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里作氣 第12節(jié)
“乖?” 紀詠澤對這個字產(chǎn)生記憶。 紀樂瑾從果盤里拿了個橘子,隨手朝紀詠澤的方向砸去,他瞪著他道:“我哪里不乖了?” “——紀樂瑾。” 唐薇擰著眉訓斥了一句很乖的紀樂瑾。 吳嘉楠留在家里吃了午飯,下午一起領(lǐng)著紀樂瑾這個電燈泡出去轉(zhuǎn)了一圈,晚飯的時候就是兩家家長一起碰了個面。 她和紀詠澤在一個學校留學,自由戀愛了三年多,各個方面都非常契合,感情也很穩(wěn)定,也是有了訂婚的打算才開始見家長。 兩家人互相都很滿意,一拍即合地就開始商討起訂婚的日期。有事情要談這餐飯就吃得格外久,徹底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 他們紀家的酒量祖?zhèn)鞯貌缓?,紀樂瑾滿臉嫌棄地看著微醺的紀詠澤,他也不知道什么毛病,喝完酒后不讓別人碰,只讓吳嘉楠和紀樂瑾碰,雖然吳嘉楠說她扶著紀詠澤就行,但紀樂瑾總不可能真讓她來,只能任勞任怨地把他扛回車里。 到家之后還要把他扛回房間,紀樂瑾本來就瘦胳膊瘦腿,折騰下來累得只想躺回床上,但卻染了一身酒氣,他只能盤腿坐到地上。 怎么照顧喝醉的人能那么累?那他當時喝醉后應該也很鬧騰吧? 紀樂瑾緩氣的時候電話響了,正好是秦歲銘的電話。他開門見山地就問:“我當時喝多人你抱我回去的時候累不累???” “不累?!?nbsp;秦歲銘的身邊有風聲掠過,“你很輕?!?/br> 紀樂瑾小聲地嘀咕著:“剛扛了紀詠澤這只死豬回去,差點累死我。” “他喝多了?” “嗯?!?nbsp;紀樂瑾突然想起來上午聽到的話,他舔了下唇,小聲地問道,“你當時中途跑出來宴會還沒散啊,秦叔叔有沒有、有沒有說你什么啊?” 他住在秦家的時候見過秦鋒對秦歲銘有多嚴格,可以說是一點錯也不能犯,要是紀樂瑾在秦歲銘家,那可能每天都要挨手板。 “沒說什么。” 是沒說什么,但卻一臉不快地讓他出國去處理爛攤子。秦歲銘用最快的速度處理完就趕回來,一下飛機就給紀樂瑾打電話。 他頓了下,喊道:“樂樂。” 秦歲銘聽出來了紀樂瑾語氣里八百年難見的內(nèi)疚,抓著機會問道:“什么時候重新回來住,我來接你?!?/br> 他都不給紀樂瑾思灼時間,繼續(xù)追問道:“今晚?” 第12章 搶先一步 “你回來了?” 這學期開學之后紀樂瑾長期住在秦歲銘家,他一直有認床的習慣,雖然秦歲銘家的床他和家里的一模一樣,但睡久了之后睡自己房間的床反而變得有點不習慣。 “嗯?!?nbsp;秦歲銘說,“剛下飛機。” 紀樂瑾看了眼外面黑黢黢的天,今晚的月色不錯,銀紗似的光像是婚紗蓋頭。他揉著美美的肚子道:“太晚了,我待會還要去洗澡?!?/br> “不晚,我現(xiàn)在從機場過來接你再回去,最晚也就十一點。明天不是周一嗎,難道你又要七點都不到就起床?” “……” 早起對于紀樂瑾來說真的是折磨,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痛苦起來,美美都被他揉得不太舒服地嚎叫了聲,他立馬改變主意:“你也不用來接我了,我讓家里的司機送我過去?!?/br> 他撐著床頭柜從地上爬起來,聲音因為動作忽遠忽近:“我先去洗個澡,煩死紀詠澤這個人了,搞得我也一身臭味,哼?!?/br> 秦歲銘一路上都閉著眼,他讓司機繞了個路。