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72節(jié)
聽到動靜,司其推門而入。 薛進靠坐在太師椅上,手撫著玉佩,眼看著梁,身旁一根燃盡的蠟燭:“有消息了嗎?”他語氣平淡的問。 “還沒……”司其依舊是那句話:“屬下以為,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少城主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br> “我知道?!毖M笑了,視線落到司其身上,分明是笑著,卻有種陰惻惻的冰冷:“你出去吧?!?/br> “是?!?/br> 司其后退一步,重新關上門,脫離薛進視線的那一瞬,險些癱坐在地。 他若是沒有看錯,薛進鬢間竟生出了兩縷白發(fā)…… 作者有話說: 這章可能還會改,這兩天狀態(tài)真的很糟糕,一直咳嗽,透不過氣,胸悶,心慌,我真的希望病能快點好qaq 第127章 鄉(xiāng)下人睡得早,起得也早。 大嫂坐在炕頭穿好衣裳,手往褥子底下一摸,原本熱乎乎的火炕這會已經(jīng)涼透了。 燒水,順便燒炕,洗把臉,梳梳頭,再借著灶子余溫把早飯張羅出來。大嫂在心里一口氣安排好要做的事情,蹬上棉鞋躡手躡腳的下了地。 雖然她動作十分的輕,但楚熹睡得并不踏實,還是醒了,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發(fā)問:“天亮了……” “還沒呢,妹子再睡會,不妨事?!?/br> “唔……” 楚熹很想起來,可她實在沒力氣,掙扎了兩下,又軟綿綿的躺回被窩:“大嫂,我頭疼?!?/br> 大嫂聞言,忙湊上來摸她的額頭:“哎呀,這么燙!準是昨兒在江水里泡太久,著涼了!”說完,腳步匆匆的走到廂房外:“木頭兄弟!木頭兄弟!你快瞧瞧!這妹子好像是發(fā)熱病了!” 陸深隨大嫂來到正屋,見楚熹臉頰紅撲撲的蜷縮在被褥里,心里不由一緊:“你,你怎么樣?” 楚熹抬臉看了眼二人,露出稍顯虛弱的笑容:“我沒事?!?/br> “我去把炕燒上,讓妹子多喝點熱水,捂一捂汗興許能舒服些,木頭兄弟,你看著她點,別叫她燒的太厲害?!?/br> “麻煩你了大嫂?!?/br> “哪里話。” 陸深抿著唇將被子拖到楚熹身上,壓低聲音道:“我昨晚去江岸查探了一番?!?/br> 楚熹輕咳了一聲問:“什么時候?!?/br> “丑時。為了尋你,安陽出動了數(shù)萬人,沂軍這邊也加派了人手,聲勢比我想象中要大,這樣下去,倘若還找不到你的蹤跡,乃至尸首,謝燕平必定疑心你流落到了江北,恐怕會搜查附近村鎮(zhèn)?!?/br> “那……這里我們也不能留了?” “我原本想今早離開。”陸深到底忍不住摸了摸楚熹的額頭:“可你病了。” 陸深的手很涼,又不是大嫂那般粗糙,貼在額頭上說不出的舒服,可惜只停留了短暫一瞬。 楚熹看著他挪開的手,迷迷糊糊地說:“我真沒事,能撐住?!?/br> 陸深輕嘆了口氣,手指悄然握緊:“你需要看大夫,實在不行,我只能先帶你回大營?!?/br> 楚熹打了個冷顫,幾乎將膝蓋抵住胸口:“我一會就好了?!?/br> 若陸深活著回到沂軍大營,謝燕平仍會利用雙生子cao控沂都水軍,那他們之間的交易也不復成立。 這意味著楚熹失去了盟友,將徹底成為陸深又或是謝燕平的俘虜。 “木頭兄弟!”大嫂在灶房喚道:“我給妹子打了碗蛋花湯,你快端過去給她喝了?!?/br> “放心,我會送你平安回家的。” 陸深的聲音又輕又快,讓楚熹產(chǎn)生了一種幻聽的錯覺,她睜大眼睛望著陸深的背影,竟從中看出幾分頂天立地的妥帖。 