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69節(jié)
探子應(yīng)了一聲,又縱馬而行。 楚熹朝著他的背影大喊:“你著什么急?。 毙闹猜牪坏搅?,小聲嘟囔:“急也沒用,干著急。” 這種事?lián)Q做旁人,恐怕愁也要愁死了,偏楚熹總是一副“反正都這樣了,愛咋咋地”的態(tài)度,生生逗笑了圍在四周的眾多城衛(wèi)。 笑過,仍是發(fā)愁。 有一城衛(wèi)不禁問道:“薛軍勢如猛虎,連沂軍都倉惶逃去了北六州,咱們真的能守住嗎?” 楚熹朝他笑了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實(shí)在不行再想別的辦法,再說,那薛軍也不是毫無弱點(diǎn)的?!?/br> 弱點(diǎn)? 糧草充裕,兵強(qiáng)馬壯,猛將如云,還有一個狡詐多端的薛進(jìn)做主帥。 城衛(wèi)們在心中暗自揣摩,實(shí)在不知薛軍有何弱點(diǎn)。 仇陽也想不到,疑惑的看過來。 只見楚熹紅唇微動,無聲的吐出兩個字。 “李善?!?/br> 作者有話說: 哈哈哈哈哈哈下一章薛進(jìn)就到安陽! 第49章 當(dāng)初薛進(jìn)之所以敢用自己的真名姓在輝瑜十二州來去自如,就是因?yàn)樗司死钌疲l能想到薛元武死后,李善獨(dú)攬西北大權(quán),還會一心輔佐姐夫留下的獨(dú)子。 李善對薛元武忠心耿耿,這一點(diǎn)絲毫不用懷疑。 可李善此人,控制欲太強(qiáng),他并不信任薛進(jìn),他的某些作為也與薛進(jìn)背道而馳。 薛進(jìn)那狗脾氣,怎能甘心受制于人。 楚熹篤定他們倆之間會有嫌隙。 西北十萬大軍,幾乎都是李善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闖入月山關(guān)后,一路攻城掠池,又招攬十五萬將士,這十五萬將士只聽從西北王薛進(jìn)的號令,薛進(jìn)為了統(tǒng)一指揮,改旌旗為薛。 然旌旗易改,人心難改。 一山不容二虎,這便是薛軍最大的弱點(diǎn)。 只要有弱點(diǎn),就不怕他們是鐵板一塊,就不怕無懈可乘,難以瓦解。 楚熹回到城中,在城門處遇著了老四老五,兄弟倆如今對她除了討好,更多一層敬重,見是她的車馬,忙上前施禮:“jiejie。” “你們做什么去了?” “上鄉(xiāng)里幾個姨娘家送了點(diǎn)東西?!?/br> “哦,那一道回吧?!背浣兴麄兩像R車,又問:“看沒看到常德探子進(jìn)城?” 老五點(diǎn)點(diǎn)頭,神色略凝重。 楚熹便叮囑說:“往后不要出去亂跑,都乖乖的在府里待著。” “jiejie?!崩纤男÷晢枺骸澳茄M(jìn)……我從前沒少,背地欺負(fù)他,你說他能不能記恨我啊?!?/br> 楚熹一怔:“你又怎么欺負(fù)他了?” “這,其實(shí)也不算欺負(fù),學(xué)究布置的功課,我懶得寫,便送去讓他給我寫,興許,讓他熬了……幾晚?!?/br> 怪不得,薛進(jìn)有陣子總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樣。 