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雄入贅后 第9節(jié)
薛進很快就到了她跟前,利落的翻身下馬,那條在半空中劃過的長腿幾乎是踢在了楚熹心口。 “三小姐,我想了許久,還是覺得……這樣不妥,你……” 楚熹一聽他這話茬像是要拒絕自己,趕緊阻攔道:“薛統(tǒng)領不是答應了要陪我賞花,難道想反悔不成?” 楚熹就沒想明白,若薛進真的想反悔,他就不會來了。 這世上沒什么比爽約更能讓女人下頭。 薛進說這番話,完全可以用一句俗語來形容——當婊/子還要立牌坊。 “何況只是賞花而已?!背潆p手背在身后,臉頰微紅道:“我都不在意?!?/br> 薛進目光越過楚熹,看向那半面爛漫的山花,仿佛被景色打動,輕笑了一聲道:“不曾想安陽還有這種地方?!?/br> “是不是很漂亮!” “嗯。” 楚熹乘勝追擊:“薛統(tǒng)領一路過來肯定渴了,坐下喝點茶吧?!?/br> 薛進點點頭,隨著楚熹走進亭子里,那馬兒離了主人,就晃晃悠悠跑去遠處吃草了。 “欸?不用把它拴起來嗎?跑丟了怎么辦?” “沒關系,它聽到哨聲便會回來了。” “哇塞,好厲害啊,我也挺想學騎馬的,薛統(tǒng)領要得空不妨教教我。”楚熹暗搓搓的為下次“約會”找了個由頭,怕薛進拒絕,緊接著又道:“快坐呀,別客氣。” 這亭子起先就是為著賞花修筑的,故而里面的石桌不大,只能擺一座小爐子和一套茶具,楚熹倒了兩杯熱茶,又從身旁的食盒里拿出一碟糕點,就這么端著遞到薛進面前,眼巴巴的說:“這是我親手做的,賣相可能不出彩,但味道還可以,你嘗嘗看?!?/br> 早在來安陽之前,薛進就派人打探過楚家三小姐的秉性,只道她囂張跋扈,目中無人,不是個好招惹的。 可此刻她伏低做小,乖順可憐的模樣,也不似作假。 如此看來,三小姐當真是喜歡上他了,連體面都不顧。 薛進接過那碟糕點,笑道:“多謝?!?/br> “說了別客氣,我又不是,為了讓你謝我?!?/br> “那是為何?” 楚熹一怔,沒想到薛進會直接了當?shù)陌l(fā)問,猶豫了一會才細聲細氣的說:“因為我,我喜歡你,所以想對你好?!?/br> 薛進端碟子的手一抖,險些將糕點盡數(shù)打翻。 他也沒想到,楚熹會毫不遮掩。 因為喜歡,所以對他好嗎。 “我這樣說是不是,太冒昧了?” “可薛進既無顯貴出身,又未建功立業(yè),更不曾興利捍患,連這統(tǒng)領的官職……都是蒙受城主恩惠,著實,配不上三小姐?!?/br> 但凡楚熹戀愛腦的癥狀沒那么嚴重,都能感受到薛進這臺詞里濃重的鳳凰男味。 狗血家庭倫理劇中不是常有這種劇情,白富美向鳳凰男提出結婚,鳳凰男說我沒車沒房沒工作,配不上你,白富美就趕緊求爺爺告奶奶,給鳳凰男安排豪車別墅好工作。 薛進現(xiàn)在就是名副其實的鳳凰男。 楚熹呢,窮人乍富沒多久,暫時還不適應白富美的身份,沒有白富美的那份自覺。 她以為薛進在變著法的拒絕自己。 有點傷心。 但仍不放棄。 “你說那些,我都不在乎?!?/br> “我在乎。” 薛進這三個字說的真情實意,高潔傲岸,楚熹大為感動。 有幾個男人能如此硬氣的拒吃軟飯!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楚熹眼中迸發(fā)出的崇敬之情,竟讓薛進感到一絲心虛,他下意識避開與楚熹視線交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是燙的,是guntang的。 薛進甚至沒來得及考慮會不會有損形象,就張嘴把茶吐回到茶杯里了。 “……” “哎呀,燙到了吧!疼不疼啊?” “……還好。” 楚熹一看他那樣子就是燙的不輕,忙倒了杯涼水遞過去:“快含一口在嘴里?!?/br> 薛進接過杯,黑著臉抿了一點。 在草包三小姐面前出丑,對他而言簡直是一種屈辱。 如果楚熹乖覺些,就該當這件事從未發(fā)生過。 偏楚熹是個無比遲鈍的,居然還去摸茶杯,指尖碰到杯壁,嗖一下就縮了回來:“哇,真的好燙?!