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07節(jié)
薛軍當下最大的難題便是糧道過長,一旦被敵軍從中截斷,將士們頓成甕中之鱉,故而這一路穩(wěn)扎穩(wěn)打,嚴防死守,不敢有半點疏漏。 司其嘆道:“阜康城主倒也舍得把阜康化作沙場?!?/br> 合州常州之所以不能抱作一團,就是因為城主們都不愿做出犧牲,大有一種“憑什么我在前吃苦受罪,你們在后白占便宜”的憤懣。 薛進淡淡道:“你可知阜康城主有個女兒,叫彩蓮的?!?/br> “聽說過,那女子生得……極為豐盈?!?/br> “彩蓮自幼便仰慕寧繁金,揚言非他不嫁,寧繁金死后,彩蓮也隨著去了。”薛進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道:“阜康城主兒女緣淺,都是生下不久便夭折,只這一個彩蓮,不僅長大了,還生得很壯實。” 司其明白了。 膝下獨女之死,令阜康城主萬念俱灰,且深深的恨上了薛軍,不惜將阜康化作沙場,也要將薛軍擋在門外。 “既然是這樣,我們可要從合州調(diào)兵?崔無粗略估算過,阜康守城兵馬在二十萬之上,糧草火藥都是十分充裕的?!?/br> “不急,只要薛軍壓境,那二十萬兵馬便不敢妄動,他們糧草再充裕,總有吃完的時候?!?/br> “薛帥的意思,是要和亳州軍耗下去?可亳州軍若反過來打我們該如何?” “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逃,他們?nèi)糇穪戆碴枴毖M輕笑了一聲:“估計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安陽山林眾多,地道遍布四周,薛軍手握地蛋,亳州軍貿(mào)然殺入,當真是要死的不明不白。 商定決策,司其和廖三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這會再看薛進,就打量出一點不同尋常之處。 廖三眼中的薛進,氣色較比之前好不少,雙目有神,略含笑意,話……似乎也比之前多,瞅著,好像,過得還可以? 而司其眼中的薛進,得償所愿,神采飛揚,全然一副飽食饜足的模樣,從骨子里往外的透著快活,猶如鯨落深潭,掀起一池波瀾。 司其老早就猜到薛進對安陽少城主有情意,可他是真沒想到,薛進會放下沂江刺殺之仇。 “姑爺……” “嗯?”薛進微微坐直身,詢問夏蓮:“何事?” “小姐說,廖將軍嗓子疼,讓奴婢送來一碗冰糖雪梨羹。” 薛進看向廖三:“我怎么沒覺得你嗓子疼?!?/br> 廖三假模假樣的捏了捏脖子,清了清嗓子:“有點,有點疼,八成是昨晚著涼了?!?/br> 廖三一開口,夏蓮便知道廖將軍是哪一位了,她端著黑漆茶盤緩步走到廖三跟前,將碗冰糖雪梨羹擺在廖三手邊:“將軍慢用?!?/br> “嗯,咳……代我謝你們少城主?!?/br> “將軍切莫見外,將軍是我們姑爺?shù)挠H信,到安陽府,跟到自己家沒什么兩樣,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br> 廖三抬起頭,見夏蓮一身小紫襖,滿頭小辮子,銀盤似的一張臉,大方,體面,有福相,還甜滋滋的朝他笑。 廖三長得彪悍,行事更彪悍,尋常女子遇著他都躲得八丈遠,也就楚熹不怕他吧,這冷不丁有個小姑娘對他示好,他還真有些……害臊。 司其眼看著廖三臉越來越紅,暗自偷笑,學(xué)他清嗓:“欸,怎么,我這嗓子也跟著疼了?!?/br> 夏蓮忙道:“雪梨羹還有,奴婢再去盛一碗來?!?/br> “麻煩了。” “多走幾步路的事,哪里就麻煩呢。” 待夏蓮離開,司其笑著對廖三道:“廖三爺,快醒一醒,瞧那小丫鬟的模樣十八歲撐死了,你還對著人家臉紅?!?/br> “我?guī)讜r臉紅了!我看你才心懷不軌!” “對對對,可有人心懷不軌?!?/br> 廖三從毛賊一路做到水賊,又從水賊一路做到薛軍大將,打記事起就扎在男人堆里,家中沒人替他張羅婚事,年過三十了還沒討上媳婦,擱早或許還能有事沒事去一趟勾欄瓦舍,如今軍令如山壓在身,徹徹底底成老光棍了。 薛進深知這樣不妥,有心思幫他解決一下婚事,可想尋一個年歲相當?shù)闹鴮嵦y,年紀輕的未出閣姑娘也不愿嫁他。 夏蓮?夏蓮是還沒定親,但那是楚熹的貼身婢女。 薛進能感覺得到,楚熹對身邊這些婢女都頗為看重,甚至可以說縱容,讓楚熹把夏蓮許給廖三……若夏蓮自己愿意,或許能行,夏蓮自己不愿意,準是沒戲。 送走了廖三和司其,薛進又回屋去。 “他們走啦?” “嗯?!?/br> “這都晌午了,你也不留他們吃個飯?!?/br> “軍中瑣事太多,離不了人?!毖M脫了鞋,坐到楚熹對面:“說說吧,怎么送走的謝燕平?!?/br> “你是不是早料到之敏會來接他?” “聽這意思,陸之敏真的來了,娘子當時是不是覺得,天大地大,沒有你的容身之處,特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要么說薛進狐貍成精呢,能掐會算的,給他扛個旗他都能上街擺攤算命了。 楚熹不想承認自己那一瞬間的窘境,默默轉(zhuǎn)移話題:“陸深也來了,他說把之敏和謝燕平送回沂都后就要去阜康?!?/br> “我知道,昨日剛打探到的消息,六萬沂都兵馬馳援阜康,信州那邊戰(zhàn)事正酣,陸廣寧抽不出身,會讓雙生子領(lǐng)兵也在情理之中?!?