要擱在祝宜年來安陽前,楚熹肯定覺得寫個作業(yè)不是什么大事,可如今她陷在作業(yè)里無法自拔,很能體會忙碌一整日回到家還要代寫作業(yè)的痛苦。 何況老四老五的功課不是一般的多。 “你倆的字跡又不一樣,他如何能幫你?” “他能臨摹我的字跡,學(xué)究都看不出來?!?/br> “哎,你可真是……讓我說你點(diǎn)什么好啊,往后自己寫,聽見沒有!” 老四忙不迭地點(diǎn)頭。 楚熹被氣笑了,心里也有些不理解薛進(jìn),老爹找他麻煩,好歹打著歷練未來女婿的名義,讓他無法推脫,老四找他幫忙寫功課這種事,他竟然也應(yīng)承。 應(yīng)承就罷了,從始至終沒有向她吐露過半句。 既是討好小舅子,為何不邀功呢? 楚熹想不通,懶得再琢磨。 馬車很快回了城主府,楚熹徑自到書房找老爹議事,老四老五則要向幾個姨娘報平安,就此分開。 往曹姨娘院去的路上,老五問老四:“你究竟怎么使喚的薛進(jìn)?他可不是那樣好說話的人,我?guī)状握宜?,都被他擋回來了?!?/br> “過去快兩年的事,我哪還記得,反正,我沒像二哥似的把他當(dāng)小廝使喚,我是一口一聲姐夫,叫的親熱極了?!崩纤某聊艘凰?,又道:“薛進(jìn)挺好說話的,對我也挺好,所以后來我就沒忍心再折騰他,還想著,他若真是我姐夫也不錯?!?/br> “哼,惺惺作態(tài),你這么想就正中他下懷?!崩衔逵朴崎L嘆道:“此人心機(jī)叵測,詭計(jì)多端,不知常德能守多久?!?/br> 常德是常州的都城,雖不如安陽富庶,但城內(nèi)百姓三十余萬,囤兵七萬,還有一名武藝高強(qiáng)的大將徐莽,即便不能打退薛軍,也不至于輕易失陷。 薛軍全力攻城,在城墻下與常德將士廝殺三個時辰,未果,又退回營帳休整。 探子只道雙方皆死傷不少。 楚熹一聽就說:“今日領(lǐng)兵的準(zhǔn)是李善?!?/br> 老爹笑道:“李善如今心急著呢,他們打下合臨城,是薛進(jìn)的功勞,應(yīng)臺投誠,也是薛進(jìn)的功勞,李善是著急給自己挽回威信嘞?!?/br> “嗯,薛進(jìn)這會該難受了,他最不喜歡硬碰硬,一貫玩愛迂回。” “不管他們,恁那邊準(zhǔn)備的怎樣了?” “自然是萬事俱備?!背湔f完,問老爹:“今早先生來找你做什么?” “他……想托我發(fā)一篇檄文,張貼在各州郡城池隘口?!?/br> “檄文?聲討廉忠的?” “嗯,大意是說,廉忠執(zhí)柄,專/制朝權(quán),作威作福,殘害百官,禍及百姓,欲毀周室江山,乃千古罪臣,世人得而誅之?!崩系皣K嘖”地?fù)u頭道:“恁待會得空好好瞧瞧那篇檄文,當(dāng)真字字珠璣,切中要害,難怪有那句老話,書生的筆,殺人的刀?!?/br> 楚熹想了一會,忽然挺起腰道:“他,他是想讓廉忠治下的帝軍都出兵去打帝都?這是破罐子破摔了?” “也不能說是破罐子破摔,祝宜年若不這樣做,大周就算是徹底完了。恁想啊,陸廣寧占據(jù)了信州,那剩下的五州如今都是兩面為難,讓他們幫著朝廷打陸廣寧,他們不服廉忠,不想出頭,讓他們歸順陸廣寧,他們也心不甘情不愿,如此一來,陸廣寧便可逐個擊破,直搗帝都,陸廣寧一旦進(jìn)了帝都,周室皇族必死無疑,還談什么匡扶大業(yè)?!?/br> “這篇檄文一出,五州便會起兵討賊了?” “當(dāng)然,恁當(dāng)他們很樂意讓陸廣寧騎在自己脖子上?