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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只覺雙目刺痛,這血腥的一幕似乎刺激她憶起了什么。 仿佛多年前,她也經(jīng)歷過血流成河,看過尸橫遍野,可不容她停留,眼前的景致一轉(zhuǎn),便見蕭索月夜下,一棵枯樹,一座孤墳,那墓碑仿佛被狂風(fēng)刮倒,歪斜得倒在青冢之上。 那聲音又森森傳來,與暗夜的寒鴉嗚啼混在一起,愈發(fā)顯得詭異。 ‘我一直在這里等你……簌簌,你終于來了……’ “?。 ?/br> 簌簌無意識驚叫一聲,額上盡是冷汗,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又清俊冷傲的臉。 他不似那日蒼白。 簌簌猛地看到他,忙問道,“你怎么來了?” 徐墨陽謹(jǐn)慎了些,思考良久才開口,“你都來查,我更應(yīng)來?!?/br> “……還有就是,我擔(dān)心你?!?/br> 簌簌看著他,青鈍色的發(fā)絲披上一層月華,便成了微微發(fā)亮的黛藍(lán),雖過于清雅奪了眼球,卻怎么也抵不過少年眼中瀲滟的眸光。 簌簌面上放松了些,“你不是生病了?怎么過來的?” “無情道破了,不是人廢了?!?/br> 聽徐墨陽說得這般認(rèn)真,簌簌竟有一絲想笑,她抬眼望向窗子,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 “我已經(jīng)在這里看過一遍,發(fā)現(xiàn)除了鄢府有些冷清,其他地方都很熱鬧……我聽人說,那里鬧鬼?!?/br> 簌簌說著說著,握緊了拳頭,“不過這更值得一去了!” 她越想越覺得那個夢奇怪,當(dāng)即下床,“你也來了,不如我們即刻便去吧!” “你不怕嗎?” 簌簌頓了頓,“怕?!?/br> “但還想去?!?/br> * 鄢府大門森然,沒破敗前應(yīng)是克州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戶,至少簌簌沒見過哪戶人家比它氣派。 不過看衰敗程度,這宅子荒廢有些年頭,爬墻虎順著高墻延伸至墻外,早沒了水分充足時的翠綠,只留下枯枝爛葉,纏繞著好似人的脈絡(luò)般布在門庭之上,鄢府便好似癆病晚期的病人。 簌簌走近宅子,便覺天都灰白許多,透著一股子死氣。 她與徐墨陽先從大門入,推了推木門發(fā)現(xiàn)里面上著鎖,正準(zhǔn)備想其他辦法,門里突然傳來‘哐當(dāng)’一聲。 簌簌與徐墨陽對看一眼,徐墨陽重新推門,門竟輕易開了。 簌簌頓覺背上一涼。 “這鎖應(yīng)是放久以后朽了,方才不斷,被人一推便斷了。” 徐墨陽將鎖頭拿了下來,在手中稍一用力,鎖便壞得更加徹底。 簌簌放心了些,與徐墨陽一同進(jìn)府,看見里面布局很是雅觀,雖然破舊得不成樣子,但也可以看出是當(dāng)年聲譽(yù)一時的沈工手筆。 竟是能趕上無憂宮的精巧程度。 “這個院子與無憂宮的設(shè)計(jì),皆是當(dāng)初的工部尚書?!?/br> 讀懂了簌簌心思般,徐墨陽說了一句,可他方才說完,就突然想到,既然設(shè)計(jì)宅邸的是同一人,那風(fēng)格定是相似,無憂宮的核心是長恨殿,在整座宮宇的右后方,那么鄢府的核心。 徐墨陽想通之后,越過一扇扇拱門直向右后方而去,輕易尋到了鄢省的書房。 推門進(jìn)去,沒有兩人想象中保存完好的舊物,直接擺在眼前的線索,而是鋪天蓋地的灰塵,臟亂不堪。 以及空無一物。 不說花瓶玉如意,就是桌案,椅子,頗值錢些的擺件器物,早已被人洗劫一空。 想若是那梨花木的柜子不是鑲在墻上,就連柜子也會被人直接搬走。 很顯然,他們不是來這里的第一波人,怕是十波也止不住。 徐墨陽一手用袖子掩鼻,一手翻看柜子上寥寥的幾本書籍。 上面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水漬再落上塵漬,竟是一點(diǎn)都顯現(xiàn)不出了。 “唉?!?/br> 徐墨陽嘆息一聲,他翻尋無果,想鄢省也是朝廷命官,當(dāng)初被抄家時,朝廷定翻的比他們還要仔細(xì),應(yīng)是早就沒什么可用的線索。 徐墨陽轉(zhuǎn)頭看向簌簌時,卻見她魂魄被勾走了般,雙目無神,只顧推門往外走。 “簌簌,你去哪兒?” 徐墨陽叫她一聲她也沒聽見般,他再拉她,簌簌便回頭用一雙空洞的眸子望向他,徐墨陽看她片刻,便松手了。 他跟在簌簌身后,直到跟她走到一處隱蔽的屋后。 一顆枯樹,一座孤墳,歪倒的墓碑。 徐墨陽腳下頓了頓,詫異鄢府竟有這種詭異的地方,誰會將墳?zāi)孤裨诩依铮?/br> 他再看簌簌時,竟見簌簌蹲在墳邊,徒手挖了起來。 他頓時覺得臉部發(fā)麻,走近了簌簌要去阻止她時,卻突見那斑駁的墓碑之上,幾個飄逸大字格外突顯,便念了出來。 “吾妻簌簌?!?/br> 第50章 春宵一刻 徐墨陽不知不覺將碑文念了出來: ‘吾妻素素,端莊慧敏,傾之吾愛,遙甚于生命。然窮困潦倒,不忍卿受苦難,今歃血為誓:寒窗苦讀出頭日,必以千金高聘之。 梁舒.書’ 徐墨陽話音剛落,簌簌挖墳的手停了下來,漆黑的眸子愣了一瞬,繼而恢復(fù)神采。 她先是迷茫一陣兒,看清自己做什么后,低呼一聲跌倒在地,又連忙向后挪動幾步,遠(yuǎn)離那墳?zāi)埂?/br> 徐墨陽將簌簌攙扶起來,簌簌仿佛嚇壞了,伸出兩手就抱住他,像摟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