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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會,只是玩兒一次就能解開的東西,沒什么意思!” 他們說的熱鬧,貨郎老頭卻不樂意了,這兩個大人,把他的正經顧客們擠到了一邊,還只看不買! “你們到底要什么?不要就走開,別耽誤我做生意!” 沈屹蹙起了眉,在攤子上找了又找,然后問道:“有啄水鳥嗎?” 老頭愣了愣,思索起來,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謝黛寧“啊”的驚呼一下,想起了什么一樣,熱切的連聲催促:“對!這個好,我也要,我小時候也有個啄水鳥來著,還是我舅舅送的,可是后來借給一個小孩兒去玩兒,就再沒還我!然后也找不到賣的了!我惦記了好多年呢!” “這個……我倒真有一個,可惜是個壞的!”貨郎老頭彎下腰,在箱子里翻了好半天,然后才摸出一個物件擺在了攤子上,旁邊小孩聽這她說的如此有趣,小腦袋紛紛擠上來看。 這個玩具的外形是一只鳥,用細瓷燒成,身體中空,輕薄透亮,上面用彩漆繪制出羽毛圖樣,只是這一只有些陳舊,顏色剝落了大半,幾乎能透過白瓷看見空洞的內部,鳥兒的大肚子上支著長長的脖子,鳥頭也一般圓滾滾的可愛。本來還應該配一個類似鳥腿的架子,可惜遺失了。 見這玩具又破舊,又沒什么新鮮的,孩子們嘖了一聲,紛紛抱怨無趣。 謝黛寧拿起這個啄水鳥仔細看了看,雖然掉漆又缺了架子,可還算是完好的,沒有破,她指著掉鳥嘴,給孩子們比劃:“你們不知道,在這啄水鳥面前放上一杯水,它就會不停的俯身喝水,就像這樣......” 她擺弄著鳥身,“喝一口,停一下,過片刻再喝,再停!可有趣了!” 小孩子們看著她手里這個破舊的玩具,都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多少錢?”沉默了許久的沈屹終于開口。 貨郎老頭為難了一會兒,斟酌道:“既然是壞的,就給五文吧。我也不會修,留著它也賣不出去!” 五文錢?夠買好多飴糖了,小孩們驚訝的看向他,這個大哥哥不會真的花五文錢,買一個破玩具吧? 沈屹沒有還價,掏出一把銅錢遞了出去,道:“多余的錢,給他們挑幾樣!”小孩們歡呼起來,紛紛擠到攤子跟前,生怕?lián)尣坏健?/br> 沈屹看著這群小孩,笑意劃過面龐,隨后他轉過頭,漆黑的雙眸盯住謝黛寧,伸出手:“拿來!” 謝黛寧瞪大了眼睛,一時沒明白他什么意思?這難道不是給她的? 等明白沈屹不是玩笑,是真的要,她抱緊啄水鳥退后一步,大喊道:“不給!” …… “快跑,飲冰!別回頭,別怕!” “不,母親,我們一起走!一起走!” “飲冰,不要為了復仇忘記自己,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大火再一次將一切吞噬,陷入夢魘的沈屹已經習慣了,他追著火光,卻無法觸及自己被吞噬的家人,他甚至知道自己在做夢,烈焰并無溫度,只有灼心之痛一如既往…… 他一直跑,一直跑,冷汗浸濕了被褥,夢魘困住他,直到鳥兒吱吱喳喳的叫聲由遠及近,帶著晨間的清冽灌入耳中,他終于掙脫了。 床鋪上,沈屹猛地坐起身,他頭疼欲裂,肺腑也如火燒一般,痛苦地緊攥雙拳,喘息許久后才回過神,他口中干苦,正想倒杯水潤潤,只見一個掉了漆的鳥形瓷器靜靜的躺在枕邊——啄水鳥? 昨日的荒唐影影綽綽的回到腦海里一些,他心像被什么撓了一下,先是無奈的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想拿起啄水鳥,可是手伸到一半,卻見旁邊并排擱著個一寸見方的小盒子,盒蓋是打開的,里面安靜的躺著一顆黑色藥丸。 看到這件東西,沈屹身子一僵,臉色煞白,正在這時屋外傳來了咣咣砸門的聲音,湛明焦急的喊著:“師兄!你起了沒師兄?上課要遲了!” 沈屹回過神,迅速將兩樣東西都藏在枕下,然后給湛明開了門。 湛明手里端著盆清水,急道:“師兄快洗洗!”絲毫沒有留意到沈屹的手都在顫抖。 沈屹囫圇洗了洗,就抓起書冊和湛明一道往映雪堂趕。 走在路上,才有空問了一句:“謝師弟呢?” 湛明道:“他比你強些,倒是沒誤了早起,不過我將他先趕去上課了,總好過咱們靜園一下子三個遲到的?!?/br> 說話間到了映雪堂,兩人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步,徐掌教已經到了。 這位掌教素日就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模樣,待學子們最是嚴苛,這次冷不防有人敢在他的堂上遲到,張嘴便要斥責,等看清來人竟是最得意的兩個門生,生生忍住,只狠狠的瞪了一眼:“還不快去坐下!” 沈湛二人揖了一禮,趕忙各自坐好。 挨到下課,映雪堂的人立馬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沈學長可好些了?” 看著眾人一臉探究神色,沈屹心下疑惑,微微點頭。 問話的叫秦尚文,他訕笑一下,道:“無事就好,昨兒個可把大伙兒嚇壞了!”不等沈屹發(fā)問,擠眉弄眼的起身走了。跟著幾人和他差不多,都有點古怪的看看沈屹,想說話又不好說的樣子。 沈屹收拾好東西,面色不變的走出映雪堂,看了眼跟上來的湛明:“我昨日……怎么了?”他隱約記得些酒樓和市集上的景象,可后來的半點印象都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