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雖然沒有昭陽和顧南衣那般相似,也足有七八分。 就連顧南衣那么厭惡秦北淵,都公平公正地夸過秦北淵生得俊朗。 秦北淵抬眼打量秦朗,他淡淡地道,“來了?!?/br> 父子兩人之間全然沒有親情存在,更不需要寒暄往來,秦朗直截了當?shù)亻_口道,“顧南衣病了,我需要辦法救她?!?/br> “蘇嫵不是帶人去看過了?”秦北淵毫無動容,“用不上我出手。” “你會出手的?!鼻乩世湫Γ耙驗檫@和昭陽長公主有關。” 秦北淵停下手上的動作看向秦朗,“蘇嫵說的?” “顧南衣說的?!鼻乩恃院喴赓W地一口氣將騙局托出,“她每年七月初九都會夢見同她面容一樣的年長女子,還夢見過一個名叫宣閣的男人請求她救人?!?/br> 秦北淵以為秦朗掌握的信息很少,卻沒想到秦朗一登門為了不落下風立刻就將最驚人的秘密摔在了他面前。 若說聽完梁院判的話后秦北淵有五分把握,眼下卻有了八分。 只因為這事牽扯到了宣閣。 秦北淵太知道宣閣和昭陽之間的牽扯了。 宣閣原本將還是個嬰孩的昭陽帶回汴京,一是留做人質,二是做豐盛社稷的工具。 因此本來昭陽該只是個美麗尊貴的傀儡,卻最終因為宣閣的飛蛾撲火而一路成長為了輔政的長公主。 宣閣在不該死的年紀死得不明不白,太醫(yī)院束手無策,即便秦北淵是宣閣死前見的最后一個人,也始終沒能全然摸透那個男人的心思。 宣閣究竟對昭陽是個什么情感、感情,他從未真正說明白過。 ——于是昭陽那個人便也不會懂。 她太聰明,聰明到知道不去揣測一切無法掌控的脆弱情感。 秦北淵接下來十幾年的做法,便很大程度上受了宣閣的影響。 “宣閣死時你還沒出生,怎么知道是他?”秦北淵定神道,“夢中的一切都做不了真。” 他這句話剛剛說完,秦朗就冷哼一聲道,“你不也沉溺于無稽之夢?” 這件事,秦北淵倒并不意外會被秦朗知曉。 實在是知道的人不少,傳到秦朗耳中很容易。 白發(fā)丞相不緊不慢地道,“你怎么知道我能幫你?” 秦朗沉默了片刻,不甘心地捏緊拳頭,道,“你是丞相。況且……我猜蠱蟲另一半在你身上,我曾經(jīng)見過?!?/br> 少年的目光落在了秦北淵的手肘上。 秦北淵恍然想起三年前被劃破的衣袖,微微欣賞了下秦朗敏銳的眼力。 “若你真想念執(zhí)著一個人到了能夢見她的地步,那你一定想救她?!鼻乩手貜土藢μK嫵的說辭,“若顧南衣夢中一切屬實,昭陽長公主沒有死,只需通過顧南衣身上的蠱找到能將她救回來的辦法?!?/br> 秦北淵聽罷,卻問,“你見過皇陵嗎?” “進汴京前見過一眼?!?/br> “皇陵從遠處看,并不覺其巍峨雄壯,等走到跟前時,才發(fā)覺一個個人形竟是這樣渺小?!鼻乇睖Y不緊不慢地說,“我是昭陽的扶棺人,親眼看著她的棺木被送入皇陵之中封存,永世不能再見?!?/br> “我不想聽這些繞圈子的話?!鼻乩拾櫭疾荒偷卣f,“我要救顧南衣,你想昭陽長公主回來,我們可以合作?!?/br> 秦北淵沒有說話。念起那個同昭陽實在是太過相似的小姑娘,再結合最近的點滴,理智的他竟然真有一種去相信秦朗所說天方夜譚之詞的沖動。 昭陽要將他弄瘋了。 不,該說是,昭陽死時已經(jīng)將許多人逼瘋了。 秦朗兩步走到秦北淵的桌前,他按住桌面氣勢冰冷地同秦北淵對峙,一字一頓道,“我不信你不想那個能讓你一夜白頭的人活過來。” “不過海市蜃樓的希望罷了?!鼻乇睖Y平靜地說,“宣閣早就死了,你的夢又無從提供任何線索?!?/br> “宣閣死了,但同他有所聯(lián)系的人還活著?!鼻乩屎V定道,“他有一個徒弟紀長寧?!?/br> “紀長寧拜師一年后便被逐出師門?!鼻乇睖Y看了秦朗一眼,少年眼中好似卷著幽幽冰火,是同他全然不同的性格。 秦北淵不太記得自己除了七月初九這日之外,上一次這般為某件事沖動是什么時候了。 他頓了頓才繼續(xù)說,“宣閣死后紀長寧便離開汴京四處游蕩,如今淪落街頭當個坑蒙拐騙的江湖郎中,指望不上他?!?/br> “找了才知道?!鼻乩蕡猿值?。 秦北淵思考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可以先找人。但若證明一切都是虛妄,你也該早日放棄?!?/br> “哪怕去南疆,我都會解開她的蠱?!鼻乩视舶畎畹貙⑶乇睖Y理智的勸解頂了回去。 他總算有點明白為什么蘇嫵這么討厭秦北淵。 這個人渾身都是理智聰明的算計和點到為止,他太不像是個會哭會笑的活人了。 唯獨那一丁點兒的人氣,吊在的卻是一個死人身上。 秦北淵理所當然地沒有和秦朗置氣,只道,“還有話說?” “薛振派人冒充過你的手下?!鼻乩手逼鹧溃八缇妥⒁獾筋櫮弦铝?。” “他不會停留太久,”秦北淵難得地多解釋了一句給秦朗聽,“他把顧南衣當成昭陽的替身,見之生愧,很快便會銷聲匿跡?!?/br> 秦朗知道秦北淵這推測其實是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