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14節(jié)
既是商議楚熹的婚事,老大老二作為兄長,自然要出面應(yīng)酬,老二不比老大穩(wěn)重細(xì)膩,直來直去慣了,酒過三巡后便問薛進:“聽聞你祖籍是兗州?” “兗州安昌德茂鄉(xiāng)。” “安昌……離月山關(guān)很近啊,你姓薛,祖上該不會是西北荒蠻子吧?” 雖然西北關(guān)外人素有荒蠻子之稱,但老二這么說薛進,甭管薛進祖上是不是來自西北,都令楚熹感到不滿:“什么叫荒蠻子,你去過關(guān)外嗎?你曉得關(guān)外什么樣嗎?說不定人家還嘲笑你們關(guān)內(nèi)都是井底之蛙?!?/br> 老二要的就是楚熹這反應(yīng),他訕笑道:“三meimei,我不過隨口問問,當(dāng)著薛統(tǒng)領(lǐng)的面,你也太叫二哥下不來臺了。” 老爹立刻擺出一副公平公正的嘴臉:“恁二哥問這些是為你好,恁都是要談婚論嫁的大姑娘了,怎么還這般沒分寸,別在這搗亂,回你院里去!” 脾氣好的人偶爾發(fā)一次火,威力不容小覷。 楚熹很不容易才說服老爹同意她和薛進的事,怎么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公然和老爹叫板,蔫蔫的低下頭,選擇服軟認(rèn)慫:“我不說話了還不行?!?/br> 老爹斬釘截鐵道:“快?!?/br> 楚熹擔(dān)憂的看了一眼薛進,薛進則回以微笑。 既如此,楚熹只得無奈退場。 她這一走,就輪到老爹大展拳腳了:“安昌有數(shù)萬帝軍鎮(zhèn)守月山關(guān),以恁這一身本事,若去投軍,定會有一番作為,怎的就一路南下來了安陽?” 薛進知道老爹在試探他,他并不打算隱瞞自己的意圖:“薛進寧愿死,也不愿為朝廷效力。” “哦?此話怎講?” “如今的朝廷早已不是百年前的朝廷,北六州看似雄兵百萬,可軍餉糧餉被皇帝大臣官員層層盤剝,到將士們手里只剩下幾捧糙米,說好聽了是帝軍,說難聽了還不如佃農(nóng),安昌數(shù)萬帝軍,有家不能回,有田不能種,只能苦守著那一座高山,一片荒地,各個瘦骨嶙峋?!?/br> 話至此處,薛進不禁冷笑:“若荒蠻子闖入關(guān)內(nèi),就憑他們,恐怕連十日都守不住?!?/br> 老爹沒想到薛進還有這樣的見識:“那恁以為,荒蠻子可會入關(guān)?” “我來安陽這一路,見南六州不少城主都在都在招兵買馬,尤其是西丘守關(guān)的帝軍,已經(jīng)完全為寧城主所用,所以不論荒蠻子是否入關(guān),都改變不了大周朝覆滅的結(jié)局?!?/br> 老二聞言,頓時瞪大雙目:“你竟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薛進笑得純粹而坦蕩,仿佛字字句句都出于肺腑:“是大逆不道,可也是實話,城主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這一句早做打算,讓老爹不由背后發(fā)涼。 薛進如此了解朝廷帝軍的薄弱,他從兗州南下后哪也沒去,徑自來了安陽,要么是巧合,要么是有別的意圖。 野心勃勃卻一名不文的年輕小子,想趁著亂世大顯身手,沒有招兵買馬的資本怎能行。 這一刻,老爹對薛進起了殺念。 可殺薛進容易,如何向楚熹交代? 老爹思忖片刻,大笑道:“這江山不論誰做主,安陽總歸是我楚光顯的,他們是想打想鬧隨他們?nèi)?,咱們關(guān)起門來過咱們的日子。我本想著,恁和三兒定親,要請晉州那邊的到安陽熱鬧熱鬧,只是現(xiàn)下這時局,不易大cao大辦,自家人心里有數(shù)就好嘞,等來年開春,選個良辰吉日,再給恁兩個成婚,恁覺得可好?” 薛進何嘗不知楚光顯這是權(quán)宜之計,但絲毫不心急。 他已牢牢捏住楚光顯的命脈。 只要哄好了草包三小姐,就不愁楚光顯不低頭。 作者有話說: 我仿佛聽見了爹寶女打臉的聲音 1出自《天工開物》 第14章 披著合家歡皮的鴻門宴在其樂融融的氛圍下圓滿結(jié)束。 薛進飲盡最后一杯酒,起身告辭,老爹拿出對待女婿的做派,親自送他出門。 沒走幾步,碰上了在此蹲守多時的冬兒:“小姐想請薛統(tǒng)領(lǐng)過去喝茶?!?/br> 哪怕名義上定了親,深更半夜去女子閨房也是極不合禮數(shù)的。 薛進面露為難。 可老爹并不在意,他心里完全把楚熹當(dāng)男孩養(yǎng),“知好色則慕少艾”乃人之常情,薛進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模樣的確沒話說,若薛進身為女子,怎么著也得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當(dāng)今圣上為求一美人,不惜耗費黃金萬兩,楚熹能白嫖,老爹就覺得三兒真有本事,這波賺大了。 因此他不僅不阻攔,還給楚熹打助攻:“恁兩個既然都定了親,去喝杯茶怕什么的,不妨事不妨事。” 老爹話說到這份上,薛進也不好再推脫,隨著冬兒去了楚熹房中。 