到了他一上車就報的地點之后,司機停穩(wěn)車,轉(zhuǎn)過頭把他喊醒。 “嗯?!?/br> 他本來就沒睡著,只是扶著額頭閉著眼養(yǎng)了會神。 秦歲銘讓司機繞路去的是很有名的小吃街,秋初夜晚這里更加熱鬧,他西裝革履地走在這里面格格不入。 他挑了個炸串攤,買了幾串放到籃子里遞給老板。 老板忙得完全沒有抬頭的時間,白色的短袖衣擺被濺得發(fā)黃,他隨口問道:“要不要辣?” 秦歲銘皺著眉想了下道:“一點點?!?/br> 這個點在小吃街的大部分都是成對的情侶,秦歲銘獨身站在角落里等炸串,旁邊的燒烤攤煙氣縈繞在他面前,染了點痞氣。 老板把炸串裝成袋,視線在周圍巡視了圈,認出來了秦歲銘的手表,笑著道:“好了?!?/br> 秦歲銘禮貌地點了下頭道謝。 老板是個上了年紀的阿姨,大概是覺得秦歲銘眉眼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眼角笑出了皺紋道:“給對象買的嗎?” 秦歲銘愣了下,再次笑著點了下頭道:“嗯,差不多。” 他回家的時候公寓的燈全亮著,與以前回家空空落落的房間迥然不同。紀樂瑾蜷在沙發(fā)上玩手機,他身上的睡衣有點薄,還蓋了個小毛毯。 聽到秦歲銘開門的動靜,紀樂瑾本來是一點也懶得動彈去迎接,但他的鼻尖聳動了下,利落地翻身坐起來。 他眼巴巴地看著秦歲銘,問道:“是不是給我?guī)Я耸裁春贸缘???/br> “知道你每次在酒店吃飯到這個點就餓,所以給你去買了點炸串?!?/br> 紀樂瑾等不及還在玄關(guān)處換鞋的秦歲銘,自己跑過去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他總是饞這些垃圾食品,吃相過于難看,糊了一嘴角的醬汁。 他一開心嘴都甜了不少:“哥哥你真好?!?/br> 秦歲銘悶笑了一聲,抽了紙巾幫他去擦臉上的臟東西:“慢點吃,沒人跟你搶這些垃圾食品。” “你知道垃圾食品為什么都叫垃圾了還那么多人喜歡吃嗎?” 紀樂瑾有理有據(jù)地道,“因為它好吃?!?/br> “那也慢慢吃,我先去洗個澡?!?/br> 秦歲銘隨手揉了把他的腦袋,他洗完澡出來之后才走到自己床鋪前。 他的領(lǐng)地意識很強,長期請的阿姨也不允許進他的房間。紀樂瑾睡完他的床肯定不可能幫他收拾,他連被子都沒疊,床上被人睡過的痕跡非常明顯,被子縮成一團蜷在床尾。 秦歲銘往門外喊了聲:“紀樂瑾。” “干嘛!” “你過來?!?/br> 紀樂瑾不情不愿地踩著拖鞋走過來:“我要睡覺啊…… 把我喊過來干什么?” 他的手臂被人抓住,秦歲銘把他拉到身邊之后從背后搭住他的肩,評價道:“你看這被你睡得像不像狗窩?” “……” 紀樂瑾的睡姿不好,他睡覺的時候喜歡亂動,只睡了一晚的床卻是亂得像狗窩。 “不像!” 紀樂瑾撇掉秦歲銘的手臂,他氣急敗壞地爬上床,從床尾爬到床頭,然后低頭拿著被子聞了聞:“我睡過的床明明香噴噴。” 他剛跪著爬過去的時候腰身微微塌陷,睡褲因為動作上滑,勻稱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 紀樂瑾等了半天沒等到秦歲銘回嘴,他覺得有點無趣,準備回房間。 “我要走…… ??!” 他的聲音變了個調(diào),因為秦歲銘從他的身后扣住了他的腳腕,不打一聲招呼就把他往后拖拽了下。紀樂瑾不受控制地往前一倒,身下的被子夠厚,所以沒什么痛感,只感覺栽到了棉花堆里。 