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21節(jié)
廖三拍一次馬屁不容易。 薛進思忖片刻道:“好女怕纏郎,你在我這低三下四沒用,你得到那寡婦跟前表現(xiàn)表現(xiàn),討好她那對兒女,就有一半的勝算了,剩下那一半,還不容易?” 廖三聞言,猶如醍醐灌頂,激動地抓住薛進的手:“多謝薛帥!怪不得你能有媳婦!” 薛進冷著臉將手抽出來:“這叫什么話,我用得著你這么算計?!?/br> “是是是,那屬下這就去了!” 廖三為娶媳婦,連楚熹他都可以巴結(jié),連薛進他都可以奉承,他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何況只是做個纏郎。 廖三在安陽城里繞了一圈,買了一籮筐的小孩玩意兒,穿著戎裝,背著大筐,雄赳赳氣昂昂的回了城主府,府里仆婢紛紛為之側(cè)目。 “婉娘!婉娘!” “宋嬤嬤,找我什么事?” “不是我找你,有個將軍找你,你快去看看吧?!?/br> 婉娘微怔,隨即笑道:“勞煩宋嬤嬤去回一句,就說我不在?!?/br> 宋嬤嬤忙擺手道:“哎呦,這我可不敢,那將軍瞧著兇煞的很呢,他可是對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這……” “婉娘,你不用怕,他若糾纏于你,咱就去找城主說理!” “宋嬤嬤瞧我像那會忍氣吞聲的嗎?真有那等事,我自己就去找城主了,我在這府里當(dāng)差,不就是圖能有個庇護嗎?!?/br> 婉娘這么說,宋嬤嬤就放心了。 楚熹給婉娘保媒這事沒有聲張,就怕婚事不成,婉娘面上無光,婉娘是最知理識趣的人,斷不會讓楚熹下不來臺,猶豫了一會,決定去同廖三說清楚。 這廚房外院雜亂不堪,東西雜,人也雜,廖三站在那群小廝老仆中間,顯得格外高大壯碩,威風(fēng)凜凜。 婉娘腳步微微滯澀。停了下來。 廖三瞧見婉娘,咧嘴一笑,拎起身旁的大竹筐健步如飛的走到她跟前,到跟前了,爽利勁全沒了,吞吞吐吐道:“那個……那個,昨日的事,我還沒向你道謝……我聽,少城主說,你家里有兩個小孩,我隨便買了些小孩玩意兒……” 婉娘掃了眼那大竹筐,氣息一顫,抬眸看向廖三:“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將軍不必放在心上?!?/br> “不過是些小玩意罷了,你一定要收下!” “……多謝將軍?!?/br> “別謝別謝,我還想請你幫個忙?!?/br> “什么忙?” 廖三生得雖粗狂兇悍,但笑起來非常之憨厚:“我知道你繡工好,我那有幾件舊衣,破了好幾個大洞,想請你幫忙縫補一下……” 廖三死腦筋,死心眼,可求偶這事乃雄性本能,用不上腦筋和心眼,他仿佛天生就知道該怎么和心儀的女子拉近關(guān)系。 婉娘看著廖三的腫眼皮,青眼眶,以及那亮閃閃的小眼睛,想了想說:“進了東城門,直走不遠(yuǎn)便有一家裁縫鋪子,一件衣裳三文錢,縫補的又快又好?!?/br> “……” 廖三謹(jǐn)記薛進那句“好女怕纏郎”,絕不輕言放棄,一計不成又生一計,辦法層出不窮,三日之內(nèi)往安陽府跑了八趟,可謂轟轟烈烈,傳得人盡皆知。 擱現(xiàn)代,他這么追姑娘,雖有點胡攪蠻纏,但勉強還說得過去,可擱古代這么追一個寡婦,實在影響不好,風(fēng)言風(fēng)語都傳到了楚熹耳朵里。 楚熹顧忌婉娘的身份,保媒都保的很隱秘,沒承想廖三會來這一套,忍不住對薛進罵道:“你到底是怎么同他說的!