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47節(jié)
楚熹笑著點點頭:“聽聞太川有大片大片的草原,還能看到海?!?/br> 薛進道:“你知道鯨魚嗎,太川是輝瑜十二州唯一可以看到鯨魚的城池。” “真的???” “嗯,李玉同我說的,他畢生心愿便是去亳州東海看一眼鯨潮白浪。” 鯨潮白浪,恣意少年。 李玉若沒有死在東丘城,這會大抵也在安陽,抱著自己的小侄女,對未來滿懷期待。 楚熹本想借此機會,向薛進討要亳州,看著薛進垂眸斂睫的模樣,卻怎么也張不開口了。 “今晚叫楚楚和我們一起睡吧?!?/br> “好啊。” 薛進的產(chǎn)后焦慮癥其實也不算太嚴重,只是缺乏安全感,把楚楚放到他眼皮子底下,讓他親眼看著楚楚健康活潑的長大,他情緒自然而然就穩(wěn)定下來了。 轉眼三月暮春,日益漸暖,楚楚滿月,老爹在安陽府大張旗鼓的辦了一場滿月酒。 楚熹出了月子,終于能抱著女兒到院里轉悠,眾人驚奇的發(fā)覺,她那好不容易養(yǎng)長的頭發(fā)又給剪短了。 竇十一娘挺著大肚子問她:“頭發(fā)為何……又剪了呢?” 楚熹笑道:“坐月子不讓洗,怪難受的,我一生氣就給剪了,真挺方便,以后我都不打算再留長了。” 竇十一娘滿臉艷羨:“我也想剪……就是怕你大哥,覺得別扭?!?/br> “又不是要剪他的頭發(fā),他別扭什么,誰舒服誰知道?!背湔f完,見薛進迎面朝她走來,便也往前上了兩步,將楚楚送到他懷里:“你來的正好,我都抱不住了?!?/br> 薛進揚起嘴角,晃了一下懷里的楚楚,楚楚便伸出一只小手抓他的臉,沒牙的小嘴巴直往外吐唾沫,薛進忍不住笑出聲。 竇十一娘道:“楚楚似乎白嫩了許多?!?/br> 楚楚的確白嫩了,那雙眼睛愈發(fā)也渾圓,睫毛像薛進一樣又長又密,卷卷翹翹的,就別提有多可愛,楚熹全然忘記她剛生下來時小黑猩猩的樣子,因此也可以理直氣壯的說:“長得像我。” 竇十一娘方才仔細端詳過楚楚:“長得是像你,看那小手,和楚楚她爹一模一樣?!?/br> 楚楚的手是和薛進一模一樣,細長且沒有指腹,可以預想到長大后的十指纖纖。楚熹道:“這才真正長對了,薛進的手本來就像個女人的手?!?/br> 楚楚的滿月宴,李瓊不能不到場,楚熹遠遠瞧見她的身影,隨著父女倆迎上去,甜滋滋的喚道:“娘?!?/br> 李瓊冷淡的應了一聲,看楚楚的眼神,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猶如看著兩世旁人。 楚熹知道李瓊心里是一片荒蕪,只有為薛元武報仇雪恨的執(zhí)念。沒想過要開解她,有些人之所以活在世上,全憑那執(zhí)念支撐。 薛進大概也沒有幻想過李瓊會親近楚楚,并不感到失望。 或許,他在這一個月里已經(jīng)失望了無數(shù)次。 兗州佃農(nóng)之子薛進,西丘城主義子薛進,都不是真正的薛進,眼前這個背負著血海深仇的薛進,才是真正的薛進。 楚熹越了解他,越走近他,越覺得內心深處鎖著一個脆弱的小孩,愛哭,敏感,謹小慎微。 想必,李瓊和李善親眼見過那個小孩,所以對薛進,總抱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態(tài)度。 作者有話說: 掐指一算,還有六千多,十二點前更新莫得問題 第103章 滿月宴后沒多久,薛進便要啟程前往亳州太川了。 