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級綠茶穿成病弱白蓮花(古穿今) 第44節(jié)
這些年,他盼著阿元能夠入到他的夢里,可直至他重登帝位,去到阿元的墓前,他始終未曾在夢里見到阿元的身影。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阿元能活生生地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余別恨在椅子上坐下,他的眼神不經(jīng)意地掃向手機視頻,瞥見沈長思微紅的眼尾。 余別恨擦拭頭發(fā)的動作微頓,他往視頻那頭的沈長思看了過去。 “沈少?” 沈長思忽然發(fā)覺,視頻通話真是個好東西。 要是余別恨能不說話便好了,只要他不出聲,他便能對著這張臉,看一整晚。不,便是年年歲歲地看下去,他應(yīng)當(dāng)都不會覺得厭煩。 沈長思看得明目張膽,因此,即便是被當(dāng)事人發(fā)覺,也全然沒有任何尷尬。 沈長思瞧著視頻里的余別恨,他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閑適地撐著下巴,“我記得余醫(yī)生先前說過,說我這病,需要多做運動,建議我多要多強健體質(zhì),如此身體或許有自愈的可能?” 余別恨的頭發(fā)不長,他擦了一會兒,頭發(fā)也就差不多半干了,他把毛巾掛到椅子后面,重新拿起手機,“嗯。是有這種可能?!?/br> 當(dāng)醫(yī)生的,習(xí)慣性不會把話說得太滿。既要給病人希望,不能讓病人對病情陷入絕望,又不能把話說得太過肯定。在尚未攻克的疾病面前,人類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余別恨的那張臉,驟然在沈長思眼前放大。沈長思腦子一空,他的指尖,不自覺地輕觸屏幕上余別恨的臉頰,“阿元?!?/br> 余別恨眼神平靜,“沈少,你認錯人了?!?/br> 沈長思抿起唇,他才沒有認錯。阿元只是喝了孟婆湯,所以才會沒有把他給認出來而已。 被人當(dāng)成替身,還是自己有好感的對象,總歸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余別恨明白,因為自己跟大將軍晏扶風(fēng)過于相似的外貌,以至于小皇帝見了他,就混淆了他跟晏扶風(fēng),可是他始終不是晏扶風(fēng)。他出身在現(xiàn)代,在現(xiàn)代長大。無論是他這具身體,還是他自己,他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現(xiàn)代人,跟大將軍晏扶風(fē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他只是不希望,自己有好感的人,明明看著他,卻是在看另一個人的身影。 “我明天還要上早班,如果沈少沒有別的事……” 余別恨話還沒說完,沈長思便知曉他的意圖了。這令皇帝很不高興。他尚未說出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這余別恨便要掛他電話,簡直放肆! 若是阿元,只要他不開口說掛,阿元是決計不敢先掛的。 沈長思眼底簇著火,可他生生忍住了。阿元是喝了孟婆湯,所以才會把給忘了,他且暫時忍他一忍!待到他日,阿元什么都想起來了,他定然要將今日種種都討要回來! 沈長思原先是想要邀請余別恨一起去沈家馬場,跑上幾圈。不過對方既是想要結(jié)束通話,倘若他的態(tài)度提過強硬,反而適得其反。 沈長思何曾為了接近一個人,這般費盡心思過? 壓下眉宇間的煩躁,沈長思語氣放軟,他的眼瞼微垂,“沒有別的什么事情,就是我今天從醫(yī)院回去后,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吹了風(fēng),頭很疼。” 說到底這里,沈長思抬起頭,對著視頻里的余別恨笑了笑,“可能睡一覺就好了。余醫(yī)生既然明天要早起,那就先休息吧。我沒關(guān)系的?!?/br> 沈長思是不擅長示弱的,可他慣會在母后跟阿元的面前裝可憐。 以前他便總是拿這招應(yīng)對母后跟阿元。他幼時便知曉父皇不喜歡他,并不是很想去給父皇請安,尤其是生病的時候,便不愿去。母后聽聞他生了病,會冒著風(fēng)雪過來。摸一摸他的額頭,親手替他服下湯藥。之后,扶起他,替他將襖袍穿上,告訴他,他是太子,不可任性行事。 母后會送他到宮殿門口,等在東宮。 待他從父皇那兒請安回來,便能一眼見到母后。 阿元的心卻是比母后還要軟上一些。 阿元平日里待他比母親還要嚴苛,唯有他生病時,稍稍在阿元面前裝出幾分虛弱的樣子,阿元幾乎是對他有求必應(yīng)。 譬如他生了病,想要躲懶,不愿去給父皇請安,想要多睡一會兒。阿元便不會命人吵醒他,會讓他在他的腿上再睡一會兒。等到時辰真的近了,才會命太監(jiān)們伺候他洗漱,他會親自背著眼睛尚未睜開的他,出東宮的門,一路背到轎子前。 上轎前,往他懷里塞進一個小小巧巧的湯婆子,一看便知是依著孩子的尺寸定做的。