他們都憋著一股勁呢,豁出去爭一爭,哪怕爭不到這天下,也能擴(kuò)大勢力,祝宜年這篇檄文算是給了他們一個名正言順?!?/br> 楚熹還是不太懂:“瑜洲離帝都最近,假若瑜洲先攻進(jìn)帝都,殺了廉忠,把持朝廷,那和廉忠在位也沒什么兩樣啊?” “欸!祝宜年的高明之處就在這,廉忠是因?yàn)榘殉殖湃腔馃?,就算渝州攻進(jìn)帝都,也不敢碰這塊逆鱗,他們爭來爭去,說到底不過是爭奪地盤,誰真正在意朝廷?廉忠一死,jian佞已除,陸廣寧怎么打著清君側(cè)的旗號造反,他就不得不把自己的狼子野心擺到臺面上來?!?/br> 老爹喝了口茶,潤潤嗓子,繼續(xù)道:“到時五州便能以剿滅反賊的名義,出兵攻打信州,薛軍更不用多說,只要皇族存世一日,他們就是千夫所指的反賊,想打就打,都不用事先知會一聲,待將薛軍趕回西北,各方勢力都撈到了好處,也就差不多該消停了,到頭來這輝瑜十二州仍是大周的江山?!?/br> 楚熹嘆道:“名存實(shí)亡?!?/br> “要不這帝位該誰坐?誰坐都坐不安穩(wěn)。” “那倒是?!?/br> 與其讓這場戰(zhàn)亂跟老太太裹腳布似的又臭又長,不如痛痛快快的打一通。 置死地而后生。 祝宜年,真是絕了。 正如老爹所料,那篇檄文一出,渝州,琿州,兗州,楚州,晉州紛紛起兵討賊,楚熹隨口一個假若也成真事,渝州都督率先攻入帝都,斬殺了廉忠,滅廉氏三族,而后皇帝暴斃,太子繼任。 就在新帝登基當(dāng)日,苦守一月的常德被薛軍攻陷了。 楚熹聽聞此事時正在書房練字,手一抖,好懸沒毀掉自己那一篇字。 “靜心?!?/br> “嗯……” 楚熹頭也不抬,做出一副很專注的樣子。 祝宜年輕嘆口氣道:“罷了?!?/br> “對不起先生……我這會,確實(shí)很難靜下心?!背鋵⒐P擱到一旁,仰起頭問祝宜年:“先生當(dāng)真相信安陽可以守城三月嗎?為何從不過問?” “你既有把握,我又何必過問,你若有難以決斷之處,自會來問我。” “……多謝先生這些日子以來的教誨,學(xué)生受益良多?!?/br> 祝宜年看著她,微微抿唇:“從明日起,我便不會再考校少城主的功課,練字一事,切莫荒廢?!?/br> 楚熹乖乖的點(diǎn)頭:“我向先生保證,絕不懈怠?!?/br> 說完,皺起眉,仿佛有一點(diǎn)小不舍。 祝宜年微不可察的彎起嘴角,又立刻壓下。 薛軍將要攻打安陽,楚熹作為少城主,手中事務(wù)繁雜瑣碎,不能再像之前一樣每日跟隨祝宜年學(xué)習(xí)幾個時辰。 于她而言,算是放了寒假。 雖然大戰(zhàn)在即,但多虧有這“寒假”,讓她心情明朗一點(diǎn),不至于那么沉悶壓抑。 “我還是把這篇字寫完吧?!?/br> “好?!?/br> 楚熹剛拿起筆,還不等蘸墨,外頭又來人了,是老爹身邊的小刀,說老爹有要事找二人商議,請他們速速過去。 楚熹苦笑:“看來老天爺不想讓我寫?!?/br> 祝宜年道:“事有輕重緩急,走吧?!?/br> 安陽的冬日頗為寂寥,深深庭院中唯有幾簇梅花含苞待放,無景色可賞。 楚熹將雙手縮在袖子里,一邊走一邊踢地上的小石子,她心不靜,也沒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舉止有多不得體。 祝宜年猶豫了一瞬,到底不忍開口斥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