, 尤其是冬日嚴寒,采購和運送都是不易,除此之外, 還有很多事情闔待商討解決。 早朝之上,他將一連串問題拋出,沒料到朝堂之上竟無一人敢出來作答, 十年前的一戰(zhàn),北狄和大燁都傷了元氣, 多年沒有戰(zhàn)事, 大臣們不是忘記了曾經(jīng)的陰影, 就是新人慌了手腳,低著頭生怕被帝王點出來答話。 宣帝臉色漸沉, 眸光發(fā)寒的望著眾人, 那一頂頂華貴的官帽下,卻不知是何神色。 “父皇,兒臣愿往北去?!?/br> 忽然, 一聲清朗的請命在殿內(nèi)響起, 是惠王司馬澈,他上前一步,輕蔑的瞥了一眼太子司馬鴻的方向, 冷哼一聲又道:“父皇, 兒臣愿為我大燁效力, 無論是領(lǐng)兵出戰(zhàn),鎮(zhèn)守邊關(guān)還是調(diào)派糧草,兒臣均愿前往?!?/br> “胡鬧!” 宣帝心下微動,可口中仍是斥責之言,“你才去兵部幾天?從未帶過兵打過仗,就敢口出狂言?這等國之要事,豈是你能撐的起來的?” 司馬澈剛要分辨兩句,太子司馬鴻上前一步搶道:“皇上,惠王殿下忠心可鑒,但是他年紀尚小,還是該由臣前去,只是臣也不敢說自己能領(lǐng)兵打仗,若是去前線督辦糧草之類還是能幫上忙的。”司馬鴻素來小心慎言,這次非比尋常,他不能不開口,也不能太過鋒芒畢露。 話音才落,旁邊朝臣們立刻開口勸道:“太子殿下不可,您乃是國之儲君,身份尊貴,不可以身犯險!” 宣帝亦擺出一副欣慰模樣道:“太子殿下有心了,這件事你和惠王都不合適,還是再議人選罷?!?/br> 他既然這么說,太子便后退一步,道:“是?!?/br> 司馬澈也道:“是,兒臣遵旨?!?/br> 二人心知肚明,宣帝不可能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去北地,刀劍無眼,司馬鴻死了傷了,宣帝會被人詬病故意害死太子,而司馬澈去,萬一立下潑天的功勞,太子地位更加不穩(wěn),支持太子人又會說是宣帝有意扶持。 所以這番兩人都不過是作態(tài)罷了,但這幾句話后,年輕點的臣子們卻被激起了些血性,殿內(nèi)嗡嗡一陣,正經(jīng)爭論起部署之策。 最后雖未能定下主將,但也議了個大概章程出來,朝會后宣帝又留了沈屹議事,等他出宮回家天色已暗,兩人日常用飯的花廳里,暖黃的燈光滟滟盈溢,謝黛寧正同三娘浮音布菜,沈家人口少下人也少,很多事她喜歡親力親為,此時正拿著碗筷擺在桌上,隱隱能聽見她笑道:“……你們瞧,這淺青色的碟子,盛青菜最是好看,而這暖黃色的盛葷菜最好……” 沈屹唇角勾起了一絲微笑,一晃神,似乎幼時也曾見過這樣的景象,他每日都練武直到日暮時分,等回到母親的院子里,常常也是這般昏昏黃黃的燭火下,母親溫婉的笑著,帶著下人準備飯食……沈屹心底忽然涌起一絲不安,記憶里的美好碎裂的那么輕易,上位者的一瞬疑心和一道旨意就能徹底毀去一個世家,而他們無力抵擋。 一陣清涼夜風(fēng)吹進了花廳,謝黛寧一回頭,便見沈屹悄無聲息的立在院子里,她驚訝一瞬,馬上回過神含笑道:“師兄回來了,怎么不進來。” 沈屹眸子里幽暗褪去,似乎舊事亦在他身后倒退,只有她和那暖暖的光在自己前面,在等著他,沈屹搖了搖頭,甩開那些不安,穩(wěn)穩(wěn)邁步進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