紀樂瑾被嚇了大跳,忍不住吼道:“你干什么??!” 腳踝骨下的凹陷似乎是被人用力按住,像是陣電流竄到了大腦上,紀樂瑾心跳都加快了一瞬,下意識地抬腳要踹人。 這么用力的一腳只踹到了空氣,秦歲銘早已往后退開。他往墻壁上一伸手,房間瞬間變成一片漆黑。 秦歲銘準確地找準紀樂瑾的位置,拿被子裹住他,把人抱到自己懷里:“不干什么,讓你陪我睡一晚。” 紀樂瑾還沒從剛才的應激里回過來,他想也沒想,泄憤似地往秦歲銘的肩膀上咬了口:“那你不能好好說,干嘛直接動手?” 說完之后,他又反應過來:“不是,你幾歲了,還要人陪你一起睡覺啊?!” “你就當是交房租算了。” 秦歲銘早已閉上眼睛,反將紀樂瑾一捆,“該睡覺了,不要說話?!?/br> 紀樂瑾知道秦歲銘在飛機上會睡不著,又想到他剛才帶回來的炸串,他嘀咕著罵了秦歲銘幾句,終于也安分了下來。 只不過懷抱太緊,他沒去想他們兩個這樣睡正不正常,紀樂瑾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腰上像鐵鉗一樣的手臂,他連氣都喘不太過來,更別說是轉(zhuǎn)身。 秦歲銘這是怕他亂動嗎?他睡覺的時候又不會打人! 紀樂瑾邊用一種非常別扭的姿勢去掰秦歲銘的手臂,邊說:“你能不能把手臂松開,這樣睡得不舒服?” 抱著他的人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沒有回應,只有稍重的呼吸聲。 紀樂瑾好小聲地叫了聲:“…… 秦歲銘?” 秦歲銘這時候卻 “嗯” 了聲,距離太近,他胸腔的起伏紀樂瑾都能感知到。 他突然問道:“樓野最近有來找你嗎?” “你問這個事情干什么?” 紀樂瑾皺了下鼻子,“你怎么那么在意他,他也沒怎么我???” “有沒有?” 有肯定是有的,這幾天樓野還是會給他發(fā)點有的沒的消息,他看到還是偶爾會回一下。秦歲銘的話紀樂瑾左耳進右耳出,要是實話實說,他肯定又要找茬,于是紀樂瑾坦然地道:“沒有!” 見秦歲銘醒著,他又去拍秦歲銘的手臂:“所以快點給我松開啊,為什么要抱著睡?” 耳邊又只剩下呼吸聲,紀樂瑾無語地調(diào)整了下姿勢,閉著眼睛睡起覺來。 他入睡速度一直很快,沒過多久呼吸聲就變得平穩(wěn),該睡著的秦歲銘卻睜開了眼睛。 秦歲銘伸手捏了下紀樂瑾的耳垂,聲音聽不出情緒:“小騙子。” * 樓野連著心煩意亂了兩個禮拜,自從他在酒吧碰了秦歲銘一面之后,他就接到了家里的電話。 他的性取向不是秘密,高考之后就轟轟烈烈地出柜了,家里人嫌他丟臉,把他直接丟到南方,并且警告他不要亂來。 只要亂來,就凍掉他的銀行卡。 他家和秦家沒有生意上的聯(lián)系,但總是有點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秦歲銘這個人竟然還搞出告家長這種小人做法。 樓野走在學校的路上,憤憤不平地踹掉路面上的石頭。不僅如此,也不知道秦歲銘跟顧森木說了些什么,現(xiàn)在只要他聊到有關(guān)紀樂瑾的話題,都會被打著哈哈過去。 不會還好,他給紀樂瑾發(fā)的消息還是會回…… 樓野又踹了腳小石頭,視線順著石頭滾動的方向看去,身體突然就僵在了原地。 他剛想到的人就走在校園小道上,紀樂瑾好像很喜歡穿這種寬松的衛(wèi)衣,今天有點冷,他還在外面穿了件牛仔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