他怎么還糾纏不休!” 薛進推了個一干二凈:“他不要臉?!?/br> “對!不要臉!活該他打光棍一輩子!我是不管他了!”楚熹越想越生氣:“冬兒!你去告訴門房!廖三再來不準(zhǔn)他進門!讓他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 “老光棍想媳婦想瘋了,別同他一般見識,回頭我再和他說說。” “你是得跟他說說!哪有他這樣的!” 翌日,廖三再來安陽府,果然吃了一碗閉門羹。 進不去門,急得團團轉(zhuǎn),又想起他的軍師,便請門房去找薛進。 薛進屈尊降貴的出來見他。 “薛帥……” “知道自己錯在哪嗎?” 廖三搖搖頭,眼里滿是茫然。 薛進伸出修長的手指,離老遠(yuǎn)輕輕一點他的臉:“你不要的,別人還要?!?/br> 婉娘并不知楚熹下令不準(zhǔn)廖三進門,以為廖三終于打消了那份心思,稍稍松口氣。她并非安陽府的仆婢,做完晚膳還要趕回家給兩個孩子填肚子。 這一到家門口,傻眼了。 原本歪歪斜斜且掉了塊板子的木門,此刻十分齊整的嵌在門框上,推開木門,院里散亂的柴禾垛被碼得四四方方,雜草拔了,窗子修了,屋頂缺的幾塊瓦也補好了。 婉娘不由眼睛一熱,幾乎以為是丈夫死而復(fù)生。 “娘!”小女兒捏著一塊點心,從屋里踉踉蹌蹌的跑到她跟前,奶聲奶氣的道:“娘,吃糕糕?!?/br> 婉娘蹲下身,將女兒抱到懷里:“月月乖,哪里來的糕糕呀?” 月月含混不清的說:“姍姍,姍姍買糕糕,買糖糖?!?/br> 婉娘皺著眉頭苦思良久,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女兒說的是三三。 作者有話說: 廖三:跟著薛帥不迷路,薛帥帶我上高速 第82章 自丈夫死后,婉娘獨自拉扯兩個孩子,長子曹準(zhǔn)十二歲,聰明懂事,倒用不著她太費心,可幼女曹月剛滿三歲,走路尚且走不穩(wěn)當(dāng),身邊時刻不能離人。 婉娘舍不得將兩個孩子送去娘家,更舍不得送去婆家,只要咬著牙自己養(yǎng)活,既然是自己養(yǎng)活,她就得省吃儉用,出門去賺錢。 最讓婉娘痛心的,她的阿準(zhǔn)不能再去書塾了,一來她繳不起書塾的學(xué)費,二來曹月實在年幼,需要個人看顧。 前些日子,婉娘提早回家,瞧見阿準(zhǔn)蹲在地上,一手牽著meimei,一手用樹枝在沙土里練字,看她進門,慌張失措的丟開樹枝,用腳蹭掉那些字,怯生生的喚她“娘”。 婉娘的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難以抑制的落下來。 就是那一幕,讓她下定決心,忘記死去的丈夫,改嫁。 她需要一個男人,幫她賺錢養(yǎng)家,供兒女讀書識字,她需要一個男人,幫她劈柴挑水,擋去寡婦門前種種是非,她需要一個男人,幫她撐起一片天,做她的主心骨,陪她度過一眼能看到頭的漫長余生。 廖三或許是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可廖三的將來,要么馬革裹尸,要么功成名就,婉娘并不怕再做一次寡婦,卻不愿讓一對兒女得到了又失去,她也不敢篤定,廖三封官加爵那一日,還會不會瞧得上她,瞧得上她一對兒女。 “娘……” “阿準(zhǔn),到娘這來?!?/br> 婉娘摸了摸阿準(zhǔn)清瘦的臉頰,笑著問道:“今日家里是不是來客人了?” 