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劍在一起了 第169節(jié)
是有一點點奇怪,看不見的情況下,她的全部注意力只能依靠于近在咫尺的齊眠玉身上。 當那個吻輕輕移落下來,貼近她唇畔之時,這種感覺才更加敏銳。 而后,原本溫柔輕細的吻,貼上她唇瓣后,于瞬息之間,化作疾風驟雨般,帶著強勢的侵略性,壓了上來。 這個吻攻勢既兇又急,盛長寧下意識抬起手指,抓住她寶貝的衣襟,以此來借力穩(wěn)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形。 鋪天蓋地的占有欲,攜卷過親吻,籠罩于她周身,引起奇怪的戰(zhàn)栗在亂竄著。 唇分之際,齊眠玉抬手,撈過身體發(fā)軟的人,垂眸望向盛長寧被吻得發(fā)紅的唇,低聲道:“我沒有弄丟你?!?/br> 他的聲音之中,帶著隱澀的難過與不安。 盛長寧認真聽著他的話,輕聲問道:“所以,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周遭靜默良久,她才又聽見齊眠玉的輕聲低喃:“不懂?!?/br> 是她的問題。 盛長寧思索片刻,抬手將人拉過來,出聲道:“那我們再來玩一個游戲吧?就是生辰前一日夜里,你問我答,我問你答的游戲,好不好?” 齊眠玉并未應聲。 盛長寧慢慢把人拉到身邊來躺下后,想了下,開口問道:“寶貝,你是不是不開心?” “不知道?!?/br> 盛長寧等了半晌,抬手輕撓了下齊眠玉的手,提醒說:“現(xiàn)在該你問我問題了?!?/br> “誰是壞人?” “四方閣里的話,祁燃和秦懷景。” 盛長寧答完,又問道:“你是不是因為在藏書閣里見不到我,所以很難過?” “不知道?!?/br> 盛長寧抬手戳了戳齊眠玉,示意道:“該你了。” “今日你治病了嗎?” “沒有,從明日開始。” “今日在藏書閣,因為見不到我,所以會感到不安,對嗎?” “不知道?!?/br> “今日在主殿,你和壞人在做什么?” “說了一些話,知道了一些秘密?!?/br> “你感到不安,但是又只能等待,當再次見到我之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不知道。” “你會背著我擅自行動嗎?” 盛長寧說了實話,道:“這個得看具體的情況了。” “當我從藏書閣二樓走出來的時候,你心中的不安會消散嗎?” “不知道?!?/br> “你將煞氣藏在了哪里?” “神魂識海,沒有很疼,就只是一點點疼而已?!?/br> “你感到不安的時候,是不是又想把我鎖起來,只藏在你一個人身邊,但是你又覺得我會生氣,對嗎?” “不知道?!?/br> “為什么不能讓我看神魂?” “因為……我的神魂上有傷口,不太好看?!?/br> 齊眠玉終于泄露出了自己的真實情緒,下意識脫口而出,道:“沒有不好看?!?/br> 旋即,他抿緊唇角,沉默下來。 盛長寧想了下,繼續(xù)道:“我覺得不太好看,所以不想讓你看到。若是你真的想看的話,我可以現(xiàn)在帶你去看?!?/br> 她輕聲問道:“你現(xiàn)在想看嗎?” 齊眠玉靜默良久,出聲道:“不知道。” 盛長寧輕輕抬起手,逐漸觸碰到齊眠玉的臉,指尖沿著面頰緩慢輕移著,撫過他的眉,最終落于眉心之間。 盛長寧說:“過來一點。” 齊眠玉無聲靠近些許。 而后,盛長寧主動貼近,眉心相觸碰。 自兩人眉心貼近的肌膚處,盛長寧逐漸放開自己神魂識海的禁制,讓她寶貝進入其中。 與白日里祁燃對于她神魂的試探有所不同,若是主動開放識海禁制,對方的神魂不會出現(xiàn)任何的損傷。 盛長寧壓低了聲音,道:“好了,你過來吧。” 兩人貼得極近。 齊眠玉眼睫輕顫了瞬,逐漸閉上眼。 感知所及的識海世界,是全然黑暗的。 他輕聲道:“我看不見?!?