大嫂收了楚熹價值不菲的玉鐲,很舍得在她身上花錢,一碗蛋花湯熬得又濃又香,上面浮著一層金油和翠綠綠的蔥花,楚熹雖嘗不出什么味道,但仍忍著疼痛喝了個精光。 時至晌午,漁夫領著老父親和小兒子回到家,見這么一對漂亮人在炕上坐著,不禁傻眼:“這……” 大嫂忙解釋楚熹和陸深的來歷。說到底漁夫是家里的頂梁柱,她未經(jīng)準許就將兩個大活人留在家中,多少有些底氣不足,也顧不得楚熹多心,只將那鐲子拿出來給漁夫瞧,還道:“你明日再去城里走一趟,把鐲子當了,好給他倆換點盤纏,我想這鐲子怎么著也夠當二十兩的。” 漁夫走南闖北,要比大嫂識貨,一眼便看出這是質(zhì)地純凈的冰種翡翠,當下不響,將大嫂扯到院里說:“我看你是沒長腦子,還二十兩,別叫二百兩聽見。” “??!這么值錢啊!” “小點聲,你知不知道昨日江上出什么事了,那安陽少城主……” 漁夫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楚熹聽不見后面的話,對陸深苦笑:“瞞不住了?!?/br> 陸深也沒想到漁夫消息這般靈通,眼里劃過一絲陰鷙:“你再躺會,我出去看看?!?/br> 楚熹抓住陸深的衣角,搖了搖頭:“大哥大嫂都是好人,興許……可以幫咱們渡江?!?/br> “你別忘了,他們是沂州人?!?/br> 楚熹在輝瑜十二州的名聲不壞,可她和薛進畢竟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薛軍攻打沂州,百姓深受其害,不跑去沂軍那揭發(fā)她就算善良了,怎么可能幫著她。 “那你說,該怎么辦?” “我會向他二人表明身份?!?/br> “不行,萬一有個差錯,你活著的消息泄露出去,即便我們能順利渡江,也沒法子救回陸游,反倒害了陸游?!?/br> 陸深正猶豫,那夫妻倆從院里走了進來。大嫂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看楚熹的眼神立時多了些許探究。 但仍沒有絲毫的惡意。 楚熹不能完全相信陸深,甚至不能完全相信薛進,因為他們,包括她在內(nèi),活在這世上不單單為了自己,背后還牽扯到無數(shù)人的利益和性命,感情用事很有可能導致萬劫不復,他們承擔不起這樣的后果。 百姓不同,百姓想要的,無非是安生日子。 “妹子……這,這玉鐲,太貴重了,你還是收回去吧。”大嫂很是為難道:“再往北走二十幾里地,就是云麓城,你們?nèi)フ覀€大夫瞧瞧,也好過在這硬撐著。” “我都給了大嫂,怎么好再收回來,咳……”楚熹渾身酸痛,頭暈目眩,強打著精神朝她笑道:“大哥大嫂是不是懷疑我的來歷?” 漁夫手揣在懷里,警惕的看著楚熹和陸深:“我不想知道你們的來歷,更不想惹禍上身,你們還是趁早走吧?!?/br> “我……” 楚熹一把握住陸深的手,攔下他將要出口的話:“既然大哥說到這份上,我也不瞞著你們了,我的確是安陽少城主。” 大嫂睜圓眼睛:“你,你真是那個楚霸王!” “嗯。”楚熹笑笑:“看起來不太像是嗎?” 大嫂雖年長,但涉世不深,不如漁夫那般心存戒備,只打量著楚熹道:“這么一說穿了,還挺像的?!?/br> 傳聞中的楚霸王,留著齊耳短發(fā),圓臉,大眼睛,瞧這不過十幾歲,笑起來比蜜還甜,活脫脫一只殺人不眨眼的笑面虎。 可大嫂真不太怕她,一個肯為女子主持公道的女子,能壞到哪里去呢。 “你好端端的,不在安陽待著,干嘛蹚這趟渾水?” “我瞧大哥是空著手從云麓城回來的,想必也曉得云麓城的光景,米油價一日日飛漲,草藥供不應求……咳,哪怕一撮鹽,一粒糖,也都要緊著軍中,府衙已然顧不得百姓死活了?!