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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后的手指頓了頓,卻接著又寫了一個宣字。 薛振擰眉,“……宣閣?” 宋太后動作幅度極小地點頭,再度寫的還是肖字。 薛振沉吟了半晌,才問,“肖忠知道宣閣為皇姐種蠱,垂涎不渡的作用,所以暗中研習蠱術自己制作了一件贗品種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宋太后點頭又搖頭,還想再寫字,卻似乎不知道怎么言簡意賅地用一兩個字解釋,急得咳嗽起來。 梁院判在旁插了嘴,“陛下容稟。據秦相所言,肖忠對蠱術的鉆研并不到家,他自己應該也知道如此,不敢貿然使用??峙滤窃诘弥约簩⑺乐?,走投無路,才將自己研制出的子母蠱分別種在了他自己和太后娘娘的身上。” 宋太后長出了一口氣,點頭確認了梁院判的說法。 她枯敗的目光不自覺地投向了自己的手臂,好像要穿透衣袖看到那顆令她厭惡又恐懼的黑痣。 夢見肖忠的時候她就直覺地知道大事不好,發(fā)覺自己手上突然長出這顆痣時更是急迫得策動了半個太醫(yī)院來診治,終究是一無所獲。 可到底是沒逃過,肖忠早說過,他要死也會拉她一起下地獄。 宋太后從前還以為是肖忠大放厥詞,現在才知道他是有的放矢,卻已經遲了。 四月十二,這個日子光是在腦中閃現就能叫宋太后渾身血液停止流動。 宣閣到底是算準的,那就是她的死期,她已經能看見閻王殿了。 宋太后心有戚戚的短暫期間,薛振思索了片刻梁院判的說法,卻揪住了宋太后話中一點細節(jié),“此事宣閣保密得緊,消息從未傳出,被宣閣種蠱的秦北淵都沒聽說過,肖忠怎么會知道?” 肖忠雖然也能仗著同太后的親近當寵臣權臣,可他那點呼風喚雨的本領要和秦北淵比,還是差了不止一截的。 宋太后面露茫然地搖頭。 從她的神情中,薛振看得出宋太后根本沒考慮過這問題。 “母后還有什么要說的?”他只能接著問。 宋太后眼睛一亮,寫字的動作都快了兩分,費力地在薛振掌心里一筆一劃地寫了兩個字。 “密……室?!毖φ窬従彽貙⑵淠盍顺鰜恚靶ぶ覐那坝幸惶幟苁??” 宋太后點頭。 “就在汴京城中?”薛振又問。 得到宋太后的再度確認過,薛振立刻令梁院判出去找人取汴京城內的地圖來給宋太后指地點。 梁院判跑著離開,宋太后突然又緊緊握住薛振的手,在他手掌心里寫了一個“顧”字。 薛振不由得皺了一下眉,“……顧南衣?” 宋太后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她用力地點了兩次頭,而后又潦草地寫了個“見”。 薛振沉默了下來,沒有作答。 宋太后急得將“見”又寫了一次。 她想在死前親眼見到顧南衣究竟長什么樣、親口問顧南衣究竟為什么知道“四月十二”。 得不到顧南衣究竟是不是昭陽的答案,宋太后只覺得自己就算死了也不會瞑目。 薛振這才開了口,思考過后的結果是干脆利落的拒絕,“朕不會讓皇姐來見母后?!?/br> 宋太后先是愕然,而后領會了薛振話中意思,驚恐地睜大了那雙已經在枯瘦的臉上顯得相當突兀的眼睛。 “母后曾經為難皇姐諸多,沒必要再見一面?!毖φ窭涞卣f,“……她連朕也不想見,母后自是也不想見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短了一點兒……勉強當三更加上了!(??????)?? ☆、第 119 章 顧南衣就是昭陽, 昭陽就是顧南衣。 這念頭在宋太后腦中瘋狂閃動著, 幾乎將肖忠沒死的震懾都給壓了下去。 她回想起自己曾經是怎么聽信肖忠的話對昭陽和薛振百般離間, 甚至最后真讓薛振準備毒湯給昭陽灌了下去。 昭陽的死訊剛傳來時, 宋太后快意得不行,覺得自己終于為兒子鏟除了登基親政的一大障礙,也解決了那句聽著玄乎又嚇人的傳言。 可薛振隨即跟著大病一場, 后來又同宋太后的關系漸走漸遠, 這導致宋太后驚惶失措地找了唯一一個能商討此事的人求助——肖忠。 再不久之后, 肖忠也被薛振和秦北淵揪住錯處毫不猶豫地殺了,還是賜的一杯毒酒。 肖忠死前一日曾到宮中見過宋太后,說了幾句怪異的話,宋太后當時只覺得莫名其妙, 等第二日聽見肖忠被賜死, 才后知后覺地害怕起來。 她一時之間如同驚弓之鳥,以為秦北淵下一個要殺的便是自己, 惶惶不可終日了好一段日子才恢復過來。 接連從薛振口中得知肖忠和顧南衣都沒死的消息, 宋太后終于將這些線索在腦中連了起來。 肖忠想殺的人明明是昭陽!卻都無端端禍害到了她身上! 宋太后立時覺得自己是給昭陽當了替罪羊, 憤恨地抓緊了薛振的手, 張嘴便想說話, 卻忘了自己的喉嚨早已說不了話,只能徒勞地發(fā)出幾聲破碎喑啞的氣音。 梁院判還沒回來,薛振扭頭看了宋太后的神情,他道,“母后恨肖忠是情有可原的?!?/br> 宋太后當然恨肖忠, 但她更恨昭陽。 若不是昭陽最先被帶回宮中,怎么會有后來這么多事? 昭陽住在宮中、把持朝政十余年,丞相和六部尚書都要看她的臉色辦事,究竟她是皇帝,還是薛振是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