斌w會完了她還笑:“薛統(tǒng)領,你怎么回事嘛,感覺不出來燙嗎?” 薛進抬眸,面無表情。 楚熹慢半拍的意識到自己傷害了男人敏感脆弱的自尊心,連忙往回找補:“其實我心不在焉的時候,也經(jīng)常這樣。” 心不在焉個什么鬼??!這是找補嗎!這分明是雪上加霜! 楚熹懊惱的低下頭,感覺自己蠢爆了。 狹窄的視野當中忽然伸出一只纖細白皙,指甲整潔的手,那只手在她眼皮子底下輕巧地翻過去,露出布滿堅硬老繭的掌心。 “我的確感覺不到燙?!?/br> 楚熹仿佛受到某種蠱惑,小心翼翼的去觸碰那些粗糙的硬繭。 柔軟冰涼且有些濕潤的指腹在掌心輕輕劃過,令薛進整條手臂都酥酥癢癢,一直癢到心里,他不由渾身一顫,收回手,緊握成拳。 該死!這草包三小姐勾引男人倒是很有一套! “這些是……做農活磨出來的嗎?” 薛進心煩意亂,不想說話。 而楚熹以為他羞于啟齒,便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 夕陽西下,余暉灑向半壁山花,稱不上雄偉壯麗,卻也是鄉(xiāng)間絕色,就連扛著鋤頭往家趕的佃農都停下腳步看上那么兩眼。 亭子里的兩人已沒有欣賞美景的閑情雅致,悶聲不吭的呆坐著。 楚熹心里是很著急的,氣氛若這樣僵持下去,她的計劃就全完了。 不能放著不管,還得想辦法緩和緩和。 “我那天看到一只鷹在追一只小兔子?!背湟娧M看過來,暗暗松了口氣,繼續(xù)往下講:“那只鷹飛得很快,一眨眼就把小兔子捉住了,剛要起飛,小兔子說,我可什么都看見了。” “……” “鷹就,把小兔子,放了?!?/br> “這是?” “笑話,好,笑嗎?!?/br> 薛進沉思片刻,似乎終于想明白了笑點在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哦,原來是這樣?!?/br> 話音未落,楚熹緩緩蹲下身。 “三小姐這是做什么?” “沒事,想找個地縫鉆進去?!?/br> 薛進咬住下唇,強迫自己不去看她,極力忍耐著不笑出聲。 楚熹蹲了一會,略感腳麻,仰起頭問:“給我一個臺階下很難嗎?” 薛進忙正色道:“三小姐不必挖空心思講什么笑話?!?/br> “……好的?!背滏?zhèn)定的坐回到石凳上,托薛進的福,她已經(jīng)從輕微的社交恐懼癥進化成了社交牛逼癥,再怎么尷尬的場面都能克服了:“吃糕點呀,我廢了好大力氣做的呢?!?/br> 薛進“嗯”了一聲,拿起一塊糕點放到嘴里。 “味道怎么樣?” “軟硬適中,甜而不膩,沒想到三小姐有這樣的手藝?!?/br> “這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做糕點的材料都是廚娘預備的,楚熹只是動手揉搓成一團,自然不算什么手藝,可她還給薛進備了一份大禮,那才是她真正的手藝。 眼看著天色漸暗,楚熹提議道:“我們去別處走走吧?!?/br> “可,很晚了?!?/br> “你答應我要賞花的?!?/br> 薛進望向茫茫一片如霧籠罩的山花,意思不言而喻。 楚熹抿嘴笑:“不是這個花,待會你就知道了。” 既然花還沒賞完,薛進只好跟著她。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亭子不遠處的一道水渠旁,此時夜幕已然降臨,周遭蛙聲陣陣,蚊蟲飛舞,楚熹不過在橋邊站了一會,手上就被叮了兩個大包,怕薛進看見,背過身偷偷的撓。 薛進也難逃襲擾,又覺揮手轟趕不雅,徑自忍耐了半響。 終究是不明白:“我們在這……是要做什么?” 等螢火蟲(no) 給蚊子獻愛心(yes) 楚熹感覺自己被蚊子咬死前是等不來老爹口中那漫天流螢了。 不過沒關系,她還有終極大招。 “薛統(tǒng)領,其實……我喜歡你的事,我老爹也知道的,他并不反對我們兩個來往?!?/br> 薛進心知到了該說“鳳凰男”臺詞的時候,可莫名有些難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