父子三人回到前廳,面上都不復(fù)方才那般笑意,尤其是老二,眉頭皺得簡直能夾死蒼蠅:“那薛進擺明了是要利用三meimei,老爹恁怎還縱著他。” “沒瞧恁三meimei魂都叫他勾去了,我這會棒打鴛鴦,恁三meimei準(zhǔn)要記恨我,何苦來的,就讓他們好去,左右不是一路人,日子長了自然就淡了。” 老大對這件事的看法沒有老爹那么樂觀:“可薛進若處處逢迎,日子長了,情份不減反增該如何?” 老二哼笑一聲:“還能如何,得叫他明白,想做我的妹婿沒那么容易,老爹,大哥,恁們瞧好吧,我不把他折騰吐血,我楚暢和三個字倒過來寫!” 老爹很滿意老二的心勁兒:“對,自家人用不著見外,恁三meimei也挑不出恁的毛病,知會老四老五一聲,別讓他們這姐夫閑著?!?/br> 父子三人在這邊熱火朝天的商量怎么折騰薛進,而薛進那邊正坐在蓬松柔軟的鵝毛墊上,喝著精心烹制的八寶茶,身前一尊紫金香薰?fàn)t,身后一架白玉琉璃燈,稍稍一笑,就有人將糕點遞到他嘴邊,別提多滋潤。 “你們就顧著喝酒,肯定沒吃飽,再嘗嘗這個?!?/br> “我自己來?!?/br> “沒關(guān)系,我喂你嘛~” 有了定親的名義,楚熹和薛進就是光明正大的戀愛了。這么帥的男朋友,楚熹愿意對他好,愿意捧著他,哈著他,伺候著他。 本質(zhì)上和老爹的想法一樣。 大美人,遇上一個不容易,沒費多少事,沒花多少錢,輕輕松松的就追到手了,姿態(tài)放低點又算什么,值得。 看著薛進吃東西的模樣,楚熹心里甜到不行,甚至存在一點母性的愛。 按實際年齡,薛進比她小幾歲,擱現(xiàn)代撐死也就剛上大三。和大三的小男生談姐弟戀,還不得又當(dāng)姐又當(dāng)媽,楚熹想都不敢想。 可薛進大多數(shù)時候更像一個比她年長的,能頂天立地的男人,穩(wěn)重,得體,有原則,從不賣弄夸耀,偶爾流露出一些符合他年紀(jì)的小脾氣,小害羞,是另一種滋味的可愛。 楚熹欣賞夠了,才想起問:“老爹沒有難為你吧?” 薛進手里拿著半塊咬過的糕點,遲疑了一瞬說:“城主待我很好?!?/br> 他這一遲疑,把楚熹對老爹的信任給掃去大半,楚熹皺著鼻子說:“他要找你麻煩,你就跟我講,我去同他理論?!?/br> 薛進笑道:“三小姐多慮了,真的沒有?!?/br> “你怎么還叫我三小姐呀?” “我……那該叫什么?” 楚熹沒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情侶之間怎么稱呼對方,叫名字?定親了還叫名字,忒生分。 親愛的?沒這說法。寶貝?好rou麻。 思來想去,冒出一個非??尚Φ闹饕猓骸氨北窃趺礃樱俊?/br> “北鼻?何意?” “北鼻就是……”楚熹強忍著笑,很正經(jīng)的解釋道:“就是對自己心上人的一種稱呼。” “真的嗎?我怎么從未聽說過?!?/br>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沒聽說過的事多了,我何必騙你呢,來嘛,叫一聲聽聽?!?/br> 薛進唇瓣微啟,猶豫半響,到底沒叫出口:“……很怪?!?/br> 楚熹善解人意的給他另一種選擇:“那你還可以叫我疊耳?!?/br> 北鼻疊耳,這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魎。 算了,既然草包三小姐覺得好聽,叫一聲又何妨:“北鼻……” 楚熹終于再不能忍,捂著臉笑出聲。 薛進:“……”瘋子。 比起在楚熹面前出丑,被楚熹愚弄更讓薛進感到不悅,他霍然起身,面無表情道:“我要回去了?!?/br> 他生悶氣的模樣在楚熹眼里也是極可愛的:“別呀別呀,我不笑了還不行?!?/br> “為什么騙我?!?/br> “我沒騙你,北鼻真是對心上人的稱呼,難不成還能是罵人的?我傻嗎?故意騙你罵我?!?/br>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薛進想不通:“為何發(fā)笑?” 楚熹難以解釋自己的笑點,只好說:“因為你那樣叫我,我高興呀?!?/br> 以她的癡態(tài),這個理由勉強能成立。 薛進消了氣,卻并未坐回去,楚熹便自動自覺的去牽他的手,小意奉承:“坐嘛,時候還早呢,再喝點茶醒醒酒?!?/br> 薛進還是對北鼻耿耿于懷:“那你何為不叫我北鼻?!?/br> “哈哈哈,你想聽我也可以叫啊,北鼻,北鼻,北鼻~” 楚熹膩膩纏纏的腔調(diào)令薛進頭皮發(fā)麻,執(zhí)著地問:“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要翻譯成寶貝,楚熹也羞于啟齒,堅定地答:“就是對心上人的稱呼?!?/br> “從哪聽來的?” “一本書上?!?/br> “書……” 楚熹起先沒什么反應(yīng),還伸手去拿案幾上的八珍糕,剛往嘴里塞了一口,忽然瞪大眼睛,含含糊糊急急燥燥的說:“你別想歪了!不是春宮圖啊!” 薛進端起杯盞,抿一口茶,沉默片刻才道:“我沒想歪。” 那就是她自己想歪了。 楚熹低下頭,繼續(xù)吃八珍糕,把里面的薏米咬得咯吱咯吱響。 薛進用余光看她,像看一只胖耗子。 真能吃,這是第五塊還是第六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