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54節(jié)
“寶寶,我要走嘍。” “噗噗——” 楚楚坐在薛進(jìn)的臂彎上,朝楚熹用力的搖著rou胳膊,是要讓楚熹抱她,楚熹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她的小手,轉(zhuǎn)而對薛進(jìn)道:“聽廖三說過兩日婉娘就帶著月月來了,你有事就去找婉娘?!?/br> 薛進(jìn)輕輕“嗯”了一聲,心中忽然有些渺茫,他分明早知楚熹在太川待不久,自覺做好了一個人看顧女兒的準(zhǔn)備,可等楚熹真要離開,他又為接下來的日子一籌莫展。 楚楚輕易不哭鬧,哭起來就只有楚熹才能哄好,楚熹會把楚楚抱在懷里,一邊慢悠悠的搖晃,一邊哼著軟聲軟氣的小曲,然后撥開楚楚額前的濕發(fā),口中念叨著“寶寶乖,寶寶快睡”。 別說楚楚聽了不會再哭,就連薛進(jìn)都能很安逸的睡著。 “你幾時回來?”薛進(jìn)終究忍不住問。 “半個多月,興許一個月,說不準(zhǔn)?!?/br> “若是遇到難處,就派人來太川知會一聲,我?guī)湍阆朕k法?!?/br> “你還是想想怎么搞定那幫馬賊吧?!背渥詈笥H親女兒的臉蛋,朝父女倆擺手:“走啦?!?/br> 楚熹上了馬車,領(lǐng)著一隊(duì)城衛(wèi)揚(yáng)塵而去。 楚楚鼓起嘴,咿咿呀呀的表達(dá)不滿,薛進(jìn)忙哄她,那嫻熟的樣子,好像生下來就是給楚楚當(dāng)?shù)模骸皩殞毠浴!?/br> 楚熹不在,薛進(jìn)才好意思學(xué)著楚熹的叫法喊楚楚,乍一開始還有點(diǎn)生澀,但很快就叫順口了,總是寶寶長寶寶短的。 不過大多數(shù)時間,楚楚仍是由乳母看顧,沒抓過周的小孩,老得吃奶,薛進(jìn)只有清早和傍晚能得空哄她玩一會,更沒法摟著她睡覺。 夜里一個人躺在床上,薛進(jìn)久違的輾轉(zhuǎn)反側(cè)。 之前楚熹和楚楚都不在身邊,他心里空落落的,以為是想楚楚,可楚楚就在東廂房里呼呼大睡,他心里還是空落落的。 薛進(jìn)腦海中莫名浮現(xiàn)出楚熹在他身邊笑的模樣,更睡不著了,干脆披上外袍走到院子里。 太川城沿海,晚風(fēng)都帶著一股淡淡的腥味,樹葉隨著風(fēng)嘩嘩作響,閉上眼睛,簡直像在下雨,可這當(dāng)中還摻雜了一點(diǎn)別的動靜,是隔壁院里傳來的說笑聲。 司其青梅竹馬的夫人昨日到了太川。那是一位小夫人,成婚六七年了,還不到二十歲,司其原先一直把她當(dāng)成meimei,接她來隨軍,也不過礙于父母親長急于抱孫子。 司其平日沒少抱怨他這小夫人不懂事,給他寫家書,從來不給他帶點(diǎn)什么東西,反倒向他要這要那,光是薛進(jìn)知道的就有東丘的茶葉,沂都的綢緞,安陽的仙女棒。 那等稍有不慎便會喪命沙場的局勢,小夫人如此做法,確實(shí)不懂事。得知小夫人啟程前往太川,將領(lǐng)們紛紛給司其出主意,要他給那小夫人一個下馬威,好好管教管教,不能放任小夫人成精作怪。 司其一臉虛心的把這些主意都聽進(jìn)去了,擺明了打算照章辦事,但小夫人一來,他就變了一副嘴臉。 “我不管,你欺負(fù)我,我回西北去!” “我怎么欺負(fù)你了,先湊合一宿,明日,明日清早我就找人來給你打炕?!?/br> “我信上都跟你說啦!我怕冷!你根本就不上心!” “這又不是寒冬臘月……我給你捂著手還不行嗎?” “腳冷!” “捂腳,捂腳?!?/br> 小夫人破涕為笑:“你說的呀,拉鉤?!?/br> 司其長長的嘆了口氣,像是無奈的屈服,聲音里卻有藏不住的笑意:“好好好,拉鉤,快回屋吧,晚上風(fēng)大,你不是怕冷嗎。” 小夫人不回屋:“夫君,快看月亮呀,多漂亮,要是能摘下來放在家里就好了?!?/br> 司其低聲嘟囔了一句,薛進(jìn)沒聽清,只在心中暗道,你們懂不懂科學(xué),月亮摘下來能當(dāng)場平了太川。 “哼,那我要珍珠,我聽說亳州東海的粉珠可好看了。” 比起天上的月亮,東海的粉珠算個屁,司其忙不迭的答應(yīng):“好好好,不就粉珠嗎,回頭我給你弄一串。” 