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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顧祈霖回來的前一刻,寧懷赟腦子里翻涌著無數奪權的想法,但見到她的那一刻,心突然就軟了。 寧懷赟放棄了,爭搶縱使能解一時之快,受苦受難的卻是蕓蕓眾生,安寧日子不知幾許,若他去爭去搶,又有多少人深陷苦難。 如顧祈霖一般,親友分離。 罷了。 他微垂著頭,攥著顧祈霖的衣角,渾身都籠罩著失落頹喪的情緒。 顧祈霖不明白他怎么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只知道小聲詢問:“你不開心嗎?” “啊,看書看到惡心的劇情,有點難受?!毕袷菫榱瞬唤兴龘模瑢帒掩S微抬起頭輕描淡寫的說著,對她露出一個與往常別無二般的笑容。 只是那雙星眸再難見耀眼星幕璀璨。 看起來還是好嚴重,顧祈霖察覺到他在敷衍自己,并不想說實話,便抿了下唇附和道:“那以后就不看了?!?/br> “嗯。” 與顧祈霖聊過幾句之后,寧懷赟心態(tài)穩(wěn)了一些,他拉著人走進顧祈霖的屋子。 “顧姑娘,你跟我來。” 此刻尚未昏暗無光,天幕沾染暮色,寧懷赟早早的點燃起燭火,拉著人走到床榻前。 至這個房間住下顧祈霖之后,他便再沒有進來過。今日進來,沒見猶豫直奔床榻。 他將燭燈遞給顧祈霖,將床榻上的被褥掃到一邊,把平整的床板沿著正紋縫隙掀起,那床板掀起一層下面又是更小一圈的正框,一連掀起三層,拉開第四層木板,才露出底下黑漆漆的空洞。 那空洞一次有著扶梯,燭火照著看不見下面的情況。 顧祈霖還真不知道自己床下面有這一番天地,寧懷赟也沒解釋,試探了一下梯子的結實程度。 “顧姑娘,我先下去,你慢一點下?!?/br> 他交代了兩句,直接就順著梯子往下爬,只聽“咚”的一聲,寧懷赟落了地,在里面喊她下去。 顧祈霖也沒猶豫,提著衣擺就往下爬,爬到中途洞內突然亮起燈火,是寧懷赟將洞中殘留的蠟燭點燃。 兩人依次下去之后,才覺這洞中別有洞天,金燦燦的光暈在幽暗的燭火下仍舊耀眼奪目,一堵巨大的金磚墻展現在兩人面前,在燭火下耀耀生輝。 “這是……”顧祈霖呆住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多金子,每一塊整整齊齊的碼在一起,堆砌成了一面磚墻。 “萬兩黃金,先前說好分你一千。”寧懷赟豪橫的話語像是要承包她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 他從最高處把金磚一塊一塊取下來,抱在懷里不過十幾塊就已然放不下了,每一塊都有真實的搬磚那么厚那么大,在這地窖里何止萬兩黃金,只怕是個虛數。 顧祈霖人都傻了,傻乎乎的被他塞了十幾塊金磚,感覺到重量壓著胳膊才突然反應過來。 她猛然把金子塞回去,連連退后兩步,倔強的攥著垂落眼前的黑紗,語氣悶悶的:“我不要?!?/br> “我要走了?!?/br> 她轉身就要上去,寧懷赟追著她,還問:“顧姑娘要去哪?” “我要離開了?!?/br> 寧懷赟手一緊,他看著顧祈霖爬出去收拾東西,眼底浮現一絲猩紅,他咬著牙隱忍著,眼尾飛起難堪的緋紅。 “你自己走?” “當初就說到南洲的……”顧祈霖垂著頭攥著自己的衣袖,委屈的扣手指,“我這些天有在找事做,但是趕尸的生意好少?!?/br> “你要自己一個人走?你都沒和我商量!”寧懷赟要被她氣死了,眼角眉梢都沾染上焦躁,可是看著顧祈霖微垂著頭可憐巴巴的模樣,他又舍不得罵。 只能把火往下咽。 顧祈霖頭垂的更低了,可憐巴巴的打起了嗝。 “你都,都已經到地方了,我也不要你的錢?!?/br> “笨死了!”寧懷赟恨恨的點了點她的額頭。 但兩人無親無故的,確實沒有理由一起走。 他問顧祈霖:“你真要走,明天好不好?明天下午再走?!?/br> 顧祈霖咬著唇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 不過這屋子她是不敢再睡了,這輩子都沒想過自己會睡在金磚上。 寧懷赟讓她睡自己屋里去,自己坐在金磚上是越想越氣,想著想著就被這死丫頭給氣笑了。 等顧祈霖早第二天起來,他人根本不在院子里,只是留了信要她黃昏前不能離開。 顧祈霖答應了臨近黃昏在走,其實也舍不得,就在屋里等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氣到了,寧懷赟白日未歸,踏著暮色回來時塞給她一堆銀票。 厚厚一疊,有千兩一張的,有百兩一張的。 他回來給顧祈霖帶了糕點,好似昨天聽到她說走激動的不是自己,平靜的問她收拾好了嗎。 顧祈霖點頭,坐在凳子上看他把這些銀票分成幾疊塞進木箱里,好聲好氣的交代:“錢要藏好知道嗎?” 顧祈霖乖順點頭,心里卻有些失落。 走的時候她回頭,看著寧懷赟帶著帷帽站在院門口,咬著唇漂亮的眉眼像是霜打的花朵,緊了緊背著木箱的肩帶,不知道為何感到委屈低落。 寧懷赟為她準備了燈籠,行走夜路用的上。 她挑著燈籠獨自上路,一時有些茫然,一路行去不知方向,只知道要往北走。 走過驛站時,就聽到有人縱馬而來,踢踏踢踏的聲音連帶著路上沙塵無聲震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