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三人中只有封慕晴似有所感，她微微偏頭，但到底沒有折返。

    “老夫都說了還不是時候！你怎么能做出如此大膽的行徑，果然跟那丫頭一個脾性！”

    若是封慕晴在場，定然能聽出這獨特的音色屬于黑塔的執(zhí)掌者之一，平日里性格最高冷少言的有無獸。只是他的聲音因著氣急敗壞而平添了幾分人氣，虛無縹緲的蒼茫感與距離感大打折扣。

    “我要出去，請您成全?！?/br>
    黑塔中，燕和光單膝跪地，姿態(tài)恭謹(jǐn)，語氣卻是分外地倔強(qiáng)。

    而他身上，一襲素衣已被鮮血染盡。

    第79章 突破（六）

    燕和光身上原本所著純白色的素凈衣袍破破爛爛, 多處損毀，袒露出無數(shù)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觸目驚心的傷患處猙獰可怖，有的地方深可見骨, 但是顯然還沒有來得及得到任何處理。汩汩的血液源源不斷自傷口流淌而出, 白衣血染成極深重的黑紅色。

    因著失血過多, 他的眼前發(fā)黑，意識渙散昏沉，幾乎要堅持不住身體。但同時燕和光又在慶幸，身體上劇烈的疼痛實在不容忽視，每每都能在昏迷的邊緣為自己喚回短暫清明。

    濃稠的鮮血一滴滴順著衣擺跌落在地上, 濺起一朵朵小小的紅色水花。

    “你小子連傷口都不處理，是想在這上演苦rou計嗎？”

    但蒼茫聲音的主人也清楚以燕和光如今的狀況, 根本無法為自己做出任何處理手段。片刻后, 一道奇異地, 不同于修真界靈力的特殊能量輕飄飄附著在燕和光周身。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來, 這道能量的效用實在驚人。燕和光身上堪稱慘烈的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恢復(fù), 血rou再生后的皮膚光滑如初，最終連半點瘢痕都看不到。

    只有身上依舊殘破的, 被鮮血暈染的衣袍說明著他曾受到多么嚴(yán)重的傷害, 只是皮rou恢復(fù)完好并不意味著被過度使用的經(jīng)脈靈力也一并恢復(fù)。

    燕和光微微松了口氣，緩慢地跌倒在地上。隨著疼痛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靈力枯竭的無能為力、全身經(jīng)脈被過度使用后導(dǎo)致的刺痛感，以及仿佛自靈魂深處蔓延而出的疲憊失神。

    即便身體極度不適，但燕和光唇角還是牽引出了一個極淺的苦澀笑容。

    燕和光早就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能夠很平靜的回憶數(shù)年前的遭遇了，曾經(jīng)如夢魘般如影隨形的驚天一劍, 午夜夢回時渾身經(jīng)脈滯澀靈力無存的不真實與無可奈何。

    回憶與現(xiàn)實交錯相織, 此時周身的痛感也那時何其相似。

    但是與那時不同的時候, 再沒有那么一個活潑靈動令人心安的聲音出現(xiàn)，也再也感知不到那抹神魂的存在了。

    “既然傷口治好了，就回去吧。”

    蒼茫聲音久不得回應(yīng)卻也不惱，直接不由分說地將燕和光傳送一間密室中。這間密室原本是供給燕和光暫時休息的地方，但在過去幾年中，他在這里待著的時間少之又少。

    休息對于燕和光來說變成了非必須品，他就像是一個不知疲倦的機(jī)器，整日整夜分秒不休的運轉(zhuǎn)，拼盡一切去修行，孜孜不倦地提升實力，這份驚人的勤勉與忘我令一直在觀察教導(dǎo)他的時空獸和有無獸都感到震撼。

    但與此同時，燕和光這個人的靈魂卻像是失去了色彩一般沉寂下去，他愈發(fā)沉默寡言，情緒也越來越自我封閉。

    但每隔一段時間，那支碧綠色的特殊靈物會被燕和光珍而重之地取出，短暫地端詳凝視后再收回。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夠窺得燕和光情緒的起伏波動。

    對于當(dāng)初放任封慕晴與有無獸聯(lián)手坑騙燕和光一事，時空獸一直感到些許不安，它曾數(shù)次對有無獸建議向他告知真相。

    “不可。”

    但是有無獸對此事是意外地堅持，可謂是油鹽不進(jìn)。對于它這般態(tài)度，便是與它相識數(shù)萬年的時空獸也覺得棘手，卻又無能為力。

    因為仙獸族群中亦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燕和光既受有無獸教導(dǎo)，得到相應(yīng)的傳承，那么有關(guān)他的一應(yīng)事宜皆由有無獸決定，完全不容許他人置喙。

    “你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時空獸覺得自己還是要問個明白，燕和光近年來越發(fā)淡漠，但是狀況一直是穩(wěn)定的。今天他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是那幅沉默不語的模樣，但是一應(yīng)行為實在是偏激無比。

    先是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第一次主動詢問起能否出秘境，被拒絕后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示，只是他后續(xù)的所作所為仿佛是了神志一般——

    以血脈為牽引直接強(qiáng)行調(diào)動黑塔能量，妄圖直接開啟秘境。

    與封慕晴上次的做法別無二致。

    只是燕和光的實力終究還是太過弱小，封慕晴那時僅以神魂便能輕松調(diào)動足以影響秘境本身的能量，而燕和光即便是以自身神魂及血脈為引也難以匹極，對黑塔及秘境的影響不痛不癢的。

    最后的結(jié)果自然顯而易見，他不僅失敗了，還將自己搞得那般凄慘。

    “謝謝……您為我療傷?！?/br>
    燕和光仰躺在簡陋地根本不能夠被稱作床榻的石板上，緩緩開口道。

    他的傷口能快速恢復(fù)是因為時空獸前輩出手相幫，以短暫的時空回溯之法逆轉(zhuǎn)乾坤，但這種逆天的cao作也只是因為是在黑塔中才能夠?qū)崿F(xiàn)。

    此時燕和光的臉色依舊蒼白無血色，眼睫輕顫，聲音也罕見的透著脆弱與哀求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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