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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不也挺好?”華康掃視著一朵,心想梅二家的應該就是將一朵當女兒來養(yǎng)的。 “所以我只能招了你?!币欢溧止疽宦暎娙A康沒有反映,松了口氣。 誰知華康摩挲著下巴,卻想著如何應付梅二家的,約定好的有個女兒要姓梅,但是這第一個女兒,怎么說也不能給了梅家吧。 越臨近新年,華家的人越忙碌。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不忙的。 華老夫人、華將軍忙著安排人事,確保一家平安;華正君忙著布置新年的宴席;華安、寶琴忙著準備婚事,寶琴婚期有些晚,但心里不安穩(wěn),直將一對對紅綢堆在房里,慢慢的做嫁妝,也沒有時間再來找一朵。 因此,閑下來的一朵整日便拉著華康學習,甚至在白蓮花、紅芍來竄門的時候也扯著他們要他們賦詩一首。 許久不碰詩書的白蓮花、紅芍二人,哪里有心思去作詩,只是謙虛的推說不會,一朵聽了,又想起華康的話,頓時對全國的才子才女鄙視起來,想著那些人的才華大抵都是吹噓出來的。 只是一朵求學的心并未減淡,更加堅信只要努力求學,定會超過第一子等人。 如此,便到了梅二一家到來的日子。 卻說那一日,華康一早睜開了眼,便看向已經(jīng)黯淡了的夜明珠,在腦海里描繪著無瑕剃度的情景,一頭青絲落進,她竟生不出可惜之感。大概是見到他時他便是如此,如今他要出家了,她卻只當他是回家。 轟轟烈烈燃燒過的愛情只剩下死灰,但那灰塵還飄散在心中。 華康略一思考后,又看了眼依舊沉睡的一朵,輕身起身。 一朵翻了個身,依舊沒醒。 華康收拾了之后,走出康然居,騎著馬向相國寺騁去。 濃霧彌漫,看不到前方,仿佛依舊是在夢中,馬蹄聲在街道上回想。 冷冷的霧氣凝結在她的眼睫上,成了小小的冰柱,臉在冰冷的霧氣中仿佛冰雕一般堅硬。 在相國寺前下了馬,一步步沿著臺階走上去,地上的霜踩在腳下是發(fā)出吱吱的聲音。 陽光灑了下來,在晨光中,相國寺的大門打開。 不顧看門小和尚怪異的眼神,華康跑了進去。 在大殿之中看到一個青衣身影,滿頭青絲披散在地上。 只是背影,卻也圣潔無比。 “無瑕……”華康喚了一聲。 無瑕心中一喜,卻又為這喜自責不已,只是他終究忍不住回頭。 眼前的女子,已經(jīng)不是當初那個嬌俏、刁蠻的少女,也不是那個哀傷、怨毒的女皇,在她的臉上已經(jīng)找不到上一世的影子,就連苦求不得的悵然也找不到了。 他知她是她,卻也知她不再是她了。 無瑕仿佛要將華康透,看盡她骨子里,魂魄里,祈求在她的身上找到自己殘留的影子,只要還能找到一點,他便有了背叛佛祖的勇氣。 “無瑕,我愿助你成佛?!比A康說道,塵埃落地,那死灰終究不會再復燃。 無瑕心中一涼,原來如此,他的劫,也是她的劫,只是她已經(jīng)走出去了,而他尚在其中而不自知,“貧僧多謝施主。” 無瑕合十謝道。 “別了?!比A康說完轉身離開,糾糾纏纏的愛戀,究竟是情深還是恨深,倘若無瑕一開始便從了她,那延續(xù)了十幾年的苦纏是不是就不會存在。 只是別了,不說再會,不說再見。 只因永不再見或者日日相見,都沒有意義了。她剝開了思念的繭,他便成了她擦肩而過的路人。 “回來?!睙o瑕無聲的說道,然后看著華康的身影慢慢遠去。 回頭跪在大殿上,無瑕拿出袖中的發(fā)釵,拉開袖子在上面重重的滑下,已經(jīng)布滿了傷疤的手臂,只是破了皮,劃破了痂,無瑕再次用發(fā)釵刺下去。 他的心破了戒,只能讓他的身子來承受懲罰。 阿康…… 無瑕放縱自己又一次輕聲念出她的名字,然后再一次用發(fā)釵,用血來懲罰自己。 華康回到康然居,天已大亮。 一朵學著她每日的樣子在練字,見她回來抬頭看了一眼,“你去哪了?” “去看無瑕了,今天他出家。”華康答道。 一朵握著毛筆的手一頓,想到那樣的男子,就算長的不好看也不至于出家啊,“……可惜了?!?/br> “不可惜,他本該如此?!?/br> 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只有這樣,無瑕也才能夠得到解脫。 69、不戰(zhàn)屈人之兵 梅二一家到來,因想著梅家的人出身不高,華正君便也沒有興師動眾,更沒有刻意的去迎接,只是按照日常作息,起了之后略小坐會便去了天寓堂。 到了天寓堂便見華康和一朵皆未到來,等了一刻鐘后,派去請的人說倆人已經(jīng)在門外等著了。 華正君此刻心里才有些在意,想著兩人未吃早飯便去等著,心里有點泛酸,又想著梅二家的騙了華康入贅他們家,實在是可惡,便起了那么點壓一壓他的念頭。 待到吃罷早飯后,便回了葳蕤院,懶懶的躺在床上,心想待到梅家人來拜訪他時,便推說身子不爽利,隔日再見。 卻說一朵稍稍吃了點點心后,便拉著華康在門外等了起來。 寒風未散去,一朵裹著華正君給他的銀狐皮拼成的大氈,又戴上帽子,之路出圓圓的白嫩的臉,看上去仿佛是一個放大的嬰兒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