他從未見阿元用過那個玩意兒,多半,是為了他才專門命人定做的。 阿元會叮囑他,若是困了,便在轎子里再睡一會兒。只是等下轎,見到父皇,再不能犯困。 下了轎,風(fēng)雪灌進脖子,鉆心窩地冷,他手里的湯婆子卻是很暖。他的雙手貼在湯婆子上,他便再感覺不到外頭的風(fēng)雪。 他有時候其實病得一點也不嚴重,完全能自己走??伤褪遣辉缸约鹤?,喜歡阿元背著他。 他病著的那幾日,也總是能吃到比平時要多一些的甜食。 … 沈長思這病,只要沒有發(fā)病,平時看起來跟正常人無異。隔著視頻,余別恨自然看不出沈長思現(xiàn)在身體狀況怎么樣。 他從桌上拿了本子跟筆,再次把手機給放在桌上,他摁下按動的黑筆,看著視頻里的沈長思問道:“大概是在時候開始頭疼,還有印象想嗎?時間大概持續(xù)了多久?” 余別恨沒再提要結(jié)束通話的事情,對于沈長思而言,這目的自然也便達到了一半,他右手撐著臉頰,擰著眉心,十分給面子地回想了一下。半晌,吐出四個字,“不記得了?!?/br> 低頭寫字的余別恨抬起頭。 小皇帝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余別恨仿佛看見“理不直,氣也壯”這幾個字。 余別恨給出建議,“下次如果發(fā)病,可以讓身邊的人幫忙記一下。每次發(fā)病的時間,時長,頻率,都是很重要的數(shù)據(jù)?!?/br> 沈長思這回算是頗為配合地微一頷首,“好?!?/br> 余別恨:“還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嗎?” 沈長思搖了搖頭。他佯裝不經(jīng)意地道:“對了,余醫(yī)生。這周末,我打算去馬場散散心。一來遵醫(yī)囑,好好鍛煉一下身體。二來,余醫(yī)生之前陪我一同出席晚宴,我尚未答謝過余醫(yī)生。想要邀請余醫(yī)生一起去馬場跑個幾圈,放松一下。不知道余醫(yī)生這周末有沒有時間?” 一起去騎馬這個提議,沈長思之前提過,還說過要尋個余別恨也有空的時間。 余別恨有點意外,對方竟然還記得這件事,他以為,對方當(dāng)時不過是說說而已。 他這周六要去義診,周日剛好有時間。 余別恨合上本子,“這周日應(yīng)該可以。” 沈長思的唇角勾起,“那便這周日見?!?/br> “好,周日見?!?/br> … 余別恨看了看桌上的鬧鐘,將近九點,“時間不……” “余醫(yī)生對音律可感興趣?” 沈長思跟余別恨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他疑惑地看向余別恨,“余醫(yī)生剛才說什么?” 沈長思方才是真的沒聽清楚。 余別恨把手中的本子跟筆都給放了回去,“沒什么。” 沈長思繼續(xù)方才的問題道:“余醫(yī)生可會一門樂器?” 余別恨點點頭。 沈長思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余醫(yī)生跟阿元兩人定然有相似之處! “會吹一點口琴?!?/br> 沈長思唇邊笑容一凝。 怎的不是笛子? 沈長思:“能吹來聽聽么?” 沈長思的這一要求,可以說是超過了一般病人會對醫(yī)生提的要求,甚至超過了一般人交往跟相處的邊界。 余別恨卻是明白,怕是對于這位帝王而言,能夠用“能吹來聽聽么”這種詢問的語氣,已稱得上是“禮遇”的了。 口琴就在他書桌的架子上,余別恨從架子上拿起口琴。 余別恨把口琴放到唇邊。 輕柔的口琴聲,像是星星灑落在湖面上,又像是晚風(fēng)吹過明月初升的樹梢。 “阿元,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江南地區(qū)的一首曲子?!?/br> “這曲子可真好聽,可有名字?” “有的。” “叫什么?” “《相思曲》” “《相思曲》?好哇,可是你有了意中人,這曲子是你為你那意中人學(xué)的,是不是?” “你看著我作甚?莫不是,當(dāng)真被我給猜中了?你真有意中人了?” “還聽么?” “聽!” “阿元,你意中人是哪家小姐?” “阿元,待我登基皇位,我做主給你賜婚可好?” “阿元……” … 一首曲子漸漸收尾,視頻那頭,沈長思的手機畫面忽然一晃。 沈長思不在視頻畫面當(dāng)中,畫面里只有沈長思臥房的燈。 口琴聲驟然停住。 不知道電話那頭的沈長思是個什么情況,余別恨有點擔(dān)心,“沈少,沈少?” 手機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翻身的聲音。 余別恨緩緩放下手中的口琴,他眼底的緊張褪去。 原來是睡著了。 “晚安?!?/br> 對著無人的畫面輕聲說了一句,余別恨結(jié)束了視頻通話。 … 頭發(fā)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干了,余別恨把掛在椅子上的毛巾放回洗手間。 口有點渴。余別恨端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這才發(fā)現(xiàn),里面沒水了。 余別恨去客廳倒水喝。