阿準(zhǔn)點點頭:“他說他叫廖三,是城主府的人,奉少城主之命來幫娘干活的?!?/br> 月月蹦了一下說:“姍姍!” 曹月不比曹準(zhǔn)聰慧,開蒙極晚,三歲了還說不上一句完整的話,是個惹人憐惜的小家伙。婉娘將月月抱起來,問阿準(zhǔn):“他那么說,你就讓他進門了?” “我知道他在撒謊,不過他要修門,娘不是總怕夜里有壞人進來嗎?”阿準(zhǔn)笑了笑,眼眸里藏著一絲狡黠的光彩:“娘,你看,門栓可結(jié)實呢,這下你晚上可以睡個踏實覺了?!?/br> 婉娘有時候覺得自己命苦,早早沒了丈夫,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實在有福氣,她的阿準(zhǔn)總像個小長輩似的照顧她。 “以后和meimei在家,把門關(guān)緊,別讓他進來了,領(lǐng)人家的情,到底是要還?!?/br> “嗯,我記住了。” 谷雨沒多久便是立夏,時至立夏,晝長夜短,雷雨驟增,萬物繁茂。 百姓們耕種完畢,各方勢力再度開戰(zhàn),薛進過上了每日早出晚歸,又或晚出早歸的通勤生活,他在安陽府里,不是吃飯睡覺,就是抓緊造娃,拋開領(lǐng)兵造反這份差事不提,可謂極好極本份的一個贅婿。 楚熹要比薛進忙碌得多。 常州各地賢良冒著綿綿細(xì)雨,陸續(xù)趕赴安陽,參加為期十日的干部培訓(xùn)班,之后還要進行一場關(guān)于開江構(gòu)渠和修筑梯田的大會議。 楚熹一要在培訓(xùn)班旁聽學(xué)習(xí),二要籌備會議,徹底顧不上廖三了,便是偶爾想到廖三,向身邊丫鬟打聽,丫鬟們也僅僅是回一句“好些日子沒見著”。 這日晨起,薛進要回大營,楚熹打著呵欠看他進進出出,忽然問:“廖三最近怪消停的,不急著娶媳婦了?” 薛進系扣子的手一頓,淡淡道:“這兩日和亳州軍交戰(zhàn)愈發(fā)頻繁,他哪來的閑工夫想媳婦?!?/br> “怪不得?!背湔f著,又打了個呵欠。 薛進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有了?” “有什么?” “你說有什么?!?/br> “……不知道?!背潢种钙悖骸敖裉焓嵌?,還有六七天吧,大概就能看出來了。” 楚熹連著打了兩個呵欠,一副困倦至極的模樣,薛進便堅信她是有身孕了,臉上露出些許笑意,那么眉眼彎彎的囑咐道:“還是當(dāng)心點,好好走路,別一邊走一邊低頭踢石子?!?/br> “哼。” “聽見沒有?” “別跟我說話,我要再睡一會?!?/br> “好,你睡?!?/br> 薛進腳步輕輕的離開臥房,真怕打攪了他“兒子”。 離了安陽城,馬不停蹄的趕回亳州大營,在將要到大營的某條小路上,廖三撕心裂肺的喊他:“薛帥!” 薛進勒馬急停,方才察覺到田埂后趴著好幾個兵士,廖三站在田埂上,氣的臉紅脖子粗:“你怎這會回來了!老家賊都叫你給嚇跑了!” 薛進皺起眉頭,馭馬到眾人跟前,只見兵士們手里各自捏著一根小繩,繩子另一端綁著細(xì)木棍,細(xì)木棍支撐著竹筐,竹筐底下灑了一把粟谷。 薛進口中忙于和亳州軍交戰(zhàn)的廖三,正帶著手下兵士在地頭逮麻雀。 那一瞬間,薛進想了很多,他想罵廖三,又想到自己的兒子,想著為兒子積德,硬是深吸了口氣,忍耐住了:“若我記得沒錯,今日該你輪值?!?/br> “慎將軍說他替我一日?!?/br> “前日是誰替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