楚熹雖答應帶著楚楚陪他去,但老爹堅決不同意,而且人家不同意的有理有據(jù)。 安陽至太川,路途非同一般的遙遠,楚楚才那么一點大,哪里受得起車馬勞頓,萬一再遇上刮風下雨,著涼生病了,尋醫(yī)問藥也難。 只一句“真惹出點什么事,恁后悔也來不及”就讓薛進打消了帶楚楚一起去太川的念頭。 薛進沒提過自己幾時出發(fā),只某日清早,楚熹睡眼惺忪醒來時,身旁是空空蕩蕩的,她遲疑了一瞬,將那聲“薛添丁”咽回去:“冬兒……” 但凡薛進在府上,冬兒等丫鬟輕易不進臥房,見冬兒推門而入,楚熹便曉得薛進是離開了。 “小姐可要喝水?” “姑爺什么時辰走的?” “聽守夜的丫鬟說,寅時就走了?!?/br> “哦……他去看楚楚沒?” “應該沒有,乳母方才還問我,姑爺今早怎沒去抱楚楚呢?!?/br> 楚熹點點頭,重新躺回到床上。 這并非她和薛進成婚以來第一次分別,可這回,她心里莫名有些惆悵,空落落的,像是少了點什么。 薛進陪在她身邊太久了,她已經(jīng)習慣早起一睜眼就能看見薛進,讓薛進給她倒水喝,習慣薛進抱著楚楚在她身前身后的轉悠,習慣薛進時不時揉一揉她冰涼的手。 潤物無聲的習慣實在可怕,在毫無防備之下悄然沁入骨髓。 楚熹不愿意放縱自己總想著薛進,畢竟薛進,也不會想著她,如今薛進的心里只有一個楚楚,連李瓊都不能夠讓他傷心難過了。 薛進奔波半月之久,與大軍同時抵達太川,太川城主并未頑力抵抗,輕易歸順了,薛進不費一兵一卒,便奪得了這塊養(yǎng)兵飼馬的寶地。 楚熹得到消息已然是一個月之后的事。 太川真遠啊。 楚熹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沂都了。 她將薛進的家書逐字逐句的看完,提筆回信。 信上無非是說近來楚楚身上的一些瑣事,譬如夏蓮手巧,給她做了個兔娃娃,她喜歡得很,一瞧見兔娃娃就笑,又或是老爹趁他不在,想親楚楚,楚楚一被老爹親就嚎啕大哭,老爹氣得把好不容易留出來的胡子都刮掉了。 閑言碎語完畢,終于向他索要亳州。 這封信長途跋涉,和一場雨水同時來到太川。 薛進坐在屋檐底下,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次,小心收好,放在床邊,預備睡覺前再看一次,提筆回信。 先是答應了楚熹,允她亳州郡守之位,而后又說,太川城外靠近東海一帶有個蛟鎮(zhèn),蛟鎮(zhèn)上有個海角涯,據(jù)百姓所言,九月深秋之際,站在蛟鎮(zhèn)海角涯上,可以觀賞到鯨潮奇景。 楚熹怎會不明白他的暗示,所以也答應他,待八月初就帶著楚楚啟程去太川。 還有,楚楚會翻身了。 其實還沒有完全會翻身,但楚熹估摸著信送到太川也就差不多能翻過去了,她想讓薛進準時準點高興一下。 崔無憑借過人的智商,摸透了楚熹的“準時準點”。 他和一眾有家眷的將領圍成一圈,鄭重其事地說:“就是今日,只要同薛帥張口,薛帥準能同意?!?/br> 廖三激動道:“那咱們這就去吧!” “不行?!贝逕o搖搖頭:“你們一股腦都涌過去了,顯然是在背后商量過?!?/br> “那怎么辦?” “一個人去,只要薛帥松了口,他還能厚此薄彼不成?” “對!那誰去?” 眾人看向司其,又看向廖三,擺明是要在他倆之間選定一個。 廖三忙擺手道:“我可不行,我……我真不行?!?