/br> 既然薛進知道,楚熹便不再多說什么了:“你讓開一點,擋著光了,沒瞧見我在練字嗎?!?/br> 薛進故意往窗邊坐,一團黑影完全將楚熹籠罩。 “嘖……” “我有事求你。” 楚熹一愣,視線挪到他身上:“別,千萬別說求,這個字太重了,我可擔(dān)當不起?!?/br> “怎么擔(dān)當不起?” “我怕你說什么,我頭一次開口求你……” 薛進雙眉一挑,笑道:“商量,我有事同你商量,這樣總行吧?!?/br> “商量可以。”楚熹擱筆,兩臂交疊搭在案幾上,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薛進:“夫君請講。” “廖將軍年過三十,尚未成親,我想請你幫他張羅張羅?!?/br> “這事你不該找我呀,要找你舅舅才對,他多擅長,我都想,以后他歲數(shù)大了,提不動刀,拉不動弓,回鄉(xiāng)做個媒婆正好?!?/br> 薛進不禁哼笑:“娘子考慮的倒是很長遠。” 楚熹無比真誠的笑:“作為夫君的賢內(nèi)助,為夫君做打算是應(yīng)該的?!?/br> “那廖三……” “我跟你說老實話,我很樂意幫這個忙,可我上哪給他找啊……哎!真有!我真想起來一個!我們府里有個廚娘,前年她丈夫病死了,還不到三十,模樣也好,還帶著一兒一女,我覺著不錯,這剛一成婚,廖三爺就兒女雙全了,多有福氣啊?!?/br> 薛進一直忍著沒打斷她,等她嘰里呱啦的說完,終于憋不住了:“你看廖三那脾氣,是能甘愿給人做繼父的嗎?” 楚熹打心眼里覺得這兩個人合適:“繼父怎么了?只要他好好對那倆孩子,那倆孩子自然會視他為生父,給他養(yǎng)老送終,披麻戴孝,不挺好嗎?!?/br> “……你真這么想?” “你干嘛這表情,要吃人似的,啊,我明白了,不就是傳宗接代那點事嗎,三十歲又不老,再生兩個唄,當然,不能厚此薄彼,偏心眼可是要天打五雷轟的?!?/br> 薛進聽她說再生兩個的時候,額頭上青筋都爆起來了,滿腦子是他死后楚熹帶著他一對兒女改嫁的場景,可聽到后面那句,臉色稍稍緩和:“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廖三就是那等心眼比針鼻還小的禽獸呢,萬一他偏心眼苛待繼子呢,我以為……那個廚娘應(yīng)當安心守寡,起碼把一對子女養(yǎng)大成人,再考慮改嫁的事。” 楚熹很不贊同薛進的看法:“為什么啊,她的小女兒才三歲,假若十六歲嫁人,還得十三年,十三年之后她都四十多啦!大好時光都糟蹋啦!” 這件事于薛進而言,已經(jīng)和廖三無關(guān)了,他就較這個勁,非把楚熹的歪念頭掰正不可:“好,倘若換做你,你領(lǐng)著一對兒女,改嫁給一個人面獸心的混賬,你該如何,你對得起自己的兒女,對得起死去的夫君嗎?!?/br> “……至于嗎?” 薛進堅定的點點頭:“至于?!?/br> 楚熹想法明確,思路清晰,都不用考慮,脫口而出:“那就和離唄,再嫁不就好了?!?/br> 薛進握緊手掌,盡可能讓自己像個理中客:“以后的事誰也說不準,萬一不能和離呢?就好比那廚娘嫁了廖三,身份天壤之別,她要和離,廖三不干,這怎么辦?豈不是只能委屈了一對兒女?!?/br> “這……” “所以還是得先撫養(yǎng)兒女長大成人?!?/br> “不不不,你讓我想一下。” “好,你想?!?/br> 薛進仿佛打贏了一場勝仗,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他心里想,以后的事的確誰也說不準,未雨綢繆總歸是沒錯的,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他的兒女長大成人后最該感恩他。 楚熹琢磨好一會,終于開口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什么辦法?” “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嗯?” “寧肯得罪天王老子,也不要得罪枕邊人,廖三要敢苛待我的兒女……什么我的兒女,反正我要是遇上那等人面獸心的混賬,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正所謂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放火天……” “好了,行了?!?/br> “我還沒說完呢,我有一百種辦法讓那個混賬死的悄無聲息,然后我再改嫁,總不會那么倒霉,又碰上一個混賬吧,當然,碰上也沒關(guān)系,干掉就是了!” 薛進手撫著額頭,面無表情的盯著案幾上的紋路。 楚熹很得意,比打贏一場勝仗還得意:“快快快,還有什么假若,放馬過來!” 薛進輕嘆了口氣:“你都成黑寡婦了,我還有什么假若。” 作者有話說: 夫妻日常要結(jié)束了 第71章 雖說薛進這個人毛病一大堆,刁鉆,較真,嘴不饒人,動不動就臭臉,但楚熹和他在一起,大多數(shù)時候都挺快樂挺輕松的。 偶爾楚熹也在心里質(zhì)問自己,她是不是還喜歡薛進。 在她主動質(zhì)問自己的那一刻,答案通常是喜歡。 薛進真白,真帥,真大,真香,不管白天看起來多煩人,晚上一鉆進被窩里,楚熹就能自動格式化掉那些缺點。 可能正如薛進所說,她就是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