背淇粗@對平凡至極的夫妻,十分誠懇道:“也許這么說有點虛偽,但我?guī)椭姽ゴ蛞手?,真的只是想讓沂州百姓能過上衣食無憂的好日子?!?/br> 陸廣寧征戰(zhàn)多年,早就掏空了沂州的家底,如今能勉強應戰(zhàn)薛軍,全然是靠著勒緊百姓的褲腰帶,朝廷帝軍一來,更是要在沂州大撈一筆。 沂州百姓的苦,源于亂世戰(zhàn)火,薛軍對他們的影響反而是最小的。 漁夫總在江上行走,很清楚江南的情形,即便楚熹滿嘴仁義道德是假,對岸那一個個紅光滿面的百姓卻比真金還真,聽楚熹這么說,他的眼神稍稍軟化。 楚熹又道:“我曉得你們一家人不容易,大哥大嫂盡管放心,我絕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等身體稍微好一點就離開?!?/br> 大嫂見自家男人沒有任何表示,忙笑道:“沒事沒事,你養(yǎng)好了再走也不遲?!?/br> 楚熹松了口氣,真心實意的向大嫂道謝。 大嫂看看她,又看看陸深,抑制不住八卦之魂:“那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俊?/br> 楚熹順著大嫂的視線低下頭,是自己和陸深緊握在一起的手。 醒過神,猛地縮回手:“這個……” “我懂,我懂?!?/br> 大嫂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作者有話說: 寫著寫著直接吐了,不行了,明天可能會斷更…… 第128章 楚熹和陸深落腳的小漁村并不大,只住著十幾戶人家,皆靠打漁謀生,雖稱不上窮困潦倒,但日子過得也很緊巴,唯有大哥大嫂這一家還算殷實。 漁夫大哥偶爾會做些府衙禁止的私活,譬如幫兩岸商販運送貨物,又或是搭客過江。 自薛軍一統(tǒng)江南,江北百姓渡江便成了違法的勾搭,是以不論運送貨物還是搭客過江都稱作偷渡。 偷渡一旦被抓到,輕則貨物充公,重則連人帶船一律充軍,風險當真不小,因此漁夫大哥頗有些遠勝尋常百姓的膽氣和見識,連帶著大嫂也在耳濡目染中通曉了許多天下趣聞。 楚熹的風流韻事在輝瑜十二州廣為流傳,大嫂可謂如數(shù)家珍,說老實話,此前還不盡信,不過是當茶余飯后的談資解解悶。 現(xiàn)在卻容不得她不信。 古往今來,多少名垂青史的梟雄霸主,以耽溺美色聞名于世的一雙手都數(shù)不過來,算不得多稀罕,可在落難之際仍有佳人相伴在側(cè)的,咱就說,幾人能做到。 身為一介女子,楚霸王做到了。 大嫂由衷感到欽佩,看楚熹的眼神簡直閃閃發(fā)光。 楚熹唇齒微張,欲解釋,又覺得自己這會怎么解釋都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頭疼,眼睛疼,胳膊腿哪哪都疼。 原本還靠著一股意志力強撐,如今心中大石落地,楚熹徹底沒了精神,只想拋開所有雜念,倒頭躺下,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大嫂是個有眼力價的,見她面露不適,忙道:“你好生歇著,我再去往灶子里添兩把火。”說完,拉著自家男人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問:“云麓真買不到草藥了?大夫怎么說的?那老爺子的病可怎么辦?” 楚熹敏銳的捕捉到這一信息,小聲對陸深道:“你找個機會,去和大哥攀談攀談,我瞧他這節(jié)骨眼上還領著老人尋醫(yī)問藥,應當是個孝順的,只要他愿意送咱們渡江,什么要求都可以滿足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