小夫人這才滿意,跟著司其回了屋。 薛進(jìn)嗤笑一聲,覺得司其這急色勁兒和楚熹有異曲同工之妙,為了床上那點(diǎn)事甘愿奴顏婢膝,真沒出息。 楚熹…… 又想到楚熹。 薛進(jìn)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是想楚熹的,甚至有點(diǎn)離不開楚熹。 有好些話,有好些事,他只能跟楚熹說。 楚熹在他身邊,似乎天塌下來都不足為慮。 …… 司其給小夫人壘土炕,尋粉珠,這兩樣動作都不算小,根本瞞不住軍中將領(lǐng)。 將領(lǐng)們止不住的唉聲嘆氣,說好一振夫綱,怎么就做起鞍前馬后的狗腿子了。 “到底年紀(jì)輕?!鄙髁颊Z重心長的對手下這幫小將道:“看明白沒,他沒給人家一個下馬威,反叫人家給他一個下馬威,我就不信,大暑天的,她就非睡熱炕不可?這是在試探司其,司其退這一步,自以為不打緊,往后還想在他小夫人跟前拿大丈夫的款兒?不可能了。你們千萬別學(xué)他?!?/br> 此話甚是有理,小將們紛紛點(diǎn)頭,以示銘記在心,其中有個機(jī)靈的,趁勢拍起上峰馬屁:“要說三從四德,以夫?yàn)榫V,這軍中沒哪家女眷能比得過咱慎將軍的夫人,瞧瞧慎將軍過得什么神仙日子,一回到家,夫人給脫鞋,大兒子給溫酒,小兒子給揉肩捶背,真讓人羨慕啊。” 慎良以前不愛說這些家長里短,感覺用處不大,可如今不同了,在薛軍,你單槍匹馬以一敵百,旁人至多敬你一聲英雄好漢,你在家說一不二,夫人給你端茶倒水,你這地位就比整日圍著孩子轉(zhuǎn)的薛帥還高一截。 薛軍這些高官大將,有一個算一個,在家事上哪個能強(qiáng)過慎良去,雖說慎良的夫人不年輕貌美,有點(diǎn)糟糠老妻的模樣,但對慎良當(dāng)真畢恭畢敬,慎良輕咳一聲,他夫人都得想想自己是不是哪做錯了。 對比入贅的薛帥,當(dāng)后爹的廖三,狗腿子似的司其,慎良走在軍營里,腰板挺得比白楊樹還筆直,小將們自然更艷羨,回到家中,看夫人就很不順眼了,要求一切行事都得照著慎夫人辦。 那一眾女眷與夫君分別許久,千里迢迢跑來太川隨軍,夫君不溫聲細(xì)語的呵護(hù)就罷了是,還讓她們當(dāng)牛做馬為奴為婢,有幾個能忍的,統(tǒng)統(tǒng)鬧了脾氣。 將領(lǐng)們騎虎難下,拒不服軟,這會服軟,往后還能抬得起頭嗎? 怎么辦,只能態(tài)度強(qiáng)硬起來。 女子到底是女子,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太川,和夫君吵嘴連娘家也沒得回,柴米油鹽醬醋茶,樁樁件件的小事都得指望著夫君,既然鬧不過,便只好打碎牙齒往肚里吞,忍下這一份委屈了。 忍下委屈,日子過得也不痛快,家家戶戶連個笑聲都聽不著。 將領(lǐng)們心不在焉,軍中紀(jì)律就跟著散漫。 薛進(jìn)很快察覺到不對勁,第一時間找領(lǐng)頭的幾個大將談話,可談了一圈,皆是一頭霧水。 薛進(jìn)正欲細(xì)查,偏巧馬賊那邊有了動靜,只能暫且擱置此事,領(lǐng)著一眾將士前往草原,他這一走沒個三五日回不來,放心不下楚楚,便將楚楚交給細(xì)心周到的婉娘照料。 司其的小夫人喜歡孩子,總聽司其說楚楚生得可愛,一直惦記著要看看,礙于薛進(jìn)的威嚴(yán),遲遲不敢登門,這下薛進(jìn)走了,她終于能去婉娘那看個夠。 “廖嫂子!” “玉珠meimei,你來的可是時候,吃早飯了沒?” 玉珠是西北人,家世比司其要好的多,做姑娘時就被父母捧在手心上,嫁到司其家沒多久,司其便入了關(guān)內(nèi),她公婆可憐她年紀(jì)小,丈夫還不在身邊,對她更是比親女兒還好,因此給玉珠養(yǎng)成了一個極為驕縱的性子。 雖說是驕縱,但在人情世故上,玉珠一點(diǎn)不差:“沒吃呢,到嫂子這來蹭一口,嫂子不會嫌棄我吧?” 婉娘更是八面玲瓏的女子,她朝玉珠笑道:“我這可不容你吃白食,你得幫我看著點(diǎn)兩個小丫頭。” 玉珠忙點(diǎn)頭答應(yīng),走上前抱起楚楚,牽著月月,眉飛色舞道:“我給月月做了件罩衫,就差繡花樣了,月月喜歡什么花樣呀?” 