/br> 崔無想了想,目光落到司其身上:“你去吧,你和你家夫人是青梅竹馬,成婚多少年了還沒有子嗣,你去抱著薛帥大腿哭一場,薛帥準能點頭叫你夫人來隨軍?!?/br> 司其一愣,認真的問:“抱大腿哭?” “必須要抱大腿哭,哭的越真情實感越好?!?/br> “那我,我萬一哭不出來怎么辦?” “想想你家夫人,獨守空房多少年了,保不齊正琢磨著改嫁呢。” 司其深吸了口氣:“行,我去!” 眾將領紛紛拱手道謝:“拜托司將軍了!” 薛軍駐扎在太川,沒個兩三年是不能挪窩,如今江南以盡在薛軍統(tǒng)治下,時局平穩(wěn),再無戰(zhàn)事,將領們都生出想把家眷接來隨軍的念頭。 只是薛進從前嚴令禁止女眷隨軍,尤其是將領家中女眷,就怕敵人掠去女眷,并以此要挾。 眼下情形和從前不同了,這軍令按理說也該改一改。 司其雄赳赳氣昂昂的去找薛進,按照崔無的囑咐,先同薛進賣了一波慘,哭訴自己與夫人成婚多年,膝下無子,再這么叫夫人獨守空房下去,夫人就要同他和離了,說到動情之處,真抱著薛進的大腿痛哭流涕。 薛進本來還想跟他分享楚楚學會翻身的喜悅,看他哭成這樣,自是覺得萬分愧疚,便同意了他讓夫人隨軍的請求,同時,語重心長的對他說:“你好歹還有夫人,還有父母雙親,雖不在一起,但時刻有人惦記著你,時不時送來一封家書,送來幾件衣物,可仇陽呢,孤家寡人,形影單只,你看他豈不覺得可憐?” 司其明白了,薛進是要他去解決仇陽的終身大事。 這好辦??!仇陽年紀輕輕的,長得英武高大,在薛軍已然能和慎良廖三齊名了,又是楚霸王的心腹至交,這條件一丟出去,什么樣的好姑娘找不到,這不比給廖三找媳婦容易多了。 司其給自家夫人寫完信,便肩挑起媒人的差事。 太川城雖缺衣少糧,百姓過得比較困苦,但到底沒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清白人家未出閣的姑娘有的是,司其挑挑揀揀,選了個頂漂亮溫順的富商家千金小姐,設法叫那小姐與仇陽“偶然”相見。 不承想那小姐一見仇陽,嚇得是瑟瑟發(fā)抖,根本不敢往跟前湊,仇陽呢,一個眼神都沒給那小姐,就好像她是路邊的一塊石頭。 司其秉著不拋棄不放棄的信念,又找了個獵戶家的農(nóng)女,這農(nóng)女膽量大,一眼就相中了仇陽壯實的身板,很主動的去找仇陽搭話。 仇陽只垂眸看了她一眼,農(nóng)女便也落荒而逃。 這下司其可為難了。 單論樣貌,廖三比仇陽兇神惡煞了不知多少倍,可廖三瞧見姑娘家,笑得再磕磣也會咧嘴笑一笑,起碼給人的感覺是憨厚。 仇陽……一身冷冽的殺氣,別說是二八年華的小女子了,就是司其遇上他都想躲一躲。 司其沒轍,去找軍師崔無救助。 崔無只用一盞茶的功夫,便給司其出了個絕妙的主意。 太川有草原,草原上有馬商,那些馬商原是馬賊出身,自成一方勢力,而馬賊頭領蔡玉伯有個正值二八年華的女兒,據(jù)說此女容貌嬌艷,英姿颯爽,頗有安陽楚霸王的風范,人送稱號太川蔡霸王。 薛軍要囤馬,為攻打江北做準備,就少不了這些馬賊的幫助,可馬賊常年在草原上游牧,對薛進的到來十分排斥,根本撈不著他們的影子。 倘若司其能撮合成仇陽與那蔡霸王的姻緣,一能解決仇陽的終身大事,二能緩和薛軍和馬賊之間的關系,一箭雙雕,兩全其美,足夠薛帥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