/br> 須臾,盛長寧的聲音響起,道:“好了,現(xiàn)在可以了。” 她話音落下的瞬息,原本陷入黑暗的識海世界自齊眠玉眼前,逐漸出現(xiàn)一陣溫暖的明光。 幾個呼吸之后,齊眠玉抬眸望去,他感知所及的地方,被明光所籠罩。 他的呼吸略微滯住。 神魂越是強大,識海世界便越是完整。 而盛長寧的識海世界浩瀚無垠,擁有清晰明了的輪廓,天與地,云海翻涌,山水相間,遠遠望去,猶如美好畫卷。 可是,在這美麗的畫卷之上,存在有一道道細密的裂痕,猶如蛛絲一般,破壞了原有的美好。 齊眠玉神魂頓時僵住。 這已經(jīng)不是她口中所說的有一些傷口了,那些裂痕密布,儼然是由于原本的識海被撕裂之后,又被拼湊而成所致。 這里有很多種奇怪而混亂的力量。 “所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看見了這里的一切。” 盛長寧看向齊眠玉,遲疑出聲:“那你還會像下午在藏書閣那般感到不安嗎?” 她已經(jīng)在很努力地去哄人了。 可她也是第一次談戀愛,不知道自己的隱瞞會讓他感到如此的不安和難過。 她只想著要瞞著他,不然他會感到很難過的。可是,她事事都算無遺漏,卻忘記了在一段感情里面,隱瞞和欺騙才是大忌。 是她沒有給夠他足夠的安全感。 她寶貝初初成人,不懂人族各種彎彎繞繞的事情,不懂為什么會欺騙隱瞞。 他只知道,她有很多事情瞞著他。 而那千年的孤寂,被鎮(zhèn)壓在劍谷深處無望的等待,會讓他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只想把她鎖起來,用這種直白又偏執(zhí)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難過和不安。 身在自己的識海世界之中,任何的情緒都會被她所捕捉。 盛長寧能敏銳地感知到此刻齊眠玉所散發(fā)出來的情緒,是極為濃郁的難過。 身為一柄長劍時,他表達情緒的方式是不再亮起劍光。 那時候,她總是能夠很快察覺到他的情緒,然后安撫好他。 可是,當成為一個人之后,他不懂該如何表達這樣的情緒。他學習了十年,也只是學會了有異常情緒的時候,他所做的一切偽裝都會煙消云散,很輕易就能被看穿。 就像現(xiàn)在這樣…… 盛長寧緩步走過去,終于又看見了那雙紅得發(fā)艷的眼眸,似流動的鮮血一般,蘊在她寶貝眼睛里面。 他在難過和不安的時候,所做的偽裝都會散得一干二凈。所以,他不讓她看他的眼睛。 此刻,那似血琉璃的眼眸,內(nèi)里妖冶神秘的光華流轉(zhuǎn),如同噙著盈盈血淚。 齊眠玉想抬手遮住盛長寧的眼睛,可是當他的掌心始一輕覆于她眼前之時,又后知后覺想起,這是在她的識海世界深處,他什么樣都會被她毫無掩藏地看清楚的。 盛長寧又輕聲問了一遍,道:“你現(xiàn)在還會像下午在藏書閣那般感到不安嗎?” 齊眠玉慢慢收回手,沒有說話。 自他周身散發(fā)出來的情緒傳開來,很容易就能被她所感知。 他更加難過了,難過到她都能清楚地“聽”見他神魂之中低低的痛吟。 盛長寧默然心想。 這樣的感覺,她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在盛元五百年間,她的神魂被各種混雜力量不斷拉扯撕裂時才會產(chǎn)生的痛覺。 這是她最痛的時候了。 原來,他都已經(jīng)那么痛了。 盛長寧輕聲道:“寶貝,你會覺得成為一個人,很痛苦嗎?” 如果只是一柄劍的話,就算生出靈性,也不會感到像現(xiàn)在這樣的痛苦。 齊眠玉驀然抬眸,怔怔看著她,搖頭道:“沒有。” 很快,他固執(zhí)地重復了一遍,道:“沒有痛苦。” “沒有痛苦?!?/br> 齊眠玉又重復說著,道:“沒有痛苦?!?/br> “我沒有痛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