月月長大了些,說話也利索了:“月月要月亮花!” “月亮花是什么花???” “月亮花就是月亮花啊。” “噗噗——” 玉珠被楚楚噴了一臉口水,忍不住笑:“不怪我家司其總說,這楚楚是愛吐口水?!?/br> 婉娘看著玉珠,忽道:“薛帥昨日找小司將軍問話的事,小司將軍可有同meimei講?” 玉珠道:“軍中的事他從不和我提?!?/br> “細(xì)說起來,倒也不算軍務(wù)?!蓖衲飮@了口氣道:“昨晚上老廖回來說,近幾日將領(lǐng)們各個心不在焉,底下兵士也逮空就鉆,一味偷jian?;?,薛帥最見不得軍紀(jì)散漫,特地找他詢問緣由,他是知道出了問題,該查的都查過,卻怎么都找不到根結(jié)?!?/br> 玉珠不解:“莫非嫂子曉得根結(jié)在哪?” 婉娘道:“軍中將士成日待在一塊,誰不認(rèn)識誰呢,那最難以啟齒的,也就家里事了,meimei是最熱絡(luò)的人,可去那些將領(lǐng)家中拜訪過?” 玉珠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拜訪過是拜訪過,只是……” “只是都對meimei不太客氣?” “嫂子你真神了,正是呢,我還納悶,自己哪里失了禮數(shù)?!?/br> “并非meimei失了禮數(shù),是將領(lǐng)的家眷們心懷著一股怨氣,見不得meimei。” 玉珠拿帕子擦了擦楚楚的口水,問婉娘:“嫂子這話我又聽不懂了,我既然沒有失了禮數(shù),她們?yōu)楹螒阎箽饽???/br> 婉娘解釋道:“這股怨氣可不是沖著meimei,meimei想啊,你家小司將軍待你,是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旁的夫人們呢,要學(xué)著慎夫人的樣子謹(jǐn)遵三從四德,見了你,心中能好受嗎。” 說到這里,玉珠就明白了,眉毛鼻子皺成一團(tuán)說:“他們這幫男人就是沒勁,攀比什么不好,偏要攀比這種事,不說廖大哥,不說我家司其,那薛帥不也是倒插門女婿嗎,哪個不比他們強(qiáng),找面子找到這上頭來,受委屈的只有我們女子?!?/br> “我就知道這事只能和meimei說得通,meimei一番話算是說到我的心坎里了。” “那嫂子以為,此事要怎么才好呢?” “解鈴還須系鈴人,我想著,得空去找慎夫人聊聊?!?/br> 玉珠道:“我去過慎夫人那,哎,嫂子有所不知,慎夫人比慎將軍還年長五歲,慎將軍如今在軍中,是除了薛帥之外的第二人,慎夫人大抵是怕慎將軍嫌她,對慎將軍格外恭敬小心……也是可憐?!?/br> 婉娘性子溫婉,不像玉珠那般整日東走西竄,對將領(lǐng)們家眷的了解只通過廖三一張嘴,廖三口中的慎夫人,端莊賢惠識大體,和可憐二字全然不搭邊。 女子總是更憐惜女子。 婉娘喟嘆道:“你我二人,恐怕很難踏進(jìn)那些將領(lǐng)的家門,如何能解開這個結(jié)呢。” 玉珠笑了:“嫂子別愁,我有辦法?!?/br> “哦?meimei有什么辦法?” “嫂子也說了,那些夫人們都心懷著怨氣呢,只是礙于身在太川,勢單力薄,不敢發(fā)作,若有了仰仗,還會怕那幫臭男人?” “meimei所說的仰仗……” 玉珠抱了楚楚太久,胳膊都酸了,顛了一下楚楚道:“這小家伙她娘呀,我可聽說了,薛帥前陣子結(jié)交了一位紅顏知己,叫囂著要讓楚霸王退位讓賢,楚霸王一來就吩咐仇將軍把人打暈了丟出城去,薛帥站在旁邊聲都沒敢吭?!?/br> 婉娘被玉珠的直率逗笑:“你這都是聽誰說的呀?!?/br> “還能是誰,司其唄。” “好meimei,這話就在我這說說,可千萬不要出去說,若傳到薛帥耳朵里,準(zhǔn)要為難你家小司將軍,你別看那是個統(tǒng)軍幾十萬的大男人,心眼比女子還小?!蓖衲镎嫘陌延裰楫?dāng)閨中密友,也有些無所顧忌。 玉珠笑出聲:“管他的,反正叫楚霸王給咱們撐腰準(zhǔn)沒錯?!?/br> 婉娘點(diǎn)點(diǎn)頭道:“是了,少城主一貫熱心腸,等她從東昌回來,我便去同她說?!?/br> “那,少城主幾時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