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頁
兩人落進坑里一身塵土,若有熱水是該洗洗。 屋中燈影朦朧,人影倒映在繪著仕女圖的屏風上,上面嫵媚多情的仕女拈花一笑,在燈影搖曳中嫵媚身姿,圍繞著一蓮花佛臺舞動。 “嘩啦——” 水聲嘩啦響起,顧祈霖將水撩在身上,她黑發(fā)披散,猶如絲網(wǎng)飄散在水中,絲絲縷縷的貼在身上,在臉龐順滑而下。 她仔仔細細的洗去身上的塵土,突然一聲“吱呀”輕響,她動作一頓。 只聽柔弱的腳步聲從門口走進,款款行到屏風,黑影倒映在仕女圖上,真切的映出纖細的背影。 王夫人端著一瓶散發(fā)著香味的琉璃瓶走進來,她繞過屏風走到浴桶旁,看著浴桶對面的銅鏡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冰冷的手撫在肩上,撩開濕漉的發(fā)絲,露出少女精致又絢麗的眉眼。 在模糊的光影中,銅鏡清晰映出少女那美麗到糜爛的眉眼,從眉骨到眼眸,從鼻梁到唇瓣,每一處都透露出極致的,像是生長在黑暗中見不得光的美麗。 這份美麗奪人心魄,像是查封在歲月之中不屬于現(xiàn)在不屬于未來,只屬于耀眼璀璨的盛世般,猶如在枝頭開至頹靡的美。 王夫人的臉已經(jīng)算是美到極致,世人見到她,便能明白何能傾國傾城。但她的手摸著手底下細膩的肌膚,看著銅鏡中猶如出水芙蓉般的少女。 深切的,遲緩的,嘆息了一聲。 “你真美?!?/br> 那冰冷的手指落在肩上,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跟顧祈霖摸過無數(shù)次死人的溫度一別無二。 顧祈霖本能的感覺到怪異,眼見那手越摸越下,她猛然抓住淡聲開口:“夫人這是做什么?” 王夫人溫溫柔柔的笑著:“我來給你送一瓶香,貯藏在瓶中的花香,可以讓你睡得更好?!?/br> 她用一種詭異而貪婪的目光低下頭,撫摸著少女的長發(fā):“你的頭發(fā)真漂亮?!?/br> “你的手真好看?!?/br> “少女的肌膚果然比最上成的絲綢還要細嫩?!?/br> …… 她撫摸過少女的長發(fā),牽起少女的手,最后低頭溫柔又繾綣的與她對視。 愛憐的撫摸過她的眼尾。 “可惜,你這雙眼太利不夠柔,該溫柔些,才能討男人喜歡。” 顧祈霖只覺得莫名其妙,更是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這感覺太奇怪了,顧祈霖本能覺得一股寒意襲來,甩手把她推了出去。迅速背對著她起身拉下披在屏風上的內(nèi)衫披在身上,即便被水打濕也不管不顧。 她從浴桶中出來,蘇白的衣袍披在身上,濡濕的長發(fā)散落肩頭。 顧祈霖與王夫人對視,語氣冷淡:“我要休息了。” 王夫人沒有被她的態(tài)度傷到,依舊溫柔的笑著:“對,早點睡皮膚才好?!?/br> “我送來的香瓶你記得擺在床邊,會讓你擁有一個美夢?!?/br> 這家夫人太奇怪了,見這個女人終于走了,顧祈霖拖著衣服噠噠跑到門口嚴嚴實實的插上門,用力拉了拉確定沒辦法打開才擺手。 她把門窗鎖好,香瓶在鼻間一晃,確實聞到了些許安眠的東西,香味太重了,分不清是什么。而她一貫好眠,并不需要這些。 顧祈霖把香瓶丟進浴桶里,絲絲蔓蔓的香氣逸散開來,很快沉入水底化作不明顯的薄香。 做完壞事,顧祈霖擦著頭發(fā),一邊想著:不知道寧懷赟怎么樣了。 寧懷赟……寧懷赟感覺挺好的。 舒舒服服洗了一個熱水澡,臨睡王英銳送了一個香瓶祝他有個好夢,便挑燈離開了。 那香瓶香味濃郁,寧懷赟并不喜歡這種味道,而且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尋了些東西把瓶子塞住了,隨手丟到一邊就準備睡覺了。 臨睡前還擔心了一下顧姑娘,但想到她精通藥理身手了得,若是真遭遇了什么自己也在隔壁,便安心入睡。 盤算著第二日一早就得離開這里。 彼時夜深人靜,便連蟲鳴都黯然無聲,飛去的蝙蝠歸巢,不詳?shù)臑貘f也敏銳的閉上嘴。 只有風過枝葉,發(fā)出細碎的聲音,聲聲催人入眠。 而就是這個時候,屋中突兀響起幾道人聲,議論爭吵,壓低的聲音尖銳詭秘,掐著嗓子像是從喉頭里嘣出來一般。 “吱呀——” 一道風姿綽約的黑影挑開了門栓,輕柔推開房門,走進了屋子里。 那黑夜綽約,清冷的月輝投射斜出一道輝芒入戶,只見黑色的衣袍在光線中一晃而過,很快沒入黑暗之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那黑夜行至床前,她腳步輕柔,落地無聲,唯有擺動的裙擺可以看出走動的痕跡。 呼—— 冷風吹拂而過,屋檐下懸掛的紅白紙燈籠在風中搖曳,里面早已黯淡無光,唯有上邊紅艷艷的符文在風中依舊猩紅刺目。 屋內(nèi),顧祈霖正睡得安詳,黑紗蒙在面上,若非微弱的呼吸吹起,便似安息一般。 那黑夜立在床前,盯著她看了許久,直至月影偏移。 一只纖細修長的手從黑袍中伸出,那手指精致,指甲蓄養(yǎng)的極長,正在黑暗中撩過危險的銀光。 只見那手挑起黑紗,輕柔又迫不及待的掀起,還未看清黑紗下那無雙面容,一只手便